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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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王大人不过刚踏出门未走几步,便被突如其来的风雪吹的连连后退。恰好太史令涂山越去而复返,见他好似还在门口站着,推推搡搡将他挤了回去。

沈誉尚在绝望中不知所措,却见门帘一掀,两人脚步踉跄滚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师弟王宣,顿时喜上眉梢,忙回头对洛元秋道:“师姐,也不是我一个人骗了你,还有他呢!”

洛元秋因他这话想起另一个师弟嘉言来,虽数年未见,但这师兄弟二人互相扯后腿,有罪没罪总要捎带上另一个的习惯,好像依然未变。

王宣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还顺手扶了身边人一把,语气平淡道:“涂山大人来了。”

涂山越扶腰站起,唉声叹气道:“王大人,方才你为何撞我?要说着平日里,我也不曾得罪于你啊!”

众人心想他不是有意撞你,是要逃命。

洛元秋收了青光,一声不吭地站到角落去了。她这次是当真生气了,只是碍于有人在,不好发作,只得先忍着。

涂山越仿佛没有看见屋中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见堂中一个伙计都没有,奇怪道:“人呢!都去哪里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东家放眼里了?”

掌柜的从竹帘门后出来,讪讪道:“瞧东家说的。方才这几位客人在堂中说话,我看他们似有要事相商,便招呼伙计退下了。”

涂山越道:“罢了罢了,先上菜,这忙里忙外一天了,也是累得够呛。”

说着踏上楼梯,走了几步回头看堂中的人,稀奇道:“几位,还站着做什么?”

言罢沈誉比兔子还快,咻咻两声就蹿上了楼。涂山越都被他惊着一下,还未言语,王宣已经大步走向楼梯,三两步就不见了影子。

涂山越这才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此时林宛玥拉着柳缘歌踏上楼梯,委婉道:“涂山大人,设宴的屋子是哪间,不如你带我们去?”

涂山越还未应答,就被柳缘歌一把拉上了楼。

堂中只剩景澜与洛元秋,她二人各占木柜一头一尾,沉默不语。伙计见了这景象都不敢过来取物件了,宁可被掌柜的骂,也要绕路去库中取。

洛元秋忽地道:“你早知道了。”

景澜一眼便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面上笑意敛去,道:“是又怎样?”

其实师弟们骗她一事还算其次,气一阵也就过去。洛元秋所气的地方在于,景澜分明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两人相处了这么多日,她竟然连半字都未曾提及。若不是今日好巧不巧撞上了,这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揭开!

洛元秋强自按耐道:“你明明知道他们都在城中,你为何不说?”

“说什么?”景澜漫不经心道,“说了他们都在城中,也都骗过你,你要如何?找上门去如从前那般,将他们都揍上一顿?抑或是——”

她仰起头,眼中倒映着满室灯火,却显得格外冷漠:“再舍弃自己,救他们一次?”

洛元秋想也不想道:“我们都是同门!”

景澜走到她面前,冰冷而嘲讽地道:“他们可以是你的同门,你的师弟师妹,与我又有何干系?”

洛元秋被她的口气刺了一下,胸口微微有些发闷,怒道:“但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我的师妹!”

“那我告诉你,”景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师妹!”

洛元秋呼吸一窒,有些难过地偏过头去,只觉得这句话每个字都用力砸在心上,痛得有些发懵。缓了会才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罢推开景澜,就要向楼上走去。

景澜却一把将她按在木柜上,目光微冷,盯着她道:“把话说清楚,什么算了?”

“你不是嫌弃我吗?不愿做我的师妹?”洛元秋越想越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一时怒极,疏离冰冷地道:“是我强人所难,以后你不是我的师妹了,且放心就是,我绝不会追着你死缠烂打,逼着你认下我这个师姐!你我以后再无半点干系,如此你满意了吗?”

景澜眸色骤然加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是气着了,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一敲,道:“洛元秋,你当真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也不懂……”

洛元秋道:“我不懂什么了?”

景澜磨了磨牙,低声道:“我问你,你傍晚时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洛元秋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真的!”

景澜深吸了口气,按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怒道:“那你还说把我当师妹?”

她眼中的愤怒伤心不似作伪,洛元秋一怔,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道:“你是我师妹,我对你——”

景澜粗暴地打断她的话道:“你还有另外四个同门,两位师妹两位师弟,难道你也要将那番话对他们都说上一遍?”

洛元秋更加难以理解:“这又怎么了,有什么说不得吗?”

景澜看了她一会,缓缓松开钳制住她肩膀的手,不知为何竟是笑了笑,语气轻缓地说道:“不错,你这师姐真是当得尽心尽责,能做你的同门,何其有幸!”

她言语中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洛元秋听出其中的嘲讽,忍不住讥道:“正是如此,不过与你无关,大可放心!”

景澜气极反笑:“与我无关……你说这种话,也不怕我难过?”

洛元秋道:“那你想想你之前说了什么?我比你更伤心,更难过!”

景澜道:“……我比你难过十倍百倍!”

洛元秋赌气道:“那我比你难过千倍,这样总行了吧?”

两人仿佛孩童吵嘴般,言语之间寸步不让,针锋相对,各执一词。景澜语气怪异道:“你对王宣沈誉都比对我上心,从前也是如此,追闹一番以后,大约闲着无事可做了,才会想到我。”

洛元秋道:“王宣沈誉又是谁?哦,你说那两位师弟,等等……什么叫‘大约闲着无事可做了,才会想到你’?”

一脸不可思议地道:“怎么,难道你羡慕他们被揍,这又是什么道理?”

景澜:“……”

她叹了口气,仿佛很失望般甩甩袖,道:“总之在你心中,我与他们并无区别,都是一样的,说再多又有何用?”

言罢极轻地一笑,瞥了洛元秋一眼,充满了怨念。

洛元秋忍了又忍,被她这一眼看得彻底忍不住了。果断拉着她的手腕说道:“算了,反正你话也说不明白,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既然如此你觉得你与他们是一样的,那干脆出去打一架再回来好了!”

景澜眼皮一跳,正欲开口,突然从楼上探出一个脑袋,正是一脸无奈的林宛玥,她道:“好了,莫要吵了。”

接着从她身旁又冒出一个人,脸上兴致盎然,显然听得十分愉快。柳缘歌难掩兴味,道:“不不不!不必管我们,你们接着说就是!”

洛元秋:“……”

景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二人,这时从她们身边又出现一个人头,沈誉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景澜,道:“我都听见了。”

又一人幽幽开口,听声音是王宣:“所以说,下次你们若要吵,还是寻个偏僻些的地方罢。”

洛元秋之前尚不觉得如何,但被四双眼睛齐齐看着,恼羞成怒道:“你们都看什么,我教训师妹难道都不行吗?”

沈誉提醒道:“可你方才还说,以后再不愿和她有什么干系了。”

柳缘歌唯恐天下不乱,附和道:“对,这话我也听见了,师姐你是这般说的。”

四人点头,出奇地一致。景澜面色不虞地望着他们,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

但那三人都不曾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纷纷去看洛元秋要如何做。唯有林宛玥无声地叹了口气,充满歉意地看了景澜一眼,随即和另三人一同看热闹去了。

洛元秋站了会,刚刚一通争吵让她觉得格外心累,还不如回那丹炉火海中再走一遭。她垂眼,睫羽在雪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淡影,抿了抿唇道:“罢了……反正你们没人愿意和我说真话,只当我什么都不懂。”

“在你们上山前我便知道了,你们隐姓埋名,都是为了解咒而来的。师父本不愿收你们,但因昔日所欠下的人情,不得不这般行事。”

她斜靠在扶栏边,有些颓然:“这些本没什么……但我以为在山中相处多时,大家总能有一二分同门情谊在。若以真心换真心,假以时日,也迟早会认下我这个师姐的。”

说到此处,又觉得十分难堪,偏过头去轻声道:“原来一直是我自作多情,以后你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罢。”

说完眼角发红,水光若隐若现。那四人面露骇然,齐齐张嘴。还是柳缘歌反应最快,一把拉住沈誉下了楼,推他走到洛元秋面前,道:“师姐,你揍他一顿吧,我们不拦你了,实在不行,你将王宣也打一顿,好不好?”

王宣看起来很想转身就走,但硬生生忍住了,还配合地点了点头。

洛元秋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沈誉连看都不敢看她,低头弱声道:“师姐,你打我吧。”

洛元秋道:“我如今打你又有何用?不去种田就不去罢,人没事就行了。”

沈誉张了张嘴,挺直的脊背几乎要被她几句话压垮,愧疚之情难以言喻。洛元秋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飞快地走了。

柳缘歌急道:“哎,师姐!”

景澜连看也不看他们,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洛元秋不管不顾地冲出屋子,恼怒怨怼与相逢时的喜悦交织,使她倍感混乱,心绪起伏不定。出了门后,风雪扑面而来,她稍稍冷静了些,但又觉得沮丧万分。

她走在雪中,心想,大概自己根本不适合做师姐,什么振兴师门这种话,也只是师父说出来安慰她的。

如此一来,心便如滑入了万丈深渊,说是心灰意冷也不为过,人在漫天风雪中艰难行走,恍惚间像回到了从前那几年。如果这时候墨凐问她要不要去北冥,她想自己一定会答应。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景澜满头满身是雪,气息不稳地看着她,道:“你要去哪里?”

洛元秋不见她还好,一见她更觉得委屈,怒道:“关你什么事!”

景澜呼了口气,平静道:“怎么和我没关系了,你莫不是忘了,我是司天台台阁,若要说起来,还是你的上司。”

洛元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化悲伤为怒火,道:“是,你官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说了算!”又自暴自弃般道:“不管了,这掣令我不当了!”

景澜拉着她的手,极为诚恳地说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是我口不择言……你别生气了,要打要罚都随你。”

洛元秋咬着唇,眼泪顿时收不住。景澜慌忙去擦她脸上的眼泪,道:“别哭,都是我不好,别哭了……”

洛元秋不说话,用力往她胸口一撞,闷声道:“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些话,伤不伤人心?”

景澜只好抱着她,也觉得十分后悔,自责不已,道:“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一定好好和你说。”

两人站在风雪中,不一会就成了两个雪人,景澜轻轻拍着她的背,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更是追悔莫及。洛元秋心中还记得她那些话,问:“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不想当我的师妹?”

景澜将她抱紧了些,低声道:“不,你做得够好了。”

“那你为何还那么说,也不告诉我他们都在城中!”

一片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融化润进眼中。她低声道:“我只是怕师弟师妹们都回来了,你就再也不会这般看着我了。”

洛元秋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她的脸道:“什么意思?”

景澜无奈,吻了吻她的眉心,道:“以后你自然会为他们分心,但我却想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不愿你心中想着旁人。”

“我不想做你的师妹,洛元秋,我想做你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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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女主都是在蜜缸里泡大的,但景澜这个人我猜应该是在醋缸里泡大的。

我王阿葵不提倡大家找这种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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