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别见面了(1 / 1)

“不需要”这三个字,仿佛把每一条路都堵死了,使一切都无法再推进一步。她在隔绝每一条能够通向她的、让他和她建立联系的可能。

陆闻别微怔,下一秒不自觉抿紧唇线。

这界线划清得太彻底,让他隐约有了一种直觉——如果他们谈及的内容就此止步不前,如果他不再说点别的什么,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他眉头一松,若无其事地装作没听到她刚才的话,“你前面问了那么多问题,是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闻言,谈听瑟依旧直视着他的眼睛,微微咬紧的牙关和用力握住的手指一起松开。

“你真的觉得,我是在找你要问题的答案,或者说我还在意这些答案?”

“那是因为你已经用自己的臆测代替了我的回答,还对此深信不疑。”

“臆测?”她冷笑。

“既然我没有真的做出选择,你怎么能断定我会选择什么?”陆闻别缓缓道,“那些话是我口不择言,我也承认,从过去脱身是我道歉的理由之一,但不是唯一。”

他冷静到近乎冷血残忍地剖析自己,哪怕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对于百害无一利,却依旧选择将条理摆在她面前,妄图用最后这点可笑的理智来证明什么。

安静开始蔓延,最终沉默又被他打破。

陆闻别低声道:“不仅仅是因为愧疚。”

以为她死了的那段日子里,愧疚越来越沉,催生出了不甘,原本三分的心动也被磨成了七八分。

等她“死而复生”,发酵的感情就随之变得鲜活。

谈听瑟一怔,僵硬地控制住表情,才没蹙眉后退一步。

对视之中,她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我那晚的确喝醉了,”陆闻别喉结微微滚动,决定开口的一瞬,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蓦然松开,“但我没有醉到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刚才彼此咄咄逼人时谈听瑟没有移开眼,现在却冷漠地错开目光,不为所动地开口。

“两年半前你年纪小,做事冲动情有可原,但我年长你十岁,理应更理智,却犯了跟你一样的错。”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伸直,缓解过度用力的僵硬,“你觉得谁更可恨?”

这就是他自始至终的想法。

话音刚落,谈听瑟蓦地转头盯着他,一副根本不在意他刚才说了什么的模样,冷声质问:“我问的是你现在说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想告诉你。”这话出口时,陆闻别只觉得自己虚伪。

谈听瑟嗤笑,不断腾起的怒意终于炸开。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久到她已经说服自己不再去在意的时候,却收到了这些迟来的歉意与“反省”,让过去深陷痛苦的她成了个笑话。

“现在你说这些,那过去的我到底算什么呢?”

“如果你认为你自己更可恨,为什么当初不谴责你自己?或许你习惯了自己稳操胜券,就喜欢看别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你真的是在自责?对我恶语相向,好像一切错都在我,这就是你自责的方式?”

“定力不够犯了错,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你像一个伪君子。”

“伪君子”三个字,一字一句,仿佛用尽最后的力气与情绪。

谈听瑟没给他回应的时间,只是自顾自地将这些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每个字都包含着尖锐的怒气与指控,濒临歇斯底里的危险边缘。

她胸口起伏,眼眶酸胀。

陆闻别定定地望着他,神色从最初的怔忡渐渐变为难言的晦暗,眸光复杂涩然地凝在她脸上。

最终,他微微张口,却只是极缓地叫了她一声,“……小瑟。”

“别这么叫我。”谈听瑟飞快反驳,控制不住退后一步,“请你别这么称呼我。”

陆闻别转变成这种态度,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但不论如何,她还是那个想法——那又怎么样呢?

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想再面对他,也不想再面对这种深掘过去的对峙情形。

“到此为止吧。”谈听瑟重新戴好帽子,声音轻而低,好像要蒸发在夏夜的空气中,“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也全都不在意了,包括你。”

“陆闻别,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说完,谈听瑟毫不留恋地转身。

见她要走,陆闻别下意识地伸手想拦住。然而指尖刚触及衣袖,她就蓦地回身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手挥开。

他手一僵,停在半空。

她没再看他,压低的帽檐隔绝了最后对视一眼的可能。

夜色中,穿着珍珠白丝绸衬衣的女人像一抹轻轻溜走的月光,起初他尚未感知到什么,下一秒那月光仿佛是从他心上淌过,残留的痕迹又烫又冷。

他慢慢收回手,沉默地看着她坐进车里,然后被驶离的车带着离开。

-陆闻别,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不是从前的“陆大哥”,是“陆闻别”。

与其说是年少的她长大了,不如说是年少的她永远留在了过去。

陆闻别停在原地久久未动,眼底浮现出几分自嘲与苦涩。

那他呢?他想触碰的,到底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与未来的?

比起娱乐版的新闻来说,通常经济类新闻所受到的关注要低一些,只不过当两者结合之后热度就变得不容小觑。

剽窃广告创意的事定论后股价大跌,即便重新换上了新的代言海报网友也不再买账,连带着孙思思也被波及。后者的工作室只好发声明表示舞者谢幕的广告图并不是最初拍摄的那一版,以此再次佐证的恶行,也证明了自己的无辜。

作为投资方与控股方,陆氏前段时间的投资打了水漂,股票也相应地受到了影响。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张照片被曝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女背影模糊,但从并肩而行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来看,显然两人是非常熟悉的关系。

爆料的媒体点明了身份——巴黎加莱歌剧院芭蕾舞团的华人女首席、谈氏集团的千金,以及陆氏集团的年轻董事。

而在这之前,严家少爷曾是这位女首席的绯闻男友,后者也刚刚为严氏旗下的凡颂拍摄了广告,眼下的剽窃风波、与陆氏股价下跌的消息仍闹得沸沸扬扬。

网友纷纷脑补出了各种戏码。

【演出结束后亲自去接,甚至没在车里等亲自去了员工通道,还是在这种节骨眼儿……要说是普通关系我怎么不信呢?】

【不过这背影看得出什么啊,直接说是这两人也太牵强了吧,真就甩一张图出来剩下的全靠编呗。】

【我脑洞大开了,这里头不会有什么豪门秘辛和商业机密吧?】

作为这事的女主角,谈听瑟无可避免地受到了最大的关注。如果不是因为本身足够强势的身家背景,这张照片免不了会被编排成难听的桃.色戏码。

陆氏的公关部关注着网上的议论,却没采取什么处理措施——他们在等自己上司的安排。

“陆总,现在该怎么处理?”冯苛问,“有两位董事的意见很大,说您……因私误公。”

不仅如此,据他了解,ls那边的高层在剽窃事件中几乎都主张抵死不认销毁证据,原本在接到撤水军通稿、承认剽窃的时候就有很大不满,现在一看到这个绯闻,更是敢怒不敢言。

陆闻别沉默未语。

“陆总?”

“让公关部——”

低沉微哑的声音被突兀的铃声打断,搭在办公桌上的那只修长大手忽然抬起,拿起手机接听。

“陆总。”电话那头的人似笑非笑。

陆闻别握着手机的五指缓缓收紧,“严先生。”

“我联系你是为了正事,所以就直说了。”严致径自说道,“网上的消息相信陆先生也看见了,你不觉得你私下去找小瑟的举动给她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不必要’三个字略加了重音,听起来格外犀利刺耳。

“严先生这是来兴师问罪?”陆闻别淡淡道,“你应该清楚,不论你们是什么关系,你都无权干涉她与其他人的往来。”

“的确,但据我所知,小瑟她也并不愿意见你。”

他眸光骤冷,“那是我和她的事。”

严致笑了一声,“陆总如果执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现在负面影响已经造成,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比较重要。”

“不用严先生费心,我会让公关部处理。”

“怎么处理?澄清照片里的不是你们,还是澄清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陆总应该很清楚这样平复不了八卦舆论。”

陆闻别俯瞰窗外,一字一句、语调低沉,“你想怎么做。”

“陆总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严致漫不经心地答。

电话里陷入沉默。

但让严致惊讶的是,陆闻别并没有考虑太久,或者说他并不是在考虑,只是不甘心也不愿妥协而已。

看来他早清楚一定会有这通电话,也想到了这种解决办法。

仅仅一两秒后,陆闻别就冷冷回了一个字:“好。”

“我替小瑟谢谢陆总配合。”

他没再多说,直接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的冯苛大气也不敢喘,明明只是几秒,却仿佛无比漫长。

“告诉公关部,”陆闻别抬手抵住眉心,嗓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透露出一点倦意,“什么也不用做。”

……

很快,网上的风波得到了回应——照片上的男人并不是陆氏的董事,而是那个传言中的绯闻男友。同时,另一家媒体放出了当晚严致送谈听瑟回家的图片。

由于背影照实在太模糊,又迟迟没有其他证据放出来,于是一切盖棺定论,人们顶多无关痛痒地议论几句两人的暧昧关系,几乎没人再阴谋论。就算有质疑声,也很快被压了下去。

事情就此渐渐平息,短短一两天过去,时刻接收着各种新闻八卦的人们便不再对这一连锁事件抱以关注。

股价在丑闻影响下依旧处于颓势,但陆氏的股票跌势渐缓,逐渐回温。

“陆总,在松城的芭蕾巡演快结束了,政府准备了晚宴来感谢演员和相关人员,陆氏也有请柬。”冯苛坐在副驾,盯着日程表对后座的男人道,“您要亲自去吗?”

“不去。”

冯苛一愣,“好的。”

说完,他有些意外地默默调整刚刚安排好的日程。

陆闻别垂眸浏览着面前的文件,窗外的树影接连不断地掠过白纸黑字,渐渐扰得人心生躁意。

某一刻回过神,他才发现文件停在这一页很久了,自己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纸张被手指捏得变形。

他抬起头,合上文件,一点一点放缓了呼吸,却依旧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

那晚她说过的话依旧无比清晰,不管是一句句对他的质问与控诉,还是最后说不在意他也不在意过去,希望他们不再见面。

谈听瑟说的很多问题他从未意识到,在听到的那一刻无异于一记闷棍将他敲醒。

从那一晚后他做出了无数个选择,却一个比一个混蛋。不管是清晨的冷言相向,还是当着聂显的面让她吃药……太多太多。

他深知自己冷血的本性。

但是在听到那些话之后,仿佛有一层曾经隔绝胸腔的屏障被融化粉碎,让他一颗心更清楚明晰地感知到了细密的闷涩与痛感。

讽刺的是,少的可怜的理智告诉他她是对的,不再见面的确是目前最好的结果,至少看上去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可一想到这种结果,他心里却更加难熬。

他有心想弥补,但她说她不需要了。

陆闻别半垂着眼,手指静静摩挲着腕上的表盘,不算尖锐的冰冷棱角一次次划过指腹。

良久,他开口。

“松城的最后一场演出,是什么时候。”

冯苛答:“后天晚上。”

“帮我买一张票,”陆闻别再度翻开文件,手指盖住刚才捏出的折痕,“位置离舞台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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