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过早饭之后,林彻悠哉悠哉的走到了定海县衙。
只见白朗一脸倦怠之色,还带着些许失落。
“白大哥,怎么了?不顺利?”
听到林彻的声音,白朗才动了动眼皮,“林郎君啊,哎,董家子跑了……”
“跑了?这城门紧闭,他会上天不成?”林彻诧异。
白朗面带憋屈,“这狗娘养的不会上天,但是他会入地!”
“入地?怎么个入法?”林彻像个好奇宝宝。
抵不住林彻的猎奇心,白朗将他带到了污水渠边,“呐,他们从这里钻出去的。”
“哕……”赵菫干呕一声,跑出一里之外。
林彻捏着鼻子,往那粪沟瞟了一眼,再看了看这里到城墙的距离,心中直感佩服,“卧靠,这董士选真是个狠人啊!”
“他真的从这里出去的?”
想了半天,林彻依然不敢相信,温润如玉的董公子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壮举’。
白朗点点头,“是的,在城墙外面的水渠出口,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一直延伸到海边……”
往后遇上,一定要万分小心啊,能对自己这么狠,那绝对对别人会更狠!
林彻提醒着自己,然后又问道,“只跑了四个?那其他人呢?”
“他们昨天逃跑之时,屠了一户人家,两老人,一妇女,一个刚周岁的女婴,顺带还把蒋概杀了。”
“卧槽,这帮狗入的,这么没人性!?抓住他们一定把他们千刀万剐!”
林彻气愤了,老人妇女儿童,这帮恶棍一次做齐了!
“等抓住再说吧,另外董家两个护卫被击杀了,在这之前,他们还伤了两个骑兵,幸好两人有铁甲,伤得不重,养一阵子就好了。”白朗说道。
还好两个班直没大事,不然真的不好向林彻交代了。
林彻点点头,他是知道董仁董智两人武力的,若是武备相同的情况下,一个打三个班直都没问题,可惜铁甲对战士的加成可不止成倍那么简单。
有甲和没甲的人,大概就像老虎和绵羊之间的差距,因此朝廷是对甲胄的管理无比严格。
白朗继续说道,“跑的人,除了董家子和一个定海本地人,还有朱清和张瑄这两个海上大寇,原本,细毛就是为了抓这两个人的,碰巧才遇见了董家子。”
“没想到……”白朗再次叹气,“三个最重要的目标居然都跑了,他们现在应该在海上了,要想再找到,可就很难了。”
“白大哥,别气馁,会抓到他们的。”林彻安慰着。
“希望吧,不然就太对不住细毛了。”
白朗应该主要是伤心于细毛的殉职,没抓到人,上面的抚恤肯定会少很多。
“对了,我想起林郎君你这次来是为了买蒋家那个船厂吧。”
“是啊,只是现在蒋格蒋概都死了,也不知道谁能做主了,说不定还得跑一趟鄞县。”
“我看那倒不必了,那船厂已经被我查封了,因为蒋概在里面私造兵器,还私自给海寇造船,所以……”
什么意思?林彻有点傻眼,“也就是说,不能卖了!?”
“是也不是,按理说,这船厂是贼赃了,蒋家人不但不敢要回去,还得为此获罪,不过呢,当事人蒋概死了,若是我网开一面的话,蒋家付点罚金也就过去了。”
额,竟然还有这种操作?这白大哥还会给皇城司创收啊。
白朗继续说着,“毕竟,蒋家也是庆元府的大族,牵连甚广,若是认真处理的话,难免有些大头巾又要跳出来指责我们皇城司了,到时候,师父又得为难。”
“白大哥说得有理,那帮大头巾屁事不做,挑毛病一绝。”林彻深有同感。
“昨天也多亏你把班直借给我,所以,我决定,等把船厂的手尾了结后,就送给你了。”
“送给我!?那可是几十万贯啊,额,那班直也不是我的啊,那是赵菫的。”
白朗左右看看,然后低声道,“师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父肯定也同意送给你的,再说了,别人不知道,我皇城司还不知道你和郡主的关系么?”
“什么关系!?”林彻迷糊。
可是白朗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对于赵菫要嫁给林彻这事,他算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
林彻见白朗不说,自己也懒得想了,反正不要钱的船厂,这种好事哪里找,自然是笑纳了。
“对了,白大哥,之前你不是说要出外差么,怎么会来这里?”
“哎,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得去趟高丽,所以得从这里,搭着民间的船才能混进去。”
这一说,林彻明白了,高丽和大宋现在官面往来已经断了,白朗要去的话,搭乘走私的船是最佳的办法了。
“那白大哥你什么时候走?”
“本该现在就走的,不过现在得把手上的案子料理一番,等差不多了再走。”
“好吧,那白大哥你自己保重,小弟没事就先走了。”
“你要去扬州是么?”
“是啊,白大哥你有事?”
“这案子不是还牵扯到一个华亭徐家么,你顺路,帮我搭几个手下过去,办案到时候让班直也搭把手,可好?”
林彻原本还想着怎么去华亭看看棉花呢,当然是答应下来了。
辞别了白朗,带着三个皇城司的走马承受,林彻回到了船上。
匆匆而来,住了一夜又要先回舟山,集合船队再出发。
船上,赵菫蹦蹦跳跳地找到林彻,“彻哥哥,昨天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了么?”
林彻转着眼珠,“咦,菫娘你怎么不晕船了?”
“哦,本来是会,但是用你教我的功法,练上一会,就好了许多,不对,彻哥哥你回答我的问题!”
赵菫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很快就发现了林彻转移话题的企图。
林彻只好语重心长的说,“菫娘啊,你还小,哪里懂什么成亲的意义,还是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哼!我不管,反正你昨天亲口答应我的,男子汉说话可要算数的,不然,你就不是男子汉,我要告诉大伯,让他把你的小鸡切了!”
这赵菫也挺有意思的,其实她手里明明有赐婚的圣旨,但是她就不愿意拿出来,或许她觉得用皇权来强迫林彻娶自己并不好,可她又觉得用自己的皇帝大伯来威胁林彻没啥不对。
林彻为了兄弟之情,开始寻找合理的推脱方法,“那个,菫娘啊,其实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又是皇家女儿,可不兴嫁给有妇之夫的啊。”
赵菫一听就呆住,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垂泫欲泣,伤心欲绝,似乎了无生趣了。
林彻看着不由心慌了起来,生怕刺激得赵菫发病,正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要开解她。
可赵菫过了一会,眼睛又亮了起来,委屈着说道,“那好吧。”
林彻以为她自己想通了,心中大喘一口气。
却听赵菫继续说道,“谁让人家遇见你晚了一点了,你先定亲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以我的身份,我自然要做大了。”
林彻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瞎了,这赵菫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他只能苦笑着说,“即使我愿意,你也做不了大。”
“为什么,难道天底下还有身份比我更尊贵的新娘子么?”
“那个,她身份是没有你尊贵,但是,她也姓赵,和你辈分还一样,年纪还比你大,你得管叫姐姐。”
“啊?你没骗我?”
“没骗你,她叫赵乐燕,也是太祖一脉,南外宗的,家在泉州。”
赵菫思考起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那好吧,那乐燕姐姐做大,我第二总可以了吧!”
看着赵菫认真的样子,林彻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也聋了,这样都能忍?
你可是下任皇帝的亲妹妹诶,你的高贵呢?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
听说做宋朝的驸马,很没尊严和前途的,林彻自然不死心,“可是,我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啊,将来肯定不是好男人。”
赵菫似乎很不信的样子,“是么?都有谁啊?”
林彻为了打消赵菫的念头,开始胡诌起来,“铃娘,这是从小陪我到大的,虽然傻憨憨的,但是感情很深。”
“还有呢?”
“芷娘,就是宁蓝的侄女,从小吃过很多苦,但是很坚强,又很善良的小娘子。”
“还有呢?”
“妍娘,我表妹,我舅舅的女儿,我外公没有孙子,打算让我继承他家,所以…”
“还有呢?”
“绾绾师姐,她父母双亡,一个人怪可怜的,虽然可能长得丑,不过就是因为她嫁不出去,所以我还是得照顾她一辈子。”
(你才丑!你才嫁不出去!你全家都嫁不出去!——来自绾绾的怨念。)
“还有呢?”
还有?还有谁来着?
林彻苦苦思索,“对了,还有三十七娘,还有……还有,还有蒲璇娘……”
“还有呢?”
这下,林彻着实想不起来还有谁了,难道这还不够么,还不能让你看清我这个渣男丑恶的面孔么?
快点生气吧,快点拂袖而去吧,嗯嗯,要是能把班直给我留下就好了。
这家伙,确实毫无底线了,这样了都还在想屁吃……
“没有了么?想不出来了?”
赵菫的大眼睛,仿佛闪着鼓励的光芒,牢牢的盯着林彻。
“额,暂时没有了,不过,我还小,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的。”
林彻加重着语气,强调未来还有很多。
“嘁,就这?”
赵菫竟然语带鄙夷。
“对,就这,你是不是该放弃了?”林彻希翼道。
“哼,才这么点,还不够我爹爹和大伯的零头,你要努力哟,还有,你要记住,我是老二,老二!记住了么?”
说完,竟然欢快地走了,一蹦一跳的,嘴里还哼着小调……
丢下林彻在船头吃风,恩,那张着嘴的样子,确实是在吃风。
这小妮子,脑子怎么长的?还是说,根本就没脑子?不应该啊,她也没胸啊。
还是说,刚才的一切,其实都是她装的,她现在跑回去,一个人偷偷的哭。
恩,很有可能,说不定等她哭完,就会跑过来找我说,林彻你这个大混蛋,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说不定,还会扇我一巴掌,没错,剧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哎……,都怪哥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造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