“难道是喜庆之日疏忽大意有外人趁机潜入陶家?”
越想越坐不住,连忙下阁楼在庭院各个厢房搜索。
毫无入侵的痕迹,最后思量一番不得不直奔后山以解心中疑问。
后山是陶家历代族人葬身之处。
一个上山。
一个下山。
两人自然相遇。
天赐自知理亏,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唯有将身影藏于树影之下,让来人看不见自己的面目。
原本陶子菡安慰自己可能是唐门的人不知内情误入后山便先礼后兵,但看见对方看见自己后便隐藏身影其举动如做亏心事般,肯定已经做了什么事不愿面对自己,而后山是陶家历代族人葬身之处,能在后山做何事一想便知。
陶子菡拔剑道:“大胆贼人竟敢闯陶家祖坟,纳命来。”
天赐这才恍然大悟,若自己碰上闯入唐家祖坟的贼人自然也会以死相搏。
此刻天赐更不愿与对方过招,向旁一闪而出。
贼人终于走出树影下,看见贼人蒙面示人陶子菡握剑的手不由一紧,但当贼人整个身影暴露在月光之下时,心中的恨意顿时烟消云散。
自己步步进逼贼人不断闪避,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自己是小孩,比我高一个头的也是小孩,陶家中人并没有一个小孩符合眼前贼人的条件,不过在唐门有一人与眼前贼人体形一样。
唐天赐有如此身手也是出乎陶子菡意料之外。
天赐此刻进退两难,若进招日后东窗事发便百般难辨,若逃之夭夭更坐实贼人之名亏对陶家唐门,也有违自己做人做事光明磊落的原则。
思前想后终于压着嗓子道:“事有误会,误闯陶家祖坟是在下的错,在此向姑娘赔不是,在下没有损毁陶家祖坟一丝一毫,若此话有假必遭五雷轰顶而死,抱歉就此别过。”
如果不是陶子菡仔细打量贼人,蒙面的破布是临死在衣服上撕下来,额头耳垂喉结等都暴露在外,平滑白皙娇嫩的皮肤自然不会出现在一个老人身上。
眼见贼人逃离,陶子菡横剑一封拦截贼人道:“姓唐的你擅闯禁地就这样离去,难道我去唐门禁地走一转你也能置之不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赐仍然压着嗓子道:“你是陶家的人,外人擅闯陶家祖坟之地自然以死相搏,但你身无杀气,就算有也杀不了我。”
说话期间陶子菡招招进逼也不能碰触天赐一分一毫。
陶子菡道:“我知道你是唐门中人之前比试没有你,想必下一次比试有你一位,莫非知道这次唐门又输了才练习轻功?如此窝囊闪避就是为了在十年后的比试中以此站在不败之地?”
天赐并没有回答。
因蒙面陶子菡看不见贼人的神情,于是再次用话语相激道:“你也应该明白,今日你是客是亲家,所以招式里并无杀招,想必以后的比试不像以前般激烈,没有争斗就没有进步,我想知道十年后的你是进步了还是像现在一样逃避。”
陶子菡的这句话触及天赐的心弦,错误一错再错,看似进取其实是逃避,逃避也是错误的一种体现。
经常以此劝道小鱼,经常挂在口边。
但今日却轮到别人说自己。
本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因此遭受外人嘲讽。
自己的举动为何会如小鱼一样?
哪一个才是自己?
难道这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那么经常说道小鱼的自己其实应该是由外人说出?
是自己心中的一个假设?
经常说出的心中所想的都不过是一个虚构,以此来掩饰心中的不安,逃避不能逃避的真相。
错误依然是错误。
根深蒂固。
骨子里其实也如小鱼一样。
只不过小鱼的错误是赤裸裸。
而自己的错误却是多了一层虚伪的外表。
此刻这虚伪的外表被外人剥开,露出真正的自己,将真正的自己公诸于世。
此刻错误依然是错误,没有虚伪的外表下,天赐不能不接受,不能不否认,不能不面对。
说人终有被说的时候。
而错误没人能幸免。
此刻天赐是否如之前一样再次穿上虚伪的外表,不接受不否认不面对地去劝道小鱼,去做一个自欺欺人的天赐?
或是从此扔下虚伪的外表,接受错误,承认错误,面对错误。
哪怕是赤裸裸的也甘愿受外人指点与责骂?
当发现错误源于自身,人都会设法逃避,但不论如何错误就是错误,错误地开始也只能在错误地结束。
因为这本来就是错误。
赤裸裸的不单止是错误还有自身。
接受与否承认与否面对与否都不能改变这错误的本身。
不能改变,但可以去选择。
之前天赐选择掩盖错误,以劝道别人的错误来掩饰自己的错误,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不停循环,原以为当别人的错误结束之时自己的错误也会结束,殊不知这不是错误地结束而是错误地延续。
到最后才发觉别人走的路自己是无法走的。
错误可以一样,但人生却不一样。
错误的路有好多,但人生的路却只有一条,走别人错误的路自己也是错,走别人对的路是一错再错,迷失在别人的路上,那么人生便不再是自己。
当自己不是自己,那么人生又有何意义?
就算是在错误的路上,自己也有权力去做选择这就是人生。
难道一出生就要顺从就要听命摆布?
既然如此上天为何安排我出生?延续错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在错误面前任何东西都显得渺小,但上天是公平绝不会出现绝对的情况。
所以在错误的面前必会出现与之对立的东西,正因如此上天才会不断安排人继承错误延续错误,只等一个人能找出与之对立的。
上天在等。
错误也在等。
都在等天赐的选择。
天赐不知道该做什么。
更不知道要选择什么。
但天赐明白之前是如何劝道小鱼,回想之前劝道的一幕,眼前的陶子菡就是昔日的自己,而自己就是小鱼。
但自己是自己,不是小鱼。
如何做到自己是自己不是小鱼呢?
错误的路有目共睹,走别人对的路自己却是一错再错,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不是自己的。
在虚伪的包裹下让别人在错误的路上找到正确的方向,以此不断地劝道直至别人成功,但当自己也一样执行时却发觉并不如此,那是别人的路为何别人的路自己无法去走?
因为那时的他并不是一个人去走,在他身旁有我。
然而轮到我走的时候却只剩下我一个。
孤单地。
用力地前行。
是否这错误需要两个人走才能走出错误?
为何小鱼和我一起走,至今仍在错误的路上不断徘徊?
当初我说的小鱼不听,我也没有听从自己,最后选择听从小鱼,结果是一错再错,若不听从小鱼就可以在一错再错的路上折返,如果再听从自己当初所说的或许就能从错误中走出。
难道是小鱼的错才显得天赐的对?
有天就有地。
有黑就有白。
当错误生成的同时正确也一并存在。
错误出现的瞬间便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就是一并存在。
错误虽然是唐门的错误,数百年也在错误的路上来来回回,但唐门也都知道也都明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过为何会越走越远难以回头?
因为在错误的路上能醒觉的本来就不多,有勇气回头的更少,能在来回曲折的路上沿途折返不被迷失的更少之又少。
人走远了就难以回头,但天赐尚小,所走的路不远,比起父母一辈天赐踏出的路很短很短。
此刻的天赐并没有想得那么深入,只是觉得小鱼的话是将错误不停重覆,那么自己的话呢?
天赐明白后选择听从自己,当初的自己。
很单纯地选择。
单纯地去试。
如此简单。
人生就是如此,年轻就是选择的资本。
哪怕选择的是错误,因知道是错误才会有下一次选择。
这就是年轻所赋予。
天赐还年轻所以他还有得选择。
当错误出现的时候,没人知道正确的方向是哪里。
错误的路有许多,但正确的只有一条,找寻正确的代价有可能是一辈子,也有可能是一代人,只要错误一直存在就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去寻找,哪怕是付出几代人。
人活在世上本应都在寻找,寻找一个能证明自己的东西,证明自己在错误的路上找到正确的人生。
同时以此证明自己活着。
天赐还活着,活着就可以去选择。
选择听从自己所说的去做。
之前如何劝道小鱼,就按照劝道的说话去做。
因为那个说话的是自己。
脚尖轻点纵身后跃,左手在树上一折,以树枝代剑与陶子菡一战。
陶子菡看见心中不禁一愣,喜宴时唐天赐可是用右手吃饭,现在却用左手使剑,不过一愣之之后陶子菡弃剑折枝,同样以树枝代剑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