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死了!”贤之暗道,和他推断的一般无二。“有件事,我一直闷在心里,今日便就和你们说个明白!”
当年魏卜遇险,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老佛爷却道出圣上也就是当时太子都不敢插手的事,东都灾事。
他曾说,“魏卜君聪明一世呀,那太子都避之不及的事,最是不该越权犯上…魏卜何故犯上?”那时候,知道此事内情的除了袁天师,宗伯等,再无他人。
老佛爷如何知道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拒绝接手,除非他和宗伯互通有无。
可那段时间他多次明确表明宗伯的冷漠不配合,早就断了联系。只有一种可能这消息是宗伯送到了坞檀寺,他在随后收入囊中。
“我第一次真正怀疑老佛爷是源于推背暗语!也是这一次,我才确信他是乌檀寺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鹤引发问。
除了坞檀寺的人,无人知晓先前密室破解的假暗语:大唐命不久矣,佛爷却知道了,说明他和宗伯一伙无疑。
就在朔方城黑面人刺杀结束,贤之带了假的求和信见老佛爷之际,贤之和老佛爷有过这样一次简短的对话。
“佛爷,你说当时在岐王府哥哥告诉宗伯的推背暗语到底是什么呢,我怎么就猜不透呢?”
老佛爷一时语噻,他没想到这小子会问这个问题。“或许就是些大唐千秋万载吧,不然他也不会惨遭灭口。”
“你的意思是哥哥参透的暗语不是叛党想要的,惹怒对方之下,才被杀害?”
“难道不是这层关系?”
“一个隐藏十余年的卧底奸细,那是何等的深谋老道,会这么压不住脾性,何况那推背暗语乃祖辈秘闻也不是哥哥自己编纂,错并不在他呀!”
老佛爷笑了一声,“也可能是一场意外。”
“恐怕是灭口吧!倘若他信了那暗语灭了哥哥的口,这世上除了圣上一方就不会有人再追查《推背图》一事,你说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是圣上的人嘛?”因为那段时日老佛爷曾一度怂恿贤之破解推背暗语。
“你是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圣上说了算。”
“如果你怀疑我,那你说我为何要杀他?”老佛爷平息了火气,压着声音问。
“一来嫁祸宗伯,多这一条就足以令七郎和我对其恨上加恨,借我们的刀杀他这个已经毫无价值,日渐被情所困不听从指令的部下;二来我的“未卜先知术”让你眼前一亮,在你看来足以替代哥哥的利用价值,铲除魏卜对你毫无损失却足以打击我们,这还不够吗?”
“我看你啊,是和匿冥君那次一样,就是啊,害了癔症!”老佛爷怒斥。
这日后,老佛爷便在没回过闲人斋。
“他是做贼心虚,贤之你为何不扣下他?”鹤引询着。
“你让他把话说完!”匿冥抢先说到。
贤之细细回忆着,先前匿冥和老佛爷一块回东都迁坟,坞檀寺匿冥逃出也颇为蹊跷。
当日在乌檀寺,那老方丈原本是要给嚣张狂妄的匿冥一点颜色的,为何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但不为难,反而佯装困他于寺中,暗中放他逃出生天。
这不是猜测,想那可是东都,那附近不说都是乌檀寺的地盘,可绝对是安兵的势力范围,他们几个上山挑事,明摆着是安兵的死敌,如何能轻易逃脱,更甚一步,他们见匿冥跑了,连追都没追,明显放他一马。
这都不足为奇,奇就奇怪在当晚回到驿站,据匿冥讲诉,老佛爷和洪荒的表现过于异常,试想一下,自己的伙伴从虎口逃脱,不应该是连夜撤走,就算天黑路滑,也应该表现出该有的警惕和戒备。
可他们却简单一问,就呼呼大睡去了,就像是没有这回事一般。
乌檀寺不想杀匿冥不假,他们的表现是不是说明老佛爷早就知情,知道他们不会杀匿冥。
乌檀寺缘何放了匿冥?自然是老佛爷发了话不让杀人灭口,老佛爷知道匿冥是怎么下来的,便也就没有兴趣追问,当晚也自然不害怕乌檀寺会有人跟过来。
“老佛爷开始知道我已经怀疑他了,他警觉性很高,为了洗清嫌疑。那日,在朔方城那间茶馆,我们谈论杀害哥哥的凶手以及迁坟之事,我就隐约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把所有矛头指向了乌檀寺一方,想混淆视听,把自己抽离出去。”
“他还真是一只千年狐狸啊!”须臾看了眼贤之,转而看鹤引。
“你们还记不记得堂审宗伯那时,洪荒曾一口咬定魏卜是宗伯杀的,自己亲手埋葬,可是宗伯没有挥刀动机,他刚得暗语,未知真假,是不会灭口的。”
匿冥看着贤之,“除了老佛爷下的斩杀令别无他人。”
“当日严黎已经招供并未对哥哥赶尽杀绝,也未曾伤及洪荒。”贤之攥着拳头。
“而阡陌则应是炸药爆破致命。”鹤引补充。
“设想一下,坞檀寺曾经派了杀手想赶尽杀绝,推背图却如此迅速被拿到洪荒和佛爷手中。”不禁后怕。
“这个阴险的老头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虽然很多细节许未初并不知情,但这一番指证也着实令他惊诧。
贤之叹了口气,“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来朔方来的更是蹊跷!”
“这又是为何啊?”鹤引不解。
老佛爷表现出大力支持贤之复仇的想法,转头,贤之决定投靠太子执行计划,他概不知情贤之的“曲线救国”却一口赞成,岂不是前后矛盾,想来,不过就是为了推背暗语的得手以及接近并加害圣上?
“你已经把他看得透透的了,为何不在行宫追之,伐之?”匿冥实在是想不通。
“我是想让疏离子他们来一个鱼死网破,谁承想他根本不是疏离子的对手,可笑他一世暗中走,终落黑吃黑!”贤之冷笑着。
“他还有什么罪恶?”许未初叹息难止。
细想一下还真不止一桩!
“老佛爷要阻止太子登基,因为圣上昏庸对他们有利,还要打探太子这边的军情,所以要拉拢鹤引,鹿游园,屡屡不得手。”
鹤引一下就听糊涂了,“没有的事,我怎么不知情?”
“他不出面,你怕是没意识到,都是南平萃做的!”贤之话锋一转,“岐王下蜀州奏请太上皇圣上登基一事,他为了离间圣上和太上皇半路围堵岐王,失手后,计划刺杀圣上。”
“嗯,这事我全知情,那岐王恨洪荒恨到了骨头里,全是这个老佛爷捣的鬼。”鹤引补充。
“另有我们一大伙儿赶往玉门关的路上遭遇劫匪的事,也是老佛爷要杀在他眼里无用的负累七郎。”
“那我倒还要谢谢他的杀不成之恩啊!”匿冥面若冰霜。
“让洪荒杀张婴的是老佛爷指使的,也是他告诉洪荒叛党之事败露,他只能一人顶下罪责逃走。”
洪荒当年旨意完成魏卜最后的任务:寻推背图手稿。不过是拿个顺水人情不惊动大家,把暗语破解出来才能交差老佛爷。
自始至终,宗伯不知道他的上家头目便是老佛爷。这也是为何明面上他不配合老佛爷的原因,老佛爷并不打算捅开窗户纸,他要藏在暗处,谋划算计。
黑面人逃出行宫后,圣上被送回行宫之时,贤之曾暗暗带着蓝知更在闲人斋内给老佛爷看过一封伪造的疏离子给城内黑面人的求和信。
行宫内丟掷给那黑面人的铜板,一直在他的怀里,蓝知更的激烈反应足以证明门口暗处的人就是叛党。
贤之抬眼一看,还特意说给他听,“国丧秘而不发,为了误导他的视线。”
佛爷当年想进丽竞门,却输了,索性利用宗伯帮他完成这一切他想完成的事。
于是他以乌檀寺的名义收宗伯在旗下,开始了他罪恶的一幕一幕。
“他之所以铤而走险,还敢回闲人斋打个照面,只是想再一次核实圣上是否真的遇难,他明白如今的战局,朝廷不会大张旗鼓办丧事,于是我便唬他一下,遂他心。”
“你是如何断定南平萃是跟了老佛爷的?”
“南平萃表面师从许未初,暗地里却投靠了旁人,这人正是黑面人叛党老佛爷,只是南平萃并不知情他的主子便是生活在自己身边的熟人,他之前阴差阳错求了老佛爷帮他照料药田,本是怕药材藏毒一事东窗事发,把他当成垫背,谁承想老佛爷却帮他识破我的计策,查出那大叶柴胡,老佛爷是怕他这个属下早早被我铲除。”
“这便就断定了他们是一伙的?”
“南平萃的诡计从他入府你我都略有讨教,日防夜防,他能知道的多半消息都是从他主子老佛爷嘴中,有好几次我都开始怀疑了,但最重要的还是他项上坠着的藏在內衫中的戒指。”
“曼陀罗花!”
“不是,是另外一种佛教符号,我猜指的是乌檀寺,其实这戒指老佛爷也有一枚,只是他狡猾从不戴在手上,被他变换了形状成了一段铁条,嵌在他靴子底上,你们仔细看他走路的鞋印子,两只并非一样,便就明白了!”
几人一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