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搬往杉桥的时候,姚碧云足足雇了两辆马车、三架板车,这才将整队人和物资装下。由于阵势太大,回乡的路上,又受了一回注目礼。
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之前空了很久的大宅院里又有了新主人。
待行李清理完毕,姚碧云坐在正房的院子里,对新来的众人做了一番安排。
“陈康,一进院靠门的那间房比较宽敞,你和你妻儿就住那里。”
“谢谢东家!”庄稼汉子陈康带着妻儿行了礼。
“田里的事情主要靠你来做,顺便带一带杨朱,让他尽快上手。这里就你们两个成年男子,后院如果需要帮把手的,也要及时帮忙,不可推诿。”
“是!”陈康杨朱两人答道。
“杨朱你就住一进院最里面那间,你既然识字,这还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做。府上的日常开支由你记账,每日傍晚送我审阅。”
杨朱听了,连忙恭敬地应下了。
姚碧云又看了九岁的田小壮一眼,“田小壮,你住你陈康叔的隔壁,顺便帮阿秀婶子担水挑柴。”
“东家,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田小壮听了,捏着小拳头说道。
姚碧云看了看念夏,这是她给新买来的丫头取的名字。这买来的众人当中,姚碧云在问了他们的姓名之后,懒得再取,依旧让他们沿用原名。
只有念夏,问她的时候,这丫头不说自己叫什么,直接请姚碧云赐个名字,姚碧云也就依她。因为此时已是夏天,姚碧云顺势给她取名叫“念夏”。
“念夏跟春桃一块在正房伺候,两人都住西厢房,一人一间。阿秀婶子住后院,负责全府上下的吃食,每日的采买可同念夏一起。”
分工完毕,姚碧云收起笑容,正色说道:“从今日起,我就是你们的新主人,不要把我和你们的原主人比较,也不要把你们从原主人那里学来的那一套来应付我,这些都不顶用。我最喜欢忠心又能干的人,你们如果想有更好的奔头,只要冲着这两点去做就行。”
“有几点规矩,我事先要讲一下。下人之间不许乱嚼舌根,也不许对外人透露府上的信息。男仆一律不得进入正院,若要进入需找人代为通报。身为姚府仆从,要洁身自好,若是惹上是非,按律严惩。你们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回答。
姚碧云看着神情恭顺的几个人,心里略为满意。
“另有一件事,我今日也得在这说说。你们的奴籍,并非是不可改变的。”
“还请东家明示?”杨朱站了出来,说话嗓子都在发抖。
姚碧云看了他一眼,笑道:“十年,这十年期间,你们若能达到忠心及能干这两条标准,且无重大过错,我会向县衙请文书,撤销你们的奴籍。到时候,你们是愿意继续在这里干,还是另谋出路,就随意了。”
姚碧云说完,院子里半晌无言,末了,杨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了磕了下头,说道:“下人杨朱在此谢东家恩典。”
其他人见状,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磕头谢恩。
“都起来吧,好处我都给你们指明了,想要得偿所愿,那就要看你们今后的表现了。”姚碧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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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完规矩,姚碧云让春桃把在县城里买的一小篮杏子和糕点提上,准备去拜访一下陈家村的里正。
去官府备案的时候,姚碧云才知道,房契和田契都属于杉桥乡下的陈家村,她想要落户,自然先得去拜访下村子的里正,先在里正这里登记,等县里的户籍官下来巡乡的时候再由里正报上去。
一路上,春桃都在絮絮叨叨,“奴婢才不想消籍不消籍的事呢,奴婢要一辈子都跟着小姐,小姐你不要赶我走。”
“你不想嫁人吗?”姚碧云故意打趣她。
果然,春桃先是羞红了脸,尔后气鼓鼓地说:“奴婢就算嫁人了也要服侍小姐。”
“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自然不会赶你走。”姚碧云说着,想起了念夏,于是吩咐她说:“念夏虽然比你大,但是我不在的时候,屋里的事情还是由你做主,知道么?”
春桃点了点头,说道:“奴婢知道的。奴婢会好好看着这些新来的下人的,若是有不守规矩的,奴婢立刻就把他们赶出去。”
说话间,已到了里正的家。
里正的婆娘正在院子里指点儿媳妇纳鞋底,见姚碧云进来,立刻收拾了东西,着人去请里正。
里正已过花甲之年,面容清癯,留着一小把山羊须,见到姚碧云,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他知道眼前此人是大宅院的新主人,但见此女已到说亲的年纪,仍在外抛头露脸,还做出一副当家人的架势,不免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因而面上也就带了点不满。
姚碧云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先是把礼物呈上,尔后就说起了自个身世和要落户的意思。
陈里正先是一言不发,待听到姚碧云随父母做生意,同京城的达官贵人有交往时,心下暗自惊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即是如此,你怎的又来了此地?”
“我乃是遵父遗命而来。我父亲临终前,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寻到亲人,所以托我一定要完成这个心愿。守孝期满后,我便带着父亲的嘱托来此寻人。但是父亲离家时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只知道是这县城的人,家里还有一个兄长,余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这次来,也是准备慢慢寻找,想着如果大伯还在世,总有一天能相聚。”
陈里正听了,心里稍稍有点动容,于是口气也松软了些:“你且在我这里登记下,过些日子我再报与县里,到时衙门会差人来丈量土地,收取税银的。”
“那就多烦您老费心了,我一个女子多有不便,一切还麻烦您老打点!”姚碧云说着,递上一个极其普通的蓝色布袋,放在里正的茶杯边。
陈里正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想起租金的事,姚碧云又说道:“还有一事,我这50亩地,已经租出去了,不知是村上哪几家租的,我想见见一见。”
“这简单,你先回去,我待会让那几家人上你屋里说去,是继续租还是收回,你们自己谈。”陈里正说道。
姚碧云再次谢过,然后领着春桃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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