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通眼里忽含泪光,气势骤然一变。
眼里的泪水不停在眼眶里凝聚,所看之物忽然都变得一阵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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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剑和剑鞘呢?”
“呵呵,这里是藏剑之地,也可以说是剑的最后归属,剑冢,这些都是来挑战你师傅我的,比剑输了第一次就把剑留下,输两次就把该剑的剑鞘留下,若先输后赢便可将剑拿走,不过要留下剑鞘,所以说输一次就必须赢两次才能不留下遗憾。”
“那么师傅也有输的时候?”
“当然,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只留下剑鞘的大有人在,能先输一场后连赢两场把剑和剑鞘都带走的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本来还有几个是有希望拿回自己的东西,但却为人急躁只能把命留下来。”
“为什么要把命留下来?”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学武之人都不敢以命相搏,下一刻也许就会成为游魂野鬼。”
“巴通不懂。”
“迟早你会明白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不过在明白道理之前必须要学会我的剑术。”
“但是师傅我怎么练都练不好。”
“做人做事都要有心,只要有颗恒心,一切都会水到渠成,至于你练不好是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能告诉师傅你的心在哪里吗?”
巴通听着师傅的教诲不由得低下头,眼睛时不时地往外瞟,几许后才慢慢地伸出手指指向外面。
寒梅顺着其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其所指的是外面下方的剑冢。
寒梅疑惑地看着巴通的背影,看着巴通走到下面剑冢之内,拿起其中的一把剑时,刚才脸色的拘谨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童真的样子,那天真烂漫的笑容让寒梅不紧一愣,因为这个样子才是巴通现在应该拥有的样子,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练习那有形无神剑法时的痛苦表情。
寒梅心里不禁道:“做师傅的都不能将自己的剑法教会徒弟,我还有什么可教的呢?”
正当寒梅抚心自问时,周围不断刮起凌厉的剑风之声,随声而望却见巴通在无数把剑和剑鞘林立的剑冢内如履平地地施展一套剑法。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行走间进退自如,并无一丝施展自己所传授剑法时的苦涩难耐。
正当巴通施展剑法时,在距离此地非常遥远的地方,一个阁楼内,其中一张台上架着一把内里没剑的剑鞘,如供奉神灵般的架设在台上,此刻剑鞘毫无征兆地大放光芒还不断地自我摇晃,震动之下引得台面咚咚作响,阁楼外面庭院之人忽闻怪声连忙赶至阁楼,见此异像连忙通知家主前来,当家主到来之时,闪耀的光芒骤退,晃动的剑鞘也回复正常。
就在此时,巴通已经换了另外一把剑,舞弄另一套剑法。
巴通在剑冢中来去自如,剑法毫无一丝呆滞,仿佛这一切都是与生俱来。
在遥远的地方,一名少年与几个朋友在街上闲诳,这名少年本身并无独特之处,但在腰的一侧却别着两把佩剑,其中一把只剩下剑鞘,此时正是这把内里无剑的剑鞘无故晃动之下碰触另外一把剑,所发出来的响声令那少年不禁停下脚步,身边的朋友走离数步才留意少年无故地愣在身后。
“怎么不走了?”
那少年并没答话,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挂在腰间的佩剑,那些朋友也顺着少年的眼神察觉出佩剑的异样。
“是那把剑么?”
“那把剑不是输给了剑冢的寒梅吗?”
“这剑鞘几年下来都并无异样,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莫非是其剑身出了什么事情?”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与剑冢里的怪物比剑输了之后便要将剑留在那些人各自的剑冢内,若是要出什么事能令与其一体的剑鞘如此反常,除非是寒梅一人的剑冢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连与剑冢对立的刀墟也不敢在别人地盘上放肆…”
就在旁人议论纷纷之时,那少年双手捧起那柄剑鞘道:“自从失去那柄剑后我就感觉到这把剑鞘在哭泣,而那把剑对我便如对外人一样冰冰冷冷,而此刻我感觉它很快乐仿佛在替那把剑高兴。”
“为什么?”旁人问道。
“因为它找到了新的主人,在那新主人身上得到了我曾拥有但现在却失去的东西,实力和缘分,或者它原本就不属于我的。”
话毕朝一旁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
“将剑鞘还给它的主人。”
“但是你一直苦练不就是想夺回自己的剑么?”
“自从我将剑输了就已经不配做它的主人,现在它寻得新主人,理应归还剑鞘让它们团聚,剑本没有错,错的是用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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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看着巴通将一套剑法运用自如,如信手拈来,寒梅心知任何一套剑法必须要岁月的浸淫,绝不是现在只是小孩的巴通能施展的,正当寒梅心里推测之际巴通便施展完一套剑法,将剑插回地里后顺手拿起身旁的一把剑鞘施展另一套剑法。
此刻在遥远的地方一片森林里,有两队人马正在互相厮杀,双方实力人数均等,一时之间难分胜负,突然当中一队人员中有一个中年人忽然后撤退出战团,所在的队伍顿时陷入困境,同伴连忙道:“怎么了?”
那中年人惊道:“不知道,好像有人在夺取我力量。”
中年人渐渐脸露痛苦,身体受剑身的震动而震动,同伴向其一望,见中年人痛苦无比的样子问道:“有办法解决吗?我们已经快支持不了。”
中年人急道:“再坚持一刻,等我把剑上的那道神秘力量逼走。”
话毕双手猛握剑柄,企图用蛮力抑制剑身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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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观看巴通舞剑的寒梅不禁心中一惊,因为巴通现在施展的剑法是与之前截然不同剑路,一套剑法足以令人付出一生去琢磨,更别说是两套截然不同的剑法,而且巴通施展的剑法正是那把剑的原主人所创的剑法,那可是巴通尚未出生之时,就在寒梅眼中充满惊讶之时,巴通的剑法突然出现几处停滞,与其熟练之至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呆滞,仿佛是在停滞之处被人力所逼迫,巴通也感觉到来自剑鞘身身上的阻力,不过巴通心里明白这阻力不是来自手中的剑鞘,而是源自于远方,接连受阻后巴通毅然停下手中的剑。
遥远的森林处,那中年人感觉手中的剑的抵抗之力远超自己,不得已将手中之剑插在土地中,下一刻剑中的那道抵抗之力便消失无踪,中年人不由得大口踹气,看着一旁的同伴陷入苦斗连忙拔起佩剑迎上去。
寒梅看着巴通问道:“为何要停下来?”
巴通捧起手中的剑鞘,凝望着剑鞘上琉璃装饰内倒影的自己道:“我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左右我挥舞剑法,仿佛是不想我用这把剑鞘。”
话语一顿又道:“它会痛的”
寒梅听着巴通的话语,看着巴通又一次地拿起身旁的剑挥舞着那剑的主人自创的剑法,心里不由得出现一丝欣喜,看着巴通一次又一次地提剑舞剑,其脸上的笑容一次又一次地绽放,仿佛在这一刻巴通是属于这里,是属于这一片天地,让这一片本来是死寂之地,骤然有了生机有了色彩,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尽的意义。
寒梅此刻心里明白,巴通会出现在此地是因,能得到剑冢的认同是果,而自己便是牵引因果的这条线,因不能改变,而果却可以改变,而改变的其中一个因素便是自己,这就是师徒缘分。
心道:“因而定,果善变,我既然能成为他师傅就要尽最大努力引导他一个正确的方向,我的剑法教不会,但是这里是我所打败之人所留的,这些人的剑法和其弱点破绽却可以教他。”
寒梅转念一想便站起身来,径直地朝剑冢里的巴通走去,行走间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
“咻”地一声,无声无息刺向巴通,所刺的正是巴通挥舞该剑法的一个空档上,巴通腰身一扭朝旁闪避。
“唰、唰、唰。”
寒梅得势不扰人,连环快剑使出逼迫巴通连连后退,巴通抬手还招间刚把剑招使出一半,就被寒梅的剑招所压制,没法施展剑招的下半招,时间一长,这剑招使出一半就不得不放弃换招,让巴通陷入苦涩难受的境地。
转眼间巴通忽觉手中之剑的感觉忽然变得不一样,在这一刻寒梅也正想就此收手对巴通说教一番,忽然感到巴通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随后巴通便举剑进击,所用的却是另一套剑法,不过与之前不同的一把剑一套剑法,现在却是在一把剑上运用两套剑法。
寒梅见此不禁心道:“这两门剑法是截然不同的套路,而且现在施展的剑法不应该出现在这把剑上,难道巴通这小子已经做到能用一把剑使出这里所以剑的主人所创的剑法?”
寒梅冷不防地被气势一变的巴通打得后退数步,为了验证心中所想,连忙使上破解眼前剑法的剑招,当巴通又一次感受到招未尽出便半途而废时,手上的剑法又转变成另一套。
寒梅见此不禁眼神一亮,心道:“果真如此,这孩子拥有如此机缘,日后成就将不下于我,也许会比那几个老怪物收的徒弟更有潜力,看来以后在剑冢里也会有我寒梅一脉一席之地。”
就这样两人不断你进我退互相较量,但一直掌控局势的是寒梅,不论是经验或是实力都远超于此时的巴通,无论是如何努力也无法将这条鸿沟掩盖,而且现在的巴通只有八岁,这是他的劣势同时也是优势,因为有如此机缘有如此良师,未来成就将不可限量,但现在却因体力不支倒下,不过巴通脸上并没有一副失败者应有的神色,而是一副非常满足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