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房秀影尚未睡去,只因她一直觉得不安稳,心里乱糟糟的,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不知道丁群逸为什么要将俊荷去丁家好好的看着玉儿,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自打生了子雅,她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真叫人担心啊!
夜色中,房秀影起身点亮了一支红烛。如此这般的动作,却惊呆了一位梁上君子。那人是附近的一个泼皮,名唤王三儿。房秀影虽是一个妇人,但守着明镜湖这般家业,虽不算富贵但也衣食无忧。往日里好歹有个侄子在家,王三儿几次想来串串门子都缩手缩脚。据说今儿个房俊荷不在家,正好来溜达一番。本来想等到这女子睡去的时候动手的,怎奈她长吁短叹了半天,竟是又从榻上起来了。这刻如何是好?王三儿在背地里骂了一回娘,终究此刻有所动作是不理智的,只得按捺了。
子时已过,房秀影依旧对着红烛发呆,突然,一阵极小的声音传了过来,竟是扣门的声响,房秀影再三了确定了一番,终于还是问了问:“谁?”
房外无人应答,又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扣门的声音。房秀影终于占了起来,王三儿暗暗叫苦起来,不会这么倒霉吧!果然房秀影开了门,门外果然站着一人,一个孩子,房秀影几乎不敢相信的惊呼:“诚儿……怎么是你?”
丁诚不停的打着喷嚏,房秀影往屋外看了看,确定一个人也没有,才将丁诚拉进了房间,然后关上了门,问道:“你娘呢?”
丁诚结结巴巴,嘴里却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娘死了……舅舅……舅舅将小弟弟放进了大水缸里……”
房秀影听得一头雾水,最为惊讶的却不是诚儿说的话,而是他居然会说话,便又惊又喜道:“傻孩子……你居然会说话啦……可是你说的是什么话呀!”
丁诚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口齿虽不甚清晰,但吐出来的话却叫人震惊:“我娘跟姨娘都死了……大娘跟舅舅他们都看见了……舅舅……舅舅把小弟弟放进了大水缸里,他要小弟弟去找我娘呢……”
房秀影惊得瞪大了眼睛,就算是孩子的话,就算是傻孩子的话,如此听到耳朵里还是无比的震惊。当此时,房外突然响起来房俊荷的声音,房俊荷大声喊道:“姑姑……开门啊……”
丁诚突然一脸的惊恐,吓得忘记了哭泣,一个劲儿的往房秀影的身后躲。房秀影拍了拍丁诚的头安慰了一番,便过去开门。丁诚忙躲到了帷帐后面,看着房俊荷走了进来。
房俊荷走进了房间,笑道:“姑姑这么晚了怎么没睡?”
房秀影心中疑惑,便问道:“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俊荷道:“府里太忙,我知此刻方得闲,所以回来晚了。”
房秀影便问:“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俊荷突然颇为悲伤的抽泣道:“姑姑,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儿,以后只有我孝顺您了,堂姐跟永莲姐姐她们……她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房秀影只觉得一阵昏厥,拉着装模作样的房俊荷便大声问道:“你是否真的眼睁睁看着你姐姐死了?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呢?你怎么能跟罗琴的一样看着她死而不去救她呢?”
房俊荷被姑姑拉的七荤八素,皱着眉大为不满的道:“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有什么办法?我不过是个小人物,在她们面前狗屁都不是,我也不想她死啊!可是人家要针对她我有什么办法?”
房秀影只觉得失望无比,哭道:“你不能救她……那你为什么要害死凌渊?”
房俊荷错愕道:“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真有此事……”房秀影大声质问:“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是你姐姐最疼爱的孩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你救不了玉儿,居然还要害死她的孩子,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二哥怎么生了你这个畜生?我真是瞎了眼,怎么留你在这个家里,你根本就不配继承你大伯的祖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房俊荷吓得不轻,忙捂着姑姑的嘴道:“小声些,你莫非是想害死我?我只问你,适才你说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房秀影却是伤心至极,边哭边喊道:“你滚……你滚……”房俊荷却只得不停的劝,二人你撕我打的居然动起了手来,只见房秀影将俊荷推出了房外,二人又吵又打,房俊荷手忙脚乱之余,竟将自己的亲姑姑推向了湖里。房秀影水性并不好,进了水没几下的翻腾,便撒手人寰而去。
房俊荷吓得脸都白了,好在夜深无人看见,他便偷偷的望了望四周,回头一溜烟儿的跑了。
同时被吓住的还有王三儿,他见房俊荷走了才敢慢慢的探出了头来,心道今晚上实在是倒霉的紧,不但什么都没摸着反而看到了一桩命案,本欲就此扬长而去,怎奈看了看帷帐后瑟瑟发抖的身影,终于还是不忍心,回头拉了拉那小孩儿,抱着他一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