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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儿?”
洛元秋看着面前的高墙大院,咬着半个包子猛点头,含糊道:“推门进去就是,如果推不开说明玉映自会解决,我们就不用再进去,直接回去好了。”
景澜试探地推了推那门,果然轻易就开了。洛元秋大大方方走了进去,回头看了景澜一眼,意思是快跟过来。
景澜快步走上前,顺手又喂了她一个包子。洛元秋接过咬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见景澜也咬了一个,便提醒她说:“这是用我的月俸买的。”
景澜叼着包子差点笑出来:“是是是,知道你是一家之主了。”她举着被咬了半口的包子,用一种看奇珍异宝般的神情说:“连我都是被你养的呢。”
“一家之主”这四字微妙地迎合了洛元秋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景澜怀中的纸袋里又拿了一个:“你知道就好。”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家院子里,一点也没有躲避的意思。洛元秋是早已习惯来玉映的地盘,有刺金师的名头在前,她从来都是直入直出,无人敢阻拦。而景澜是身份使然,就算是皇宫也是出入自如,更别说一座小小的宅邸了。
虽说她们是从后院进来的,但走了这么一会,竟连一个看守的人都不曾见着。景澜与洛元秋分完最后两个包子,便问她:“你是怎么结识这位玉少爷的?”
洛元秋拍了拍手道:“他来找我打架,打得次数多了,也就这么认识了。”
景澜笑着问:“那他为什么要来找你打架?”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洛元秋打量着周遭随意道,“看在宋叔的面上让一让他罢了,反正他也打不过我。”
景澜眼中笑意加深了几分,洛元秋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这后院里的景致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哪怕是冬时亦有园景可观。那山石旁种了几株红梅,于寒雪中妖娆绽放,景澜随手折下一枝放在洛元秋手中,答道:“你当真这么厉害,无人能敌吗?”
洛元秋正要回答,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刺金师绝非浪得虚名,不然阁下觉得呢?”
洛元秋倏然转身,手微微一扬,从不远处山石后传来一声惊呼,一人翻身跃出,笑道:“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又何必动手呢?”
“那你鬼鬼崇崇跟在后面做什么?”洛元秋冷冷道。
那人稳稳落地,竟是个身着五彩氅衣的女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活像个跳大神的村野巫祝。她耸了耸肩道:“你看我这种打扮,像是能鬼鬼崇崇跟着你们不被发现的吗?我猜你也是收到了玉少爷的口信,所以才来到此处的吧?”
洛元秋拉住景澜的手转身就走,答道:“不关你的事。”
女子秀眉微动:“刺金师,你身旁那人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洛元秋嗤道:“与你何干?”
女子不悦道:“之前众人早有约定,不可将来路不明之人带入此处,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让她在外头等着,不许入内!”
景澜侧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对方也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神色颇有些轻佻,显然未曾将她放在心上。
洛元秋手中青光凝聚化为一柄长剑,漠然看着那女子说道:“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我也能让你在外头一直等,想进都进不来,你觉得怎么样?”
女子后退几步,似有些忌惮,改口道:“我觉得这样不好,不如你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
洛元秋眉宇间锋芒毕现,漆黑的眼眸如森寒坚冰,显露出一种与平日温和沉静全然不同的冰冷神情,她冷漠答道:“这是我的道侣,犯她便如同犯我,望你记清楚了。”
女子险些一脚滑倒,仿佛看洪水猛兽一般看着景澜,惊愕道:“她是你道侣?你竟然也能有道侣?!”
洛元秋收了剑,冷哼了一声:“别管我有没有,总之你是不会有的。”
说完她拉着景澜走了,景澜从头到尾一语不发,只在临走时回望了那女子一眼,她虽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让人心中发寒。女子眼中一凛,本想说的话梗在喉头,手下意识放在腰间,谁知却摸了个空。
她这下当真是惊呆了,脸上惊疑的神情未褪,显得有几分滑稽,她难以置信道:“这……我的剑呢?!”
而在院子的另一处,景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她推剑看了眼道:“如今是个人都能学咒了,这人竟也是个咒师,真叫人大开眼界。”
洛元秋见状眉开眼笑道:“好呀,你什么时候把她的剑抢来了?”
景澜道:“就在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
洛元秋坏笑着攥紧她的手,有种一同捉弄了人的愉悦感,毕竟一个人做坏事,哪有同谋在身旁来得有趣:“好办法,你夺了她的剑,看她下回还敢不敢这么无礼。”
“一个咒师,连自己的剑都看不住……”景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正好今日我不曾带剑来,就借她的用一用好了,不过可能有些不大顺手。”
洛元秋道:“我会护着你的,不须你动手。”
景澜心中一动,说:“那人向来这般无礼吗?”
其实无礼的人实在太多,洛元秋从不去记他们到底是谁。她顶着刺金师的名号在外,总有些人跃跃欲试,妄图击败她以扬名声。洛元秋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对揍一对,未有手软的时候,时间一长,就不再有那等找打的上门求教了,最多只是当面嘲讽两三句。
洛元秋到觉得没什么,心平气和道:“他们将刺金师视为异类,不是有传言说,能从阴山出来的人,早已经不再是人,身躯被恶鬼所占,终有一日会入魔去,变得弑杀疯狂。”
说着她捅了捅景澜:“哎师妹,你怕不怕啊?”
景澜悠哉道:“我想你就算是入了魔,大概也只是一顿多吃几个包子,几碗面罢了,我怕什么?我怕你吃穷我不成?”
洛元秋冷不防被她戳破早上多吃了三个包子的事,大窘道:“那是用我的月俸买的!”
景澜笑着躲了躲:“我数过了,一共是九个包子,没道理吃到最后不剩的,想来想去,肯定你是趁我不注意偷拿了……唉!我说师姐啊,你想吃就说嘛,偷偷摸摸做什么?不过你这从人怀里拿包子的手法,可比我夺剑高明多了!你怎么不用再正道上,尽知道吃……”
洛元秋捏着那枝梅抽了她一下,花瓣落了景澜一身,她羞恼道:“你、你既然知道了还把那袋包子揣进怀里,你是不是故意的?!”
景澜笑了一会,落得满身的花瓣。洛元秋将那花枝随手一丢,颇有种气急败坏的意思。景澜去牵她的手时,她也不肯让她碰,心中想的还是那几个包子。
景澜笑着说:“好吧,千错万错都在我,师姐是不会错的。”
洛元秋这才觉得面上好过了些,师姐威严到底是保住了,这才勉为其难地让景澜牵住。玩闹归玩闹,她望着一处长廊仔细辨别了一番后说:“此处布有阵法,以防外人误入,我们走这里。”
过了一会景澜又道:“其实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方才为何那么生气?”
洛元秋也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反应过激了,想了想后皱眉说:“我不喜欢她那么看你。”
她吁了口气,似乎也觉得很是不解,困惑道:“真奇怪,我竟然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他们看到你。”
景澜见她神情如此认真,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说:“金屋藏娇么?那就藏起来,不让他们看到好了。”
洛元秋任她揉捏也不反抗,只是耳朵红得厉害。她领着景澜在院中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庭院前,即便是白天外头也挂着灯,廊下温泉飘出雾气,绕着庭院缓缓流过,参天古树繁盛如初,几乎看不出是寒冬时节。
洛元秋嘴巴微张,喃喃道:“这法阵得费多少银子……”
廊下一道描金拉门里传出人声,洛元秋与景澜对视一眼,越过台阶走了上去,在门外听着。
“……一片好意,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当个商贾?”
“银子是赚不完的,玉映,但你想带着玉家向上走,定不能错失这次机会!这世道有钱怎么了?有权才是真的!你要是愿意帮殿下这把,待他日后登位,封你一个侯爵,你想想看,这一笔买卖是不是只赚不赔?!”
一时许多人纷纷附和,又是威胁又是恳求,洛元秋听得莫名其妙,小声问景澜:“皇帝不是还活着吗?怎么这个什么殿下就要登位了?”
景澜在她耳旁道:“他们是要谋反。”
洛元秋低低啊了一声,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诸位叔公的好意小子心领了。”
里头声音一静,洛元秋道:“是玉映。”
玉映道:“这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是玉映不才,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
有人高声道:“他已卧病在床多年,又能有什么意思?你这分明就是推托之词罢了!”
玉映道:“我只问诸位一句话,这位殿下若想要起事,可有兵马在手?这京中有重兵驻守在城郊,可不是靠银子便能行事的。”
一人道:“六殿下手中门客众多,有几位奇人异士为他出谋划策,更有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必能如愿登位!”
玉映道:“叔公说的所向披靡,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人见他意动,便道:“与你交代了罢,那些人都是不死之躯,刀剑难伤,且一心忠于殿下,愿效之以死——”
“不死之躯,”玉映似乎笑了一下,寒声道:“什么不死之躯,叔公直说就是了!那些都是活尸,已死之人,岂能不忠心耿耿?!在座诸位都与道门略有干系,不是那等一无所知之辈,难道不知这么多年以来,那‘追猎’一事,便是由我父亲一手筹办的吗?”
四下无声,玉映又道:“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秘了,当年我母亲遭人所害,误服丹药化为活尸,重伤了我父亲,多亏了我师父相救,才不至有性命之忧。他查明真相后深觉此药贻害无穷,又听说有人暗中炼制此药,并将活人诱骗来试,便以重金招揽修行之人追击杀之,而今你们却要我与这等人为伍……”
此事洛元秋已经知晓,倒不觉得惊奇。景澜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洛元秋凑过去问:“在想什么?”
景澜小声道:“不是说重金招揽人追猎,怎么你却这么穷?难道玉少爷赖账没付你钱?”
洛元秋一时语塞,门后一个苍老喑哑的声音道:“玉映,你可听过这么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洛元秋懒得再听下去了,哗啦一把推开门道:“什么大事,不如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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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更,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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