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五一、十一,你最怕收到的消息是什么?
恐怕很多人都会说,朋友结婚的消息啊!
现在这社会,随份子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尤其对于收入微薄,又没啥喜事可以往回捞的小年轻儿来说,那可仿佛割肉般心疼啊。
不过,你不随吧,就会破坏交情,但随少了吧,自己寒碜,随多了吧,那可真随不起啊。
这不又快到十一了,张圣杰如坐针毡。
自己这些年可是没少往外掏钱啊,可谁又理解他的苦衷呢?
他倒是想找个机会赚回来,可这都33了,对象还没个着落。自己在外边打工,挣得这点钱,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了。
这不都连着吃三天馒头夹酱豆腐了,手里只剩下不到200了。
他坐在一张木床上,看着狭窄的小屋不禁一声长叹。
哎,他这也老大不小了,可就是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要说长相吧,虽然不英俊,但也是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的,还算说得过去啊。
他老家在农村,靠种菜为生,可指不上父母亲戚,自己这点微薄的工资,哪个姑娘能看上自己啊。
自己好不容易找个了送快递的活儿,可是没想到前几天,被一个客户投诉丢件,被罚了200赔偿不说,还被经理给解雇了。
刚才房东打电话催要500块的房租时,他一边低声应付、拖延,一边冷汗直冒。
这可上哪儿弄钱去啊,这说不定还得有结婚的,再花出去几百,日子可咋过啊?
咦,这婚礼可是个赚钱的道儿。他突然想起头几天看到微信上一个当地的婚庆公司发消息,要在十一期间,找几个现场布置人员,每天150,当天结算。
当时他还是有一份快递的工作,没时间理这个事儿,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啊。
现在他可是一无所有了,只要不违法,他啥都愿意去尝试。何况,这婚礼是他比较向往的。
自己现在没机会结婚,能亲自参与其中,也算一种欣慰吧。
他翻了三五百条,才在各种纷乱的信息中找到这条招工启事。
他赶紧拨打对方的电话,心里扑通通的跳,生怕人家把人找齐了。
“你明天来吧,先熟悉一下流程。”鸿禧婚庆的张主管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现在他可没资本挑啊,这要干几天,房租的问题可就解决了。
还好没人给他报喜讯,否则,那可更紧张了。
不过他一想,只得无奈苦笑,自己都33了,跟自己这么大的谁没结婚啊,甚至比自己小好几岁的表弟,孩子都五六个月了。自己还为这几百块的房租绞尽脑汁,可真够失败的。
还好,他现在所在的l城,离老家有二百多里,也免得被家里人知道自己落魄成这样。
他在这里虽然有几个朋友,但也不可能这么巧,就碰上了。自己一个临时工,属于幕后,谁会注意自己呢。
第二天,他怀着忐忑的心理,赶到鸿禧婚庆。
现在正是婚庆高峰期,婚庆公司很缺人,只要身体健壮,不傻,勤快,就没啥问题。
张主管给他看了国庆的排期,让他跟一个二十五六的胖小伙一个去库房搬器材。
这家婚庆虽然规模不大,但还挺火爆的,短短国庆七天,就有六天被预定了出去。
2015年10月3日8:20,阳光大酒店。
“张哥,你和小江,把装音箱的箱子抬到那边去。小孔,你们俩去把彩灯安装好。那边的,把花拱门、红地毯铺好啊。”一个矮壮的身穿蓝色运动服男人招呼着众人抓紧时间布置会场。
“你们都麻利点啊,音箱师、灯光师,赶紧就位调试,千万别出现故障啊。否则,咱可白干了。”蓝衣男人语气严厉道。
张圣杰伸了伸腰,吐出一口气,缓了一下,又俯下身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合力推动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箱子,向前而去。
这活儿可真够累的,昨天晚上干到十点多,今天早起六点多又跟车过来忙活。
搬搬抬抬的,没一刻闲着的空儿。累点还没啥,谁让咱没别的本事,只能卖力气呢。可最憋屈的是,啥活儿都得干,谁都能指使你。你说咱也老大不小了,被人家呼来喝去,跟训孙子似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哎,要不是手头没钱,他早就不想伺候这活儿了。今天干完就不干了,这三天也凑够了房租,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了。
至于工作问题,以前干快递的一个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个送奶的活儿,过两天就能去,先凑合干着,骑马找马吧。
十点半,一曲悠扬的《今天我要嫁给你》在婚礼现场回荡,双方亲友陆续进场。
“感谢各位朋友,来来参加张春风先生,李萌女士的婚礼。”
11:08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主持人用他充满磁性穿透力的声音,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李萌?难道是她?躲在酒店角落,正在整理物料的张圣杰听到这个名字,头脑一晕,站起身,抬头向花拱门方向看去。
一条红毯向外延展,足有10米长,两侧对摆着二十多盆玫瑰花球,七色花拱门,如彩虹般绚烂夺目、精彩纷呈。
在拱门的那头,一位身穿纯白婚纱的高瘦女子,在父亲和花童的陪伴下,缓缓走来。
她体态婀娜,举止大方,彷如电影节上的明星,频频向两侧的来宾微笑致谢。
她一笑,衬托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甚是迷人。
不是她。张圣杰长出了一口气,随之,又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是她,我又能如何?
我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脸见她?
都怪自己没本事赚钱,给不了她好日子,她也没少跟自己受苦,离开自己,也是解脱吧。
“李萌,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一生一世,不分开。”
拱门尽头,一个微胖的眼镜男子手捧一束鲜花,单膝跪地,他从花束中拿出一枚钻戒,大声向新娘求婚。
这个场景,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啊。
可惜,我始终没有勇气,也没有机会再向她表白了。
李萌,你在哪里?你现在还好吗?你还记得我吗?
“我愿意。”新娘李萌羞涩的回应,享受着男人甜蜜的吻,幸福的泪水,湿润了眼眶。
在现场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新郎、新娘十指紧握来到舞台中央,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里,借擦汗动作拭去眼角泪水的张圣杰。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杂人员,人家只知道他姓张,就像一个代号。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他就像一粒微尘,甚至可以说是无用的垃圾,无人能理睬。
这场盛大的婚礼,他虽然是参与者,但这份欢乐与他无关。
没人知道他是谁,没人在乎他做了什么,更没人理会他的感受。
就像当年他为李萌冒雨去买早点,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却因打湿了煎饼挨了骂。
那时他的心比外面的雨还凉,但他还是忍受着李萌的坏脾气,可最终她还是嫌弃他没本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张哥,走,咱们领饭去了。”他正愣愣发呆,被一声召唤叫醒。
一起干这零活儿的小江,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哦,这就去。”他回头望了一眼婚礼舞台,此刻,已经开席,新郎、新娘开始为来宾敬酒。
他跟着小江,来到酒店后一个面包车旁,领到一份盒饭,找了一张空桌子吃起来。
一条鸡腿,两个肉丸子,一份肉末茄子,米饭管够,虽比不上前面宴席的档次,但作为杂工待遇就算不错了。
这也是饭店出品,别看菜式简单,但味道还挺入味儿。但在张圣杰的口中,却味同嚼蜡。
不是菜味儿不好,而是他心里不是滋味。
别人那么幸福,我却如此悲惨。我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啊。
他胡乱地吃了几口菜,找到领头儿,说明家里有事儿,明天不来了,领了工钱,怅然所失地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