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彷徨的情绪在众人里面不断弥漫,就连苏题也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子不会来真的吧?”
众人的眼神不断从擂台和长老席上来回扫视,已经可以看见长老席上众长老正交头接耳,仿佛就要对这场强弱悬殊的比赛宣判结果。
不甘、焦躁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不知道谁在众人堆里叫喊:“张三站起来,张三站起来…。”
顿时呼唤张三的叫声遍布整个山头,回响之声,天地动容!
就在青阳道人站起身子,准备宣布比试结果时,泥土里的张三已扩散的瞳孔猛然一缩,张三苏醒了!
众人紧提的心终于放下来,寇天颂见此仍漫游轻弹,仿佛对张三的苏醒在其意料之中,青阳道人亦因此无奈地坐下。
此时张三意识渐清,朦胧中一片漆黑,一阵恶心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下意识地侧头回避,才感到身躯和四肢难以动弹,仿佛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手脚一般,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身上,朦朦胧胧的感觉喘不过气来,正想张开呼吸时才发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唯有在心中一直呐喊,却无法开口说话,发不出声音,全身无法动弹,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自己无论如何使力,都使不上力。
张三眼里开始流露出无比的焦虑、恐慌、无望无助的神情,众人都为张三揪心起来。
婉转低沉的琴音,回响天际,仿佛带动云层下降,连空气都变得缓慢流动,无言的压力感传遍整个山头,呼吸困难的感觉渐渐地出现在众人身上,张三亦感觉身上的负重感一点一点的增加,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骨头与肌肉的摩擦之声。
在一阵阵压抑的琴音底下,张三神经已经逐渐崩毁,眼里开始涌现出疯狂之意,双目猛然一睁的同时,负重骤然增加。
愤怒的挣扎,无声的咆哮!
怒睁的双目,求生的意志!冲击每个人的感观神经。
不动的张三,混乱的琴音,仿佛预兆一头沉睡的狮子将要冲破困于自身自由的枷锁!
十指纷飞,七弦齐动。
寇天颂依然死盯着张三,额头开始冒出汗水。
压抑的氛围越来越浓,不知道是谁经不起难受大喊一声,随即附和之声大起,众人誓要大喊一声才能驱赶心中的郁闷。
五道、十道、百道喊叫之声冲破天际,连锁反应之下与低沉的琴音形成鲜明的对比,顿时变成全体天玄门新生与寇天颂之间的对决。
一波又一波的叫喊,仍然没法打破寇天颂的节奏,但画面上的泥土已经出现几道明显的裂痕,更刺连苏题也为之动容。
寇天颂睥睨环视,不由得冷笑一声,琴调丝毫不变,一把淡黄色的刀出现在张三的下方,众人咬牙切齿爱莫能助的神情引起寇天颂一阵狂笑。
寇天颂嚣张的神情,引起无数人的愤恨,从张三的眼里透露出永不服输的精神,依然拼命地挣扎,但下方的淡黄色的刀朝张三的脾脏缓慢推进,仿佛正嘲笑着徒劳无功的张三和多管闲事的众人。
一切都在无声地进行,就如命中注定一样。
三把刀在张三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曲依旧,人依旧。
琴音越来越细,几乎难以听闻,琴声越轻,更引诱众人凝神倾听,犹如春风过处,引起无数花叶嬉笑之声,随后扑棱之声大响,只见擂台上空云层渐淡,百鸟从云幕中飞出,啁咻之音,清脆悦耳。
天空上呈现出一副百鸟争艳图,而下方却泥泞一片,天上喧闹的样子与泥土里的张三顿时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动一静,如此这般地格格不入。
百鸟齐飞,吱吱喳喳的悲叫声如无助般地响起,众鸟急窜而飞,仿佛找不到回家的路盲目地飞行。
琴音渐渐急躁,似找到倾述的对象,誓将心中不满的情绪尽情而宣。
百鸟啾啾之声此起彼落,在众人的耳里显得无比厌恶,刺耳的鸣叫声令人不得不掩耳拒听,但琴音如流水般地逢隙而入,令人听了心神恍惚,说不出的难受,众人怨恨的目光渐渐地齐聚寇天颂身上。
紧闭的双目,低哑的琴音。
时而快,时而慢。
时而哀伤,时而惆怅。
忽高,忽低,或若聋哑吱呀,或若哭丧呻吟,琴音凄厉,动人心魄。
仅一曲,百鸟共鸣,众人断肠。
寇天颂双手快速挥动,琴音与百鸟悲鸣仿佛达到一个无可比拟的高度时,‘卜’的一声响彻天地。
顿时鸦雀无声,百鸟徘徊于天空,俯视泥地之下,仿佛泥土里有渴望的东西将破土而出!
泥土里的张三依然安然无恙,但肚脐处却有一物破体而出,连根而生,此刻张三便是它的母体!
众人莫不感到恶心之至,只见一条绳状物体如脐带般地从张三肚脐里探出生长,脐带前端慢慢地孕育出一个血肉球状般的物体,血球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带动表面无数血丝蠕动。
琴音婉转轻快,铃铃咚咚之声使百鸟在空中翩翩起舞,血球里的血丝随音而动,纷纷离体而出,无数条血丝争先恐后地从泥土里窜出,一瞬间化为无数参天巨树,葱葱绿草,微风习习之时引起百鸟齐降,犹如骤雨般地落下,迅速戛然而止。
众鸟仿佛找到回家之所,纷纷在树林里安居乐业,叽叽喳喳的雀跃之声如鸣谢天地般回响。
春风拂过,众人莫不听得心旷神怡,心里的烦躁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众鸟截枝建窝,啄木取虫,在这安逸的树林下惬意追逐。
‘空空秃秃’的啄木之声,断枝落叶之音如此清脆般的声音传入众人耳里。
其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随着琴音的变化,众鸟发了疯地摧残树木,犹如摧残张三一样。
每当血球渐渐地缩小之时,便会从张三身上吸取足够的养份滋润生命,如此庞大的树林所需要的养份何其之多,就连呼吸都觉得如此奢侈。
而泥土里的张三却在截枝啄木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动,其圆睁的双眼里透露出撕心裂肺的痛楚之感,莫不令众人痛心疾首。
张三的生机一点点的流逝,苍白的身体犹如死人般的存在,剧烈的颤动仿佛述说心里的不屈。
无能为力!!!
又一次看见一把翠绿色的刀在虚空中形成,众人不断唏嘘,正如之前一样。
刀应该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果不其然,寇天颂在七弦琴上连挥数下。
‘噌…噌…噌…’
百鸟飞散,消失在白云之中。
‘轰隆’
一道响雷,毫无征兆地劈下。
顿时火毁树林,红红燃烧。
‘啪啪’之声不断徊响,众人无不替张三哭泣,燃烧的可不是树木,而是张三的生机啊!
刀依然落下,无声地穿透焦黑的地面,落在张三的肝脏处。
四把刀。
红,蓝,黄,绿。
火,水,土,木。
众人开始明白,四把刀,五行缺一,缺金!
结局尚没结束。
一勾一抹,一揉一拨。
琴声回绕低沉,闻风之声,飘忽不定。
‘咕咕—咕咕—咕咕’
‘呀呀—呀呀—呀呀’
鸟音袅袅,虚无缥缈。
突然,一道划破星空的电光,一闪而逝。
雷鸣之声大响,连绵不绝,震耳欲聋,众人皆面色一变。
暴雨倾泻而下,狂风呼啸而过。
擂台上的画面又回到村庄之中,屋里灯火摇曳,刚从农田下来的人纷纷回屋避雨,而张三却依然躺卧在街道上,无神地望向天空,连鸡犬鸣吠都能充耳不闻。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远方飘来,看着村落安逸的生活,不安的感觉涌现在众人心头。
刹那间,曲音一变,其音调铿锵,悲壮弑杀。
只见画面上方一团黑影,由远至近快速奔向山下的小村庄。
衣衫褴楼的流寇,伤痕累累的战马,委靡的神情挂在每个流寇的脸上,当看到山下的小村庄时,眼里顿时露出贪婪的目光。
琴音渐急,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
鸡犬鸣吠都无法呼唤主人的一眼,数道明亮的火箭划破夜空落在村屋之上,村民才惊慌而逃,当见到一班流寇冲入家园之际,才失声大叫四散而逃。
嘶叫声,求饶声,呼叫声,呐喊声铺天盖地。
“阿三,快跑啊,流寇要杀人啊!”
赵叔连忙拖着发愣的张三往山上跑,此时的张三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被赵叔拉着跑,往后一望,只见村庄已被大火包围,流寇尽情杀戮,血流成河,跑得慢的便被流寇折磨而死,缺胳膊,少根腿的依然匍匐前行,张三顿时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冲昏头脑,直到几滴鲜血扑面而至时,才发现一个村民已经倒卧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上,双手朝张三乱抓,想呼唤张三救命,正当张三有所行动之际,流寇已经迎面而来,张三猛地推开赵叔,想自己一个人阻挡流寇,长刀劈来,张三下意识横手格挡,忽然长刀透体而过,丝毫都感觉不到痛楚,正愣神之时,身后惨叫一声,转身而望,几个流寇已经将赵叔砍死在地,自己的身体像透明似的,流寇一个接一个穿体而过,望着自己的双手,猛地扑去前面的流寇身上。
‘噼啪’一声。
张三跌倒在地,亲眼看见自己的双手无力地从流寇身上穿过,望着赵叔那空洞怨恨的眼神直勾勾对视。
心如刀割!
悲痛欲绝!
张三站起身子遥望四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流寇们不断追砍逃离山上的人,有些抢劫屋里的钱财,有些尽情的鞭尸,有些肆无忌惮地强暴妇女。
绝望!
无助!
彷徨!
发了疯地奔向强暴妇女的流寇旁拳脚相加,依然无济于事。
欲推开鞭尸的流寇,自己却从流寇身上穿过。
有心帮助却无能为力,张三不得不仰天长嘶。
琴音再次推上另一个高峰,夜空一道白光闪耀天际,猛地向张三劈下。
白色的刀,安然插在肺部之处。
五行齐聚!
五刀已成!
众人目光皆停留在寇天颂身上,耳边响起那清晰的话语。
“五行相克!”
手指在琴弦上一勾。
“斩魂!”
猛地向琴弦一拍。
“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