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太不温不火道:“如此兴师动众请我们唐门众人我又岂能不来呢。”
孟常打量唐门众人不禁开口道:“原来唐门家主门主也在失敬失敬,后面十几位青年才俊又是谁呢?在下觉得十分面生,莫非是唐门年轻一代的栋梁之材,来陶家是为了十年一期的比试?”
唐老太太冷道:“阁下不是唐陶两家人也熟知一二,看来最熟悉自己的人不是家人朋友而是敌人,这句话并不无道理。”
孟常呵呵一笑道:“是朋友还是敌人还需唐老太太移步到内堂一叙再作决定。”
唐老太太道:“何必劳驾在这里也一样。”
孟常道:“有些话只能由自己决定,毕竟自己的人生自己才能作主,但现在你们的人生却不是由你们作主。”
唐老太太微怒道:“你…”
孟常道:“家主门主稍后也与你们独自相叙,来人啊还不扶着唐老太太到内堂去。”
内堂里唐老太太发话问道:“阁下何许人也?会金针拍穴的恐怕在医道上也颇有名气,虽然唐门与世隔绝但小道消息也瞒不过唐门。”
孟常道:“唐老太太抬举,我并非医道中人,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唐老太太问道:“为何要对付用毒世家?”
孟常回答道:“听命行事,我也只不过是马前卒。”
唐老太太追问道:“听谁的命?”
“若唐门肯加入我们自然知道是听谁的命。”
“若不从就是陶家的下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礼后兵礼数已过,若不从只能兵戎相见。”
“你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孟常笑道:“自然是不传之秘。”
“哦?看来陶家的不传之秘你们还找不到?陶家的内鬼还要加倍努力啊。”
孟常冷道:“陶家在我手,不传之秘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在这段空闲的时间也不妨去唐门参观参观。”
唐老太太冷道:“唐门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孟常冷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隐世的唐门也不例外。”
唐老太太一听心头一颤。
孟常看见唐老太太脸色一变接着道:“我也可以提着你的人头去敲唐门的门,唐门的人不开门,但我的人就能为我开门,时间不多唐老太太可要想清楚,来人送客,请唐门家主进来。”
唐仁杰道:“金针拍穴可是医道一脉的秘技,医者父母心,为何会用在下三流的手段里?”
孟常笑道:“好一句医者父母心,敢问如此兵不血刃可是杀人强盗所行之事?”
唐仁杰质问道:“入陶家牢唐门又所为何事?”
“借唐门陶家不传之秘一用。”
“若不从就行杀人强盗之事?”
“有些东西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那就只有摧毁它。”
“医道一脉是不会有你这种人,你究竟从何而来,金针拍穴如何偷学回来?背后是何方势力?”
“这重要么?这里是陶家,但陶家已经不再是陶家,唐门家主真的以为自己是座上客?老人家思想陈旧年纪大,自然不当性命是一回事,但家主你呢?外面的栋梁之材呢?唐门上百口人呢?一家之主应该想得长远想得周到,家主是明白事理的人,谁轻谁重心知肚明,希望唐门不会重蹈陶家覆辙,唐门家主先下去想想,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来人送客,请唐门门主进来。”
地牢里天赐专注地为陶家人取针,但却耳听八方渴望能在话语中寻得蛛丝马迹,早一步捉住内鬼,其中也听见陶家家主在发号施令,召集一批人先一步走出地牢,人群里有男有女是去侦察陶家现况。
“唐少侠。”
天赐听见陶家家主发话回应道:“陶家主有何吩咐?”
“时间差不多了,与唐门里应外合,唐少侠也去准备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天赐点头道:“是。”
“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也要小心谨慎,毕竟敌人是有备而来,唐门也要多加小心。”
天赐走后陶家等人议论不休。
有人道:“若是唐门必能黑暗视物,他一早就看见天天姐,但不相认要开口询问,此点可疑。”
另一人道:“而且听声音是年轻之人,但内功修为却不是同龄人所拥有,唐门外门还有这种人?”
唐天天并没有出言辩解,因为唐门外门并没有此人,但发簪一事并没有第三者知道,没有奶奶告知是没有人知道,能让奶奶放心将此物交给我的人必是唐门的人,但如此年轻且拥有不俗的内功修为又会是谁呢?他为何易容蒙面是怕被人认出?会被谁认出呢?他顾忌的是什么?
陶正风道:“不论此人有何目的,我们都要防备暗中观察,能行动的一起出去协助唐门,不能行动的暂且留在这里。”
一行人走出房间后,陶正风吩咐道:“留两个人在此看守,从这里出来的人要密切监视,我们现在去监视刚才出去的那些人。”
有人问:“家主协助唐门呢?”
陶正风道:“敌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隐藏的内鬼必须要铲除,攘外必先安内,自称唐门的人谁去监视?”
陶子菡抢道:“我去。”
陶正风点头同意道:“那就散吧。”
天赐走出房间后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没有与唐门会合而是听从奶奶说话,捉内鬼比捉敌人更重要,刚才出去有二十三人,其中有七人的言行举止令天赐起疑心,虽然不知二十三人的去向,但天赐出生唐门侦察和轻功绝不比陶家差,避开敌人的眼线后终于发现两名嫌疑人的踪迹,察觉他们的意图与内鬼无关后又开始继续寻找。
如此同时孟常与唐门门主的谈话结束,唐仁义在敌人的搀扶下走出孟常紧跟其后。
忽然唐仁义看见母亲向自己暗中示意,在旁唐门家主唐仁杰也微微点头,明白后忽然转身一掌打在孟常身上。
毫无防备的孟常中掌倒地,想不到唐仁义已经恢复修为,搀扶唐仁义的敌人已被甩去一边。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在场敌人不禁一顿,但唐门等人却是蓄势待发猛然对敌人出手。
一方早有准备。
一方始料不及。
一众敌人接二连三被打倒在地,孟常中掌倒地时便明白,唐仁义能恢复修为其他人也能恢复修为,倒地后借掌势之力向后一滚,急速向外飞窜。
唐老太太一见也想不到孟常如此当机立断,连忙吩咐仁杰仁义去追别让头目逃出陶家。
唐老太太心知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若不查清是何方势力所为唐门陶家便一直处于被动局面,敌人能在陶家安插内鬼,那么唐门是否也有内鬼?
唐老太太看着在场大部分敌人已经被擒心里的担忧更甚,敌人凭借手段就能将陶家控制,倘若今天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流高手,唐陶两家可能就在今日在武林中除名。
内鬼,金针拍穴,精密的计划布置,不需要安排一流高手,是对自己自信的表现,孟常必须活捉,要从孟常口中得到敌人的情况,只要孟常活着唐门有的是手段让其开口。
就在唐仁杰唐仁礼追击孟常,另一边天赐已经将嫌疑人缩减至三人,就在天赐寻找时突然从右方传来破风之声,天赐身形瞬间急停,稍稍退后一步,认出来人是陶子菡。
陶子菡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天赐回答道:“现在是抓内鬼的时候。”
陶子菡一听喝斥道:“你就是内鬼。”
话毕踏步进招,天赐不愿动手只好一味闪避,所去的地方是其中一名嫌疑人消失的方向。
陶子菡眼见天赐无心恋战,只是一味地闪避似乎在寻找什么,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此无视自己不禁怒火中烧,施展大擒拿手与天赐肉搏。
天赐只觉右手一痹,才意识陶子菡按住自己右手要穴,同时也看见陶子菡收掌为指,骈指如戟,点向自己咽喉,急忙左手向来指一托,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天赐眼中的余光看见一人在不远处飞奔正是另一名嫌疑人。
就在天赐分心的一刹那陶子菡右肩一沈收指成拳直击天赐心口。
天赐体内真气激荡震开陶子菡的擒拿,拉开距离后转身便要去追敌人,但陶子菡又抢上进招,七十二路大擒拿手,拍、按、抓、拿、掌、劈、指、戳,让天赐一时不能脱身。
本无伤人心,更不能道明身份,百般难言令天赐不能抽身。
此刻内鬼闪身入房,房中一人已等候多时,正是孟常。
内鬼问道:“唐门怎么来了?陶家都能拿下,区区唐门你居然失手?”
孟常解释道:“唐门的确被拿下,可惜竟然有唐门中人发现此事为他们取出体内金针。”
“哼,他也会陶家等人取金针,就凭你带来的人,也不够唐陶两家人杀。”
“他们死就死吧,陶家秘籍到手了么?”
“没有还有两处地方要搜寻,唐门之事要如何处理?”
“既然遇上将计就计提前进行,倘若不能发现秘籍就继续隐藏陶家吧。”
“以防万一易容装扮或许还能浑水摸鱼。”
突然‘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唐仁杰喝到:“你们跑不了。”
看见内鬼脸上的易容装扮不禁笑道:“就算易容也骗不了阎罗王。”
内鬼回敬道:“也不用骗因为阎罗王要见的是你。”
话毕两人同时出手攻向唐仁义,在狭窄的房间里三人激斗。
赤手空拳已过六七招,唐门之毒武林中人见之则避,但眼前两人竟丝毫不惧令唐仁杰心存疑惑。
毒已放出见竿立影,但两人的攻势攻守有度,全不是一副拼死逃脱的模样,是什么令敌人有恃无恐?
唐仁杰道:“你们已经中毒若不停止运功,毒气攻心神仙也难救。”
“可惜神仙救的是我们,不是你。”
唐仁杰不理解敌人话中意思,只觉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一把利剑从心口中穿出。
孟常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唐仁杰极力想回头看身后暗算之人,但那人将剑回抽,唐仁杰心口顿时喷出鲜血无力倒地,至死也不知道是何人暗算。
孟常笑道:“陶家之事尚未完成,反而唐门之事先了结,也算有所交待,当然陶家之事能完成就最好。”
内鬼冷笑道:“若你能完成我也不介意将任务让给你。”
孟常笑道:“不必不必,此等优差怎能夺人所好,如此紧张刺激正是你所喜好,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嘛。”
“哼,那就尽量拖延时间能完成任务就完成,呆在陶家已经腻了。”
实施暗算之人道:“尽量吧,下个地方是哪里?”
内鬼回答道:“后山。”
孟常问道:“还有另一个地方是哪里?”
内鬼道:“地牢。”
孟常道:“地牢?你刚才呆的地方?”
内鬼点头道:“如此一个大的地牢有蹊跷。”
实施暗算之人道:“那囚禁唐门的地牢呢?”
内鬼道:“也有必要去看看。”
实施暗算之人道:“事不宜迟走吧。”
话毕看了一眼倒地的唐仁杰才转身离开。
此刻天赐在陶子菡的纠缠下不能脱身,处处忍让之下陶子菡更变本加厉,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之下施展小擒拿手。
天赐想不明白,非血海深仇为何要以命相搏,天赐也不避嫌只能贴身短打将陶子菡制服才去追赶嫌疑人踪迹。
陶子菡招招往咽喉双眼而去,如此歹毒的招式令天赐心寒,好歹自己刚才为陶家人取针,竟然连一点恩情都不顾及就下狠手戳咽挖眼,招式虽然多变但目的却三番四次显露,天赐或拖或引或封或带,将陶子菡的攻势一一化解,贴身短打以快打快,攻得快破得快。
就在天赐习惯将陶子菡挖眼的攻势引开,却没有想到陶子菡竟然沉肩应对,原本挖眼的手势下沉数寸。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高手过招往往一瞬间诀生死,陶子菡真正的意图不是戳咽也不是挖眼而是天赐的蒙脸巾,当蒙面巾被扯下的瞬间,天赐明白陶子菡的意图,连忙转身闪避,蒙面巾落下的瞬间右手要穴再次被按,右手再次一麻。
“上当了。”
天赐此刻做贼心虚,蒙面巾被扯下顿时想逃,感受背后的风声知道陶子菡又发动攻势,自己不愿纠缠又想尽快脱身,焦急万分之际,低着头左手一甩,只听见轻微‘呲’的一声,受制的穴道被松开。
天赐拔腿就跑,知道自己这一招不会伤害陶子菡也没有回头看。
陶子菡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刚才看似是天赐随手一划,能破能防也能反击,但在陶子菡眼中这一招这一剑是不能破不能防不能反击,不论以前或现在,陶子菡低头看着肋下的一道口子,一样的怪异一样的‘伤口’。
是他?
是他!
深夜后山中以树枝代剑,那一招剑法如何忘却,不能忘。
因为当时陶子菡并没有看清,那时看见的只是一道光,刚才也没有看清,只感觉那是一道风。
如实如虚。
自称姓唐除了他别无二人。
唐天赐。
此刻天赐落荒而逃不知道陶子菡是否看见自己的脸目是否认出自己,那一晚也看见自己的脸吗?知道我是谁吗?
天赐沿着嫌疑人消失的方向寻找,察觉陶子菡没有追来后脚步渐渐放慢,不放过如何蛛丝马迹。
忽然一阵轻风吹过,风中竟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天赐顿时觉得一丝不安,开始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此刻仿佛冥冥中有天意,轻风徐徐习来,随着脚步的前进血腥味渐渐浓郁,当天赐发现前面虚掩的门时便确定浓浓的血腥味是来自眼前的房间。
天赐慢慢走上前轻轻地推开房门,发现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一眼就认出死者的衣物。
惊讶。
怀疑。
不信。
想抱起死者辨别身份,但颤抖的身体却无法移动一步,自己总归骗不了自己,天赐擦干眼泪,迈开步伐去抱起死者,当看见死者的面容,天赐放声大哭。
“大伯,大伯你怎么死了,是谁杀你的,快告诉我我去帮你报仇。”
天赐抱着大伯唐仁杰在痛哭。
忽然怀抱中的尸身竟然发出声音,天赐心头不由得一震,右手去探大伯鼻息,发觉竟然有丝丝换气之息。
大伯还活着!
急忙运功为大伯疗伤。
“大伯,大伯,你能听见吗?我是天赐,天赐啊。”
“天赐?天赐是你吗?”
唐仁杰气若游丝,眼皮也不能睁开,话语断断续续。
却令天赐为之一震,加大内力输送为大伯疗伤。
不知是天赐之功或是已到油尽灯枯,唐仁杰艰难地睁开双眼道:“真的是天赐。”
天赐急道:“是谁伤你,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唐仁杰微微摇头道:“唐门有你足矣,报仇这微不足道的事就算了吧,天赐别再为我疗伤,虽然我的心脏生在右边,能避免当场毙命,但失血过多就算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
“大伯,凶手还没走远,只要说出凶手的模样我立马给你报仇。”
唐仁杰问道:“木人巷你闯过第三关了?”
天赐听了不由得一愣但随后点头。
唐仁杰欣慰道:“唐门等了数百年,如此良机又岂会断送在我手上,回去继续低调地闯关,带领唐门入世就靠你了。”
天赐从话语中听出弦外之音问道:“唐门有内鬼?是内鬼暗算大伯你么?”
唐仁杰道:“我是身后中剑,看不见凶手的模样,陶家有内鬼,唐门恐怕…,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去找寻别去追究,他在暗你也在暗,隐藏实力别让人知道你闯过木人巷,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抓陶家内鬼,他在后山快去吧,弄清敌人虚实别让唐门步陶家后尘,能在死前遇见你便不留遗憾。”
天赐猛地摇头,内力加大输送,唐仁杰急道:“去吧,内鬼已易容,机会只有一次,若就此放过便是放虎归山,陶家将家无灵日,唐门陶家唇亡齿寒,陶家若出事唐门还能幸免么,唐门的未来在你手中,陶家若因此覆灭唐门便没有未来,去吧,若你想报仇便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那内鬼身上。”
话毕一把推开天赐。
天赐看着大伯下坠,连忙想去抱住,但被唐仁杰的眼神喝止,天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离开。
唐仁杰直到死直到倒地都死死地盯着天赐,盯着唐门的未来,盯着迄今为之的希望。
死也不能瞑目。
天赐再一次痛苦,看见大伯死不瞑目便为其合上双眼,但大伯却无法合眼,双眼一直睁开,尝试几次后天赐明白大伯意思止住哭泣,跪地向大伯叩了三个响头。
“绝不辜负大伯对我的期望。”
话毕头也不回地走出房屋。
唐仁杰双眼仍一直睁开,看着门外的蓝天,看着唐门外的天,看着唐门未来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