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骤雨(6)(1 / 1)

“怎么了?”

她的轻轻上扬的尾音惊醒他,“发什么呆?”

杜漱之回过神来,看到她又将鱼缸摆回原本的位置,“不买下来?”

她说:“家里养了猫,再养鱼未免麻烦事多。”

林服风这时候逛完了洋文书的架子,手里抱着一摞书走过来,问他们:“可看中什么了没有?”见两人都摇了摇头,而沉夜已经漫不经心地踱步起来,又往别处走去,这才略有些窘迫地问杜漱之,“我可否记一下帐?今日出来的急,身上带的钱不够……”

杜漱之说:“我也不知道老板肯不肯,若是不肯,我先替你垫付就是了。”

沉夜此时已简略地挑好了东西,悠悠地逛了回来,便见到杜漱之怀里抱着那鱼缸,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倒也没继续问下去。三人互相确认了一下都没有想要的了,这才一起去柜台准备结账付款。

走到一半,忽然听得店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缩在柜台里头昏昏欲睡的老头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门口想要拉下门闸,却叫两个穿着军装的高个子卡住了门缝。其中有一个伸出手来一推,老板就巧滑地锁了起来,滚到了柜台的桌子底下钻着,不住地喊,“老爷们饶命,老爷们饶命”。

“打扰老板了——”

一声轻巧地笑声传来,那两个高个子中间走出来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军装青年,身子笔挺,戴着黑色皮手套,“老板尽管放宽心,我是来光顾您生意的,何必如此紧张?”

他抬起手,比了个手势,后面的人才后退几步,出到店外排好了队沉默地等着。

青年这时才看向他们三人——他的视线锐利得刮人,像评判一样逡巡了一圈,最终还是落点到沉夜的身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但就眼看着他欲要说话,杜漱之率先一步迈到了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金少帅,听闻您宿处暂且定在在城南徐公馆,怎么远途跑来杜家帮这边?可是找家父有什么要事?”

金琛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倒是顺着他的意调转了矛头,“昨天见你没怎么说话,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聪明人,没想到却是个臭虫,一不留神就叫你扒上来了——像你这样的文人,乖乖地举着笔等着奉命传旨就是了,轮不到你来同我说话。”

“——原来这位就是金少帅金琛?”林服风皱着眉插话,“令尊金元成上个月受命赴疆,强征民兵杀死无辜疆民数千人的丑事,还没到您耳朵里吗?毫无纪律与人性,金家带的都是土匪,哪里称得上是军队!”

金琛的眼眸像冷血动物一样转动,凝视了林服风一会儿,似乎是在跟自己的记忆对照,然后才轻飘飘地说:“啊,另一个知名文人,林服风林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瞧我,竟然没认出来您,没能问好,我先赔个不是——至于家父……”

他说到这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神色也冷了一点,“家父,我也会一尽谏父的义务,劝他今早改善的。林先生放心,在沉夜面前我是向来不说假话的,相信他也很快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日就会幡然悔悟然后改正吧。——只是二位,何必这样如临大敌?金某人到这里,实在只是为了买点东西,顺便跟故人叙旧,万分不敢有一点恶意。”

说着,他便放柔了声音:“沉夜,怎么没得跑这么远?我特意去了你的住处也没能找到你,只好费了番功夫打听你的消息,才不得不带上后面这一群人的。”

林服风的眉间皱得越发紧了,想斥责他“不速之客无故登门拜访”,却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杜先生,林先生,金少帅说的也对,我同他的确也是故人。”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回头对两个文人嫣然一笑,说:“今日不太巧,看来是不便再聚了。劳烦二位先走,给我们久别重逢留一个空间。——杜先生,那鱼缸也不必劳烦你帮我拿着了,等下我一并结账。”

林服风还未说话,杜漱之就按住他的肩膀,率先应了一声好,将玻璃鱼缸放到了柜台上,又对老板说书先带走了,后日过来结账,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出了店门,约莫走出几十米地,隐约听到身后店内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个人都板着脸忍住回头的欲望,走出几百米开外,才找了一家饭店进去。杜漱之匆匆忙忙叫他们老板立刻拨电话让父亲过来处理局面;而林服风则面色复杂地倚在一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一面店里,金琛挥手让属下把瑟瑟发抖的下属也带出去,闭上门就留下了两个人,便伸手要去拉沉夜——

而沉夜正倚靠在柜台上,漫不经心地赏玩着人来人往的光线变化下的玻璃鱼缸。

他伸出手,她便一挥手,将鱼缸推倒在地上。碎片飞溅起来,落在两人中间。

做出这一切,她仍然冷静地看着金琛,说:“你来找我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要早太多,场合又过于失礼了,金琛。”

金琛顿了一下,但仍然带着笑容,“对不起,沉夜……只是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能忍受又要分离太久呢?”

沉夜蹙眉:“金琛,我们从前约定过,不可以干扰我想做的事情,不可以插手我的生活。但你的世界的中心仍然是你自己,大少爷,金少帅——是不是我在你的眼里,仍然只是一个你的‘未婚妻’的影子?”

但他仍旧固执地说:“我没有那样想过,沉夜!……那时的约定,我都记得,也愿意去改……我只是忍不住,沉夜。那天一见你对别人笑,我就控制不了自己。况且,怎么你便只能同他们欢声笑语,只是不肯理我呢?”

沉夜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在平静情绪,然后再睁开眼,又清清淡淡地露出微笑。

“金琛,我实在讨厌过去的一切。现在的生活当然是糟透了,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世事如此,至少我有我最大限度的自由。而从前,那些教条,那些自说自话的人,婚约,还有你,我都抛弃了,一切毁掉了,这再好不过。”

金琛便露出了笑。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只知道你以后要当我的妻子,但你却第一句话对我说:‘今后我必然会毁掉这婚约;若毁不掉,我就会杀了你。’——实在是太好了,沉夜。你不知我当时有多么心动。”

他看了一看,咬掉手套给她看手腕。伤痕累累的手腕:

“喏,你看。活得这样不快活,但我都想办法了。我只许你杀掉我,沉夜……”

她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疤痕,微微的凸起,触感上比皮肤都要柔软。

显而易见他是个行走在疯狂边缘的人,一个狂暴的野兽。他充满欲望和暴力,也始终活在力量与血腥里,是这个混乱的时代最适合攀爬到高位的类型。但他仍然渴求一个内心的支柱——

一句“那你要乖乖地听我的话”还未说出口,一阵强烈的心悸就阻止了她:显而易见,这已经擦了违反人设的边缘,世界意识百忙之中抽控警告了她一下。

意识里好像传来了梅菲斯特的窃笑。

【乖乖听话总是让您难受,是不是,沉夜小姐?】

沉夜回话:【有了足够的利益交换,让我听话也是可以的。】

心里的对话不影响现实。

沉夜举起了金琛满是瘢痕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侧,轻声说:“对不起,原来你一直这么想……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

就这样哄了一句,他便露出了笑容,贪恋甜味的幼童一样,但他很快地收敛起了那丝失态,抿唇说: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会很好……只是能跟你打个招呼,我便知足了。你肯听我讲话,我就不会再让你生气。”他压低声音,不敢挪动一下手指。

然后她放下了他的手,在店里又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包英国的红茶,又摸了一套瓷的茶具,用老板的炉子烧了热水,随意点了茶,拉了椅子两人分别坐下。

这过程中他一直盯着她。她是在拖延时间,等那两个男人叫人回来,双方心知肚明,但他却不知为何心脏一刻没有不在疾跳的。他有把握全身而退,只是他既有对权力的野心,也放不下对她的野心。

饮茶的那一会儿寂静无声,然后她站了起来,靠过来,抬起他的脸。他乖乖地任由她动作,然后被她吻住唇——他的呼吸骤然急促。

但她没有任由他沉溺,只是一触即止。

“你如今境遇已经变得很好了,能照顾好自己。这样一来,你的父亲母亲也没有办法伤害你了,你也可以做自己想要的事情。——而且,我能猜得到,你也有为了找我的消息的原因在,是不是?金琛,我很高兴。”

他身上再也不见外人所能看到的冷峻的那一面,只是喃喃地说:“你知道了么?那太好了……我一打听到你在沪市,就立马想尽办法赶了过来,那天对你那么凶,也是我的错,对不起,沉夜,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说:“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说完,话音一转,“你如今住在徐公馆?那么今日就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去找你,好么?”

他略微有些急切地抓住她的手问:“真的会来?”——同时也知道她的意思是要说分别了。

沉夜松开了他的手,同时点了点头,为他戴上手套。

金琛于是凝视了她一会儿,慢慢地往门外走。

沉夜从手袋里取出来钱压到柜台上,一同走出去,向另一个方向漫走了两步。

金琛叫住她:“要么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等下我自己叫佣人坐车来接我。”

她的手探进手袋里,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不出意料外地发现金琛的亲兵把周围堵得密不透风。

金琛握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拥抱到怀里一样。

“沉夜,我又改主意了——我不肯叫你走。”

然后听到咔嚓一声响。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上抵住一把小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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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界即将全部重修,字数不会减少买了也不吃亏剧情调整节奏加快便当步伐,希望大家谅解(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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