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外,詹天成奉旨入宫,是为晋王陪侍郎,此刻人跪在廊下,等候晋王传召。
玄策此时守在晋王身前,李治身边都是内供院送来的线报,有一些要紧的东西需要处理,武媚也在身边,多少都有些不方便,他看了看窗外,对着玄策说道:“你去告诉詹天成,不必跪在哪里,去偏殿候着,我忙完了见他。”玄策领命出去去办。
武媚看着李治说道:“雉奴是信不过这詹侍郎阿。”李治拿着一张纸条看了看,并没有回答武媚的问题而是说道:“这荥阳郑氏仗着族大,欺男霸女,竟然将其边户上的一个小族侵占,不管男女老幼,全都拉去做了奴役,实在可恶。”武媚见李治愤恨,想了想说道:“若按往常,你撰了严令交给大家,让大家训斥便,这些人应该可以得救,可如今这荥阳郑氏与你们陇西李家有了通路,背后有着大长公主撑腰,怕是不会太在意大家的言语。”
李治坐在软席上闭着眼睛,对着武媚说道:“这大长公主,实在难缠,她撮合荥阳郑氏的郑淑静、郑淑媛两个亲姐妹,嫁给了我叔公一脉,这一手后,七族之中,光她身后就有三个!”
武媚见李贞深思,主动说道:“稚奴可还记得大长公主曾处死了一个庶子,并把其妻李氏和孙儿王士可赶出了太原王氏。”李治睁开了眼睛,看着武媚,武媚继续说道:“内供院的确切消息是,那庶子本事平平,但是掌握了大长公主一个很大的秘密,这才被其所害,但他的那个儿子王士可却是文武双全,是个可用之人。”
李治想了想,问道:“媚娘是何意。”武媚继续说道:“殿下可安排王士可进宫,最好做您的贴身侍卫,然后放一则消息出去,说大长公主的这则秘密被您所得,传到荥阳郑氏和其他几族的耳朵里,正好您可以利用王士可制衡詹天成,再者,大长公主因为这则消息,可能会与您交涉,甚至为你所用。”
李治闻言想了想道:“那是否先询问这王士可,若真知道这则秘密,他父被谋害,母亲与自身又被赶出家门,必定会对其痛恨,如此一来,说不定可为大用。”听到这个武媚很确定的回复道:“王士可并不知道大长公主的秘密,如若知道,他与其母亲也不能活着离开太原王家。”
“媚娘可是早早便问了?”李治笑着询问道,武媚见莞尔一笑道:“武媚每日伴于雉奴身边,雉奴给我协理内供院的权利,这等小事还需雉奴去做吗?我虽然从小被养在影士府,但我父亲明面上是并州都督,雉奴一心想打压关陇诸族,我看此子可能有用,便让父亲将其安顿在我武家,我将此询问过,那王士可虽然痛恨大长公主,但确实不知道其秘密。”
李治想了想道:“如此一来,便是诈计,不过这招也挺妙,这则消息一传出,在诸族眼里我便是有了大长公主的小辫子,若这秘密对她来讲足够大,那完全可能会困住她,这荥阳郑氏不管是为了明哲保身,还是避嫌,也一定会与王氏尽少来往,我再让阿耶斥责其之前的罪错,如此那些可怜之人便可得救,大长宫主便暂时不能聚集势力,正好可以打压打压这帮关陇公族。”
想通这些,李治看着武媚说道:“看来有你协理内供院,实在合适。”武媚笑了笑接着说:“大长公主必定知道王士可不知其秘密,所以她也必定知道这是殿下的诈计,若她与诸族挑明了,殿下之功便会前功尽弃,所以,殿下先修秘书一份,写大长公主勾结外戚,谋求李唐江上,然后让陛下盖朱印,亲自发给大长公主,落款是殿下您,让陛下朱批。”
李治听闻,有些疑惑道:“阿耶那边倒是好办,但这乃造反之则,修书过去,是不是太过了,她毕竟是阿耶姑母!”武媚娘笑道:“雉奴你尽管这样写,大长公主的秘密先不提,她私下结交大臣与其他诸族之事,便已经算得上此罪,陛下仁孝,看其也没有什么成效,不曾斥责,但你可以用她这则秘密为掩护,将此修书发给大长公主后,她看了后必定不敢与陛下辩解,也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到时候,她还是需要来与你交涉,不仅如此,这样还可以帮到陛下警醒一下她。”
李治闻言点头:“如此一说,倒也妥当,那你先秘密安排王士可入宫,我去阿耶那请旨封他做我身边侍卫,等这些都办妥,我们便给大长公主送去这份大礼。”
处理完这些后,李治来到了偏殿,留武媚自己处理剩下的一些琐事,看到詹天成站在殿中一动不动,他感动一阵头痛说道:“你既然是我陪侍郎,便不用如此拘束。”詹天成听到李治的声音说道:“臣见过晋王殿下。”说完跪在了殿前,李治坐在软席上让其免礼,李治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另一个陪侍郎,只见詹天成长相俊俏,英气逼人,手中也是拿着一把君子剑,整体给人感觉稍显冷酷,面容之中还散发着一丝傲气,此刻眼睛看着下方,一动不动的跪在哪。
李治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今后殿前,你与玄策便是我的左右手,看你如此木那,处事之道奉于何处啊?”詹天成回复道:“家族不才,奉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之道。”李治看着这詹天成说道:“《汉书》有言‘法家者流,盖出自理官。’你詹家未曾出过理官,为何会奉行法家之道?”詹天成终于抬头看了看李治,继续说道:“回殿下,汉帝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诸家在帝王之家便成了末法,但坊间却还有所行,我祖父当年行走江湖,曾受训的师者乃法之大家,后来我亦是祖父亲授,而祖父并非朝臣。”
李治站起身来:“如此说来,你可以跟着我身边,平日在职时就在东殿,处理并州的诸事,阿耶让我遥领并州大都督,好些事需要去做,既然你奉行法家,将并州的诸官律政规整一下,若还有别的安排,我再与你说,现在你先下去吧,明日来的时候,直接去东殿就行,我自会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