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教你说的?”圣上拍案而起。
李召吓得伏在地上打着哆嗦,不敢出声,张淑妃见状也一下跪地。
“圣上恕罪,召儿刚刚是紧张过度,才一时语误,并无任何人故意教唆!”
“还敢在这里混淆是非,那一个暗字,可是说朕是天下昏君,暗无天日,岂不是要你这个心有鸿鹄之志的皇子,来解救苍生于水火!”圣上一甩袖子,就要出这方园。
此时,李辅国也半句不敢插言,只想着保命要紧,毕竟他的人头都是圣上借给他的,记挂在他身上。
张淑妃开始啕号大哭,“圣上,我们母子两个实在是冤枉啊,这真的不是臣妾要召儿如此说话的!”
这会儿,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的领舞娘子正半死不活地趴在园子外,两个侍卫准备拖她出宫,圣上无意扫了眼她的身影,不禁诧异。
“鹤引!鹤引呢?”
鹤引就等着圣上唤他,急忙闻声赶来,“圣上,臣在,悉听吩咐!”
“那是怎么回事?”圣上指着不远处领舞娘子腿背处透着血色的布衫,“这舞姬的舞裙罗衫呢?怎么这身打扮!”
此时的领舞娘子穿着一身写满了各种文字的內衫,墨色的字迹混合着血色格外刺眼。
鹤引看了一眼,也随即故意表现出吃惊的模样,“这,刚刚还是穿了罗衫的,可……臣这就去问!”
圣上径直回了莲昭容宫内。
侯玄松做了一件极其不合礼数之事,他冒冒失失地跑到岐王府想要把自家女儿领出来。
“殿下,下官这次山南西道一行,可谓生死一线,经过这次大难,老臣也是看透了人生,什么礼孝廉耻、家国天下,如今,我只求一样!”侯玄松露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岐王原本还有几分和善,被他的话一激,直接变了神色,“哦?哪一样!”
“天伦之乐。”就这么愣头愣脑的四个字。
“侯尚书,本王还真是越听越糊涂啦?”岐王漠不关心,却不得不敷衍地答到。
“下官有一不情之请,便是想把小女接回身边生活,不知殿下可否成全?”
岐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李潭遇刺被杀之初,他便几次游说侯督灵南下蜀州或是折返江南道,只怕她身心俱伤,难以过活。
可是,经过那一番二人的推心置腹彻谈,侯督灵坚持留在岐王府,自古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侯玄松这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说,你岐王失势了,大树也有枯萎的时候麽!
“这个事,我还真是少有耳闻,她如今是我府上的少夫人,你觉得搬回去合适吗?”
侯玄松也不示弱,“这人过得好坏与否,一眼便可看透,督灵如今的消瘦样子,还望殿下能给她一条活路!”
“混账!你这是明目张胆地跑到我家里来干预我的家务事,怎么?难不成我还虐待了我岐王府的儿媳?”岐王拍案而起。
随即,岐王便径自出门,留下侯玄松一个人不尴不尬地愣在原地。
回鹿府的路上他几多不甘,“多好的机遇啊,这个时候正好我没有府邸,接到身边顺势给她和鹿游园一个相互接触的机会,这个没了前程的岐王还把自己当回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死撑下去多久?”
他来之前就在鹿游园那里探出了口风,如今圣上都不允许贤之去岐王府走动了,这个岐王还被勒令在家内静候,真不知道圣上对他还能有几分信赖。
晚饭时分,侯督灵一眼就看出了岐王的异样,虽说他这段时日朝事不顺,但都没有今日这般阴郁神色。
“父亲,今日可是家父来过?”她只听闻娘家爹来了,却没被允许见面,这里边肯定是有什么不快。
岐王话也不回,闷声吃着,侯督灵便也就不敢再多话了。
过了半晌,饭吃的差不多了,岐王瞥了眼侯督灵,“侯尚书想接你回去!”
不当不正的这么一句,倒也是唐突,“这是为何,回去,回哪去?”
“侯尚书或许是觉得我这岐王徒有虚名了,再混不出什么名堂,想给你许个人家也未可知!”
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个王爷该说的话,尤其是不像是公公对儿媳说的。
这下,换成侯督灵闷不吭声了。
“莫不是,你后悔留在这岐王府虚度年岁了?”
侯督灵眼神里顿时透露出惊讶之意,“父亲,你是这样看待督灵的?”
“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可你家父……”欲言又止。
“我还是先前那句话,生是岐王府的人,死是岐王府的鬼。”
岐王并未有留她到终老,活活这么给儿子守寡的意思,他也不是个不开明之人,他只是要弄清楚这事到底是谁提起的,如果不是她,她倒是愿意给她一条明路。
“督灵啊,你嫁过来也这么久了,该做的都做的尽如人意,我岐王府对你无可挑剔,剩下的都是亏欠和内疚之情。”
侯督灵听闻此番,深感不安,“父亲,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当应分的,大可不必!”
“今日不比往昔,想必你也看出了个大概,我如今备受圣上冷遇,怕是性命堪忧,对你的前程更是顾之不及。你若还认我这个父亲,听我一次,跟着尚书大人去吧!”
侯督灵起身跪地,“父亲,什么是三从四德,我心中有数,如果父亲非要督灵走,那也只得是横着抬出岐王府。”
原本,李潭死后,岐王以为侯督灵变化破大,最为明显的便是她性情更为温顺,少了嫁过来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可如今看来,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格还真是难移。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身,起来说话!”
侯督灵死死跪着,“父亲不应了我,我就不起身。”
争执片刻,岐王无奈只得点头,“这就是自寻死路啊,傻孩子!”
此时的闲人斋厅堂内,除了罗若云陪着之休休养,其余几人围案相对。
“有件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们,原本我是想晚点说,但我又怕这事会牵连大伙儿,不得不提前周知。”贤之像是有难言之隐。
匿冥最是了解他的心境,“我今日看你把他也叫了来,就知道是关于朝廷的事。”匿冥指的是刚刚推门而入的鹤引。
“来得有些晚,诸位多多包涵!”言罢,鹤引就坐到了贤之一边。
贤之缓缓开口,不像是宣布什么,而是唠家常的模样,虽说这个话题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老佛爷死了!”
“什么?何时的事!”许未初第一个问出口,其余人都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匿冥却不吃惊,“他消失了这几日,遇害了也不足为奇。”
“我说呢,他怎么说不见,诶!好像就是咱们去鹿府的那日,往后就没看到过佛爷。”须臾回想着。
“怎么说没就没了,贤之啊,你不会弄错了吧,最近这是怎么了?”许未初叹道。
贤之给予肯定,“确定无疑!都不要难过了,多此一举。”
许未初见他如此狠心,不禁吹胡子瞪眼,“我说你这君郎怎么这般薄情,那尸首可还寻得到?到底是谁害这么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啊!”许未初捶着案子。
匿冥在一边冷眼旁观,“好了,安静一点,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