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眼见李阳如此志在必得的一击,口咬舌尖一口血箭喷出朝李阳右指的黑气相撞。
刹那间王衡全身被墨绿色的火焰覆盖犹如一个火人,仿佛这九幽冥火被特殊的力量提升到一个境界,脚尖点地身子便腾空而起,腰身一扭,散发着墨绿色火焰的刀剑朝李阳手臂绞杀。
瞬间依附李阳全身的血红之甲从手臂处开始破碎,唯独那指尖的黑芒已经迸射而出,轻易穿过那道血箭后朝墨绿刀剑盘旋的中心射去,如此黑芒犹如遍地白雪中的一颗黑炭,显得格格不入,显得如此显眼,但最终也敌不过大自然的力量,脱缰的黑芒也敌不过持之以恒的力量,王衡双手的刀剑带着前冲之势一点一点地将黑芒磨去。
突然一道血色铁链从地上忽然冒出,顿时缠着王衡飞奔的步伐,李阳左手猛地向上一拉,正在半空中飞奔的王衡顿时被扯落甩到地上,那被消磨的黑芒仅存的一丝黑气终于飘落在王衡身上,王衡不由得大吐鲜血。
此刻王衡双眼朦胧地看着只有数步距离的李阳却无力杀害,强烈的痛楚不断从体里涌出,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王衡所能忍受的极限,而李阳更是伤上加伤,两人都无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能视耳能听却手脚无力奈何不了对方。
忽然在李阳头顶之上出现一滴小血滴,静静地漂浮虚空,血滴渐渐拉长,慢慢地一端变尖呈现箭形,王衡喘气道:“小无相功,我也会。”
箭成。
血箭无声落下,忽然王衡眼前一花,才发现自己被巴通抱走,飞奔脱离此地。
巴通冷道:“够了。”
王衡看着那道血箭被其后赶来的李晨拍散,怒道:“剑已出鞘,誓饮人血,若不杀此人今次的行动岂不白费?”
“烈老已败走。”
本来满脸怒容的王衡听了此话顿时释怀,看着救下李阳的李晨毫发无损不由问道:“你又为何没受伤?”
“本无杀人心何来伤人意。”
巴通话音一顿反问道:“你呢?天魔解体大法的后果。”
眼里余光看向后方倒地的李阳继续道:“值得么?”
王衡看着现在的巴通,熟悉而陌生,此刻的巴通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天真。
“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话音刚落,王衡便晕了过去。
“别追了,而且现在的你还有一战之力么?”李晨按住李阳那蠢蠢而动的身子道。
“你假冒巨剑门之名…”
李阳一听脸色一变不禁望向李晨。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你不得已隐藏身份假冒我门派之事就算了。”
李阳听着不由得一阵愕然,不清楚这句话里面的是何前因后果。
李晨贴在李阳耳边道:“在我赶来此地之时,发现有一伙人在寻找一位名叫张三的人,为首之人其手下叫他们金豹、银狐,你若认识张三就告诫他在这里要小心行事,过江龙终究是敌不过地头蛇的。”
话毕脸带笑容的站起身子径直地朝树林黑暗中走去头也不回,此时又有一道声音在李阳旁边响起:“阿弥陀佛,李施主不惜入魔对敌,一切都是贫僧无能,李施主请谨守心神疗伤,心外无物灵台空明以对抗心魔之患。”
说话之人正是大悲寺觉业。
相隔不远的程顺心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过来,走到李阳身前从怀里掏出药瓶正想取出里面药丸却被一旁的觉业阻止。
“入魔之后,药石之物基本没用,只能靠自己渡过,旁人难以相助,一入魔障便终身受害,若一开始便依赖药石,日后心魔累次来犯,一次比一次厉害,恐怕再无仙丹妙药抑制心魔。”
觉业解释道。
“但是他身上伤上加伤,再耽搁恐怕以后…”程顺心担心道。
“内伤再重,只要命还在都能医治,但若魔性从此根深蒂固,绝非药石能够医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李施主以坚定之心对扛心魔,只要第一次抑制成功,那么日后心魔到来魔性发作之时也能与之一争高下,不至于丧失人性,或许久而久之的生死磨练会因祸得福,修为更胜同阶之人,但若第一次便失败就会沦为心魔掌控,从此丧失人性不能自我,何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倘若李阳失败被心魔掌控,大师你会如何处理。”程顺心睁大双眼两行泪水笔直而落,望着觉业冰冷地道。
“我佛慈悲,降魔捉妖本是佛门中人的职责,虽然大悲寺与少林寺为敌,不过两派仇怨不牵涉旁人,而且两派都是佛门分支,所以也不会忘记身为佛门中人的职责,倘若李施主不幸失败丧失人性,贫僧便要出手除魔,好为李施主解脱,事后便在李施主坟前跪拜颂读十万次往生咒,以报答今日之恩。”
程顺心一听此话,知道觉业执意意决,旁人难以劝阻,自己又身受重伤更不是觉业的对手,此刻想要改变觉业的主意绝无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手里的药瓶。
当药丸就要塞进李阳的嘴里时,觉业一手抓住程顺心的手恳切道:“你这样做不是帮了他而是害了他,依靠药石之物,终归治标不治本,当体里出现耐药性药力不足以对抗心魔时就要寻找更为高级的药石,但此方法永无止尽,这天下的高级药石珍贵稀少,又有多少能抑制心魔,能填满这个无底洞呢。”
程顺心仿佛也明白话中道理,碰在李阳嘴唇的药丸无声落下。
“大师,难道入魔便无可救药吗?”程顺心哽咽道。
“天道之下阴阳并存,有正义就会有邪恶,正气与魔气一直都长存于天地之中,只要入魔一次便如种子般生根发芽,心魔一说便是如此,就连和尚尼姑也会有心魔,现在就要看李施主自己了。”
觉业忽然闭口不语,看着身后一个女子无声无息而来,眼见程顺心并无异样,知道是友非敌,于是三人沉默不语等待李阳醒来。
夕阳西下,李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睁开双眼。
程顺心连忙问道:“怎么样。”
“没事,只不过内伤还要数日调理。”
觉业皱着眉头问道:“贫僧见李施主打坐疗伤神色正常,脸上并无一丝对抗心魔进犯的痛苦表情,但刚才李施主明明是入魔对抗敌人,为何现在却没有丝毫入魔之后的征兆呢?”
“入魔?刚才的招式能让人入魔吗?那样的招式也曾施展过,但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李阳疑惑道。
“怪哉,怪哉,请容许贫僧为李施主把脉断诊。”
李阳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让觉业把脉断诊。
觉业右手手指按在李阳右手脉象之上,李阳顿时觉得从觉业手指上传来一股柔和的真元力,顺着手里的经络朝全身发散,全身经脉被游走一圈后身体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程顺心看着觉业那依然紧皱的眉头,心里不禁暗暗担心,呼吸不知不觉间加重了很多,明显是体内的伤势抑制不住开始发作起来,但手里却紧握着药瓶,丝毫没有服药的意思,看其忧心忡忡的样子已经将自己身受重伤之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渐渐地觉业的真元力已经探查李阳的全身经脉并没有所发现,唯有朝李阳三命门探查。
人有三命门,上识海,中心脏,下丹田,只要其中一门受损顿成废人,此三门乃人身之秘,绝不让外人进入其中,现在觉业调动真元力查探李阳下丹田,若有心加害,李阳便会命丧如此。
觉业心中明白,李阳与自己才第一次见面,便对自己完全相信并无戒心,不由得衷心佩服,心里便决定要将李阳入魔之事解决,也不枉李阳对自己的信任,连忙调动真元力朝李阳心门探查。
时间缓慢流逝,在程顺心眼里仿佛一秒一年,直到觉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那紧绷的心情终于得到缓和。
觉业收回右手,眼神中虽然仍有一点疑惑,但却给嘴角上的微笑渐渐遮盖。
原来刚才调动真元力朝李阳心门探查时,竟然发现一丝佛门气息,心里不禁微微惊讶,真元力越往内探查,其佛门气息越来越浓,温和而浓厚,与自身的真元力产生一种共鸣,仿佛是久没相见之人突然相逢之时的喜悦。
觉业心里道:“李施主体内既然有如此深厚的佛元真力保护心门,而且入魔时间不长,想必李施主身体是无恙的,不过李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深厚的佛元真力,这是什么一回事呢?”
心里正想着的时候,自己的真元力不经不觉向心门深处探查。
‘嗞…嗞…嗞…嗞…’
从远处忽然传来嗞嗞的声音,由远至近,由轻变重,觉业脑海里渐渐勾画出一副画面,浓厚的佛元真力包裹着李阳的心门,远处看来就像一个光球在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在光球里有物体时隐时现并从中发出嗞嗞的响声,从时隐时现的影子看来貌似是两只小虫,此刻觉业心里明白这光球里面的物体是一对佛蝉,既然有佛蝉栖身,邪恶之物就难以加害李阳,于是便松手结束对李阳身体的探查。
就在觉业松手之时,自身逗留在李阳体内的真元力全数抽回体内时,李阳心门的光球里一对佛蝉旁边忽然多出一个黑点,其内带有一丝墨绿之色,忽然黑点穿过光球而出,飞快地脱离光球佛门气息覆盖的范围,突然两条金银丝线从破损的缺口飞出,瞬间便将那疾驰而飞的黑点包裹着扯回光球里,虽然黑点不断挣扎,但两条金银丝线坚韧无比,而且打穿光球屏障已经损耗大部分力量,终于无法挣脱转眼间便拖回到光球中,那破损的缺口也在收回黑点的一瞬间修复完好。
此刻若觉业的手指还没有离开李阳的脉象,真元力并没有撤走,必然会发觉这一幕,从那破损的洞口能看见表面散发着柔和佛光的光球内面竟然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更从中散发着一股邪恶暴戾的气息,与外面佛**息是截然相反,只不过这些黑气是被一层薄薄的佛元力包裹着无法动弹而已。
这一幕只是发生在短短一瞬间,若有人有心探查李阳身体自然会发觉,但此时觉业认定李阳身体有佛蝉栖身并无所恙,又岂会料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