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啊,阿山个混蛋,都一天了还没有回来。我要砍断他的双腿,让他一辈子都再不能走路!”彰秀愤怒地走来走去,高声叫骂。
“他是骑马去的。”阿里咕哝道。
“那就砍断马腿,什么笨马,愚马,一天了,都不见影子。”彰秀继续骂道。
“这到玄丹山就算马不停蹄也要大半天的。”阿里轻声为他的伙伴辩解。
“快叫人去城堡门口看着啊!快去啊!”彰秀吼道。
阿里转身往城堡门口跑去,边跑边嘀咕:“我们都会被公子骂死了。”
迎头撞在一群人身上,阿里抬头一看,是王太孙殿下,蜀山灿烂殿下,吓得立即跪伏在地:“见过王太孙殿下,见过都统大人。”
蜀山灿烂不解地问:“这么慌张,到底因何事呢?”
阿里看看蜀山依,小声说:“大人快去劝劝我家公子吧,他都快疯了。”
灿烂皱眉,咧嘴一笑:“快大婚了,当然要乐疯。”
回过头,灿烂优雅地朝蜀山依鞠躬:“王太孙请——这彰秀公子呀,马上就会从一个男孩子变成男人,正在更年期。哈哈。”
“男人没有说假话的权利。”一个尖锐的声音从王太孙脚下响起,阿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蜀山依身边,她总是出入神出鬼没。
蜀山依显然很喜欢这个无脚儋耳人:“你怎么在这里呀?”
阿蝶呶呶嘴:“他们说过如果我帮彰秀公子进城就封我为郡主的,可是我都帮了两次了,不,帮了五次,却没人封我为郡主,我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呆在这里啦。”
蜀山依很感兴趣地问:“帮了五次?你怎么帮的呀?”
蜀山灿烂想起来了:“我记得在玄华门是有个人在塔楼上首先提醒我们的,当时局势很混乱,没注意看是谁。难道是你吗?”
阿蝶很委曲地说:“是啊,我还被那个很凶的人摔在地上,差点就变成几大块了。”
蜀山依很感动:“原来你是这么一个勇敢的人。”
阿蝶继续说:“还有那天,锦绣入城给和畅大人送信,我也去了啊,只是我走迷路了,还遇到两个守备队的要杀我,所以,就躲起来了。”
蜀山依激动地点头:“你这么勇敢,聪明,我以王太孙名义,封你为郡主,等我登基仪式后就加赐你土地。”
阿蝶呆了呆,突然纵身跃上蜀山依身上,大喊大叫:“我真的是郡主了吗?我真的是吗?”
蜀山依也被阿蝶的欢乐气氛感染,点头。
蜀山灿烂提醒道:“王太孙,是不是需要请奏一下安皇帝?”
“后天就是登基大典,你觉得陛下不会同意我有一个郡主朋友吗?”蜀山依不高兴地说。
灿烂咧咧嘴:“王太孙掌握南蜀万民,怎么不可以封赏一个小小的郡主呢?”
阿蝶溜下蜀山依身上,半立身板,威严地说:“我现在开始就是郡主了。怎么还是小小呢?你应当叫我郡主了。”
灿烂朝阿蝶略一鞠躬:“是,郡主大人。王太孙殿下,我们还是去找彰秀亲王吧。”
“我知道他在哪里,”阿蝶不满地说:“他都一直在阿蓝那里,守她,还有她的那只鸟。”
蜀山依的脸色阴了阴,但没有说什么。
“阿蝶郡主这就王太孙殿下前去。”阿蝶高兴地滚动身子,四脚并用,朝前爬去。
蜀山依非常感兴趣地看着阿蝶,为突然有这个朋友而高兴。
灿烂咳嗽两声,对阿蝶说:“还不去通报彰秀公子说王太孙殿下驾到?”
阿蝶得意地诺一声,几个纵跳,扑到一间屋子前,尖锐的细嗓子大声喊道:“王太孙陛下驾到!”
但是彰秀却没出来应驾。
蜀山灿烂走到门前,推开门,一股子恶臭气息自屋子里溢出。
蜀山依情不自禁地掩了口鼻。
阿蝶大骂道:“阿山阿里,你们这里也臭了,都把王太孙殿下熏得。”
彰秀从屋里出来,很惊讶地望着蜀山灿烂,不明白他怎么把蜀山依带到这来了。
“王太孙陛下想来看看你。”蜀山灿烂简单地解释说。他根本没想到彰秀是这样的状态。
“王太孙殿下。”彰秀喃喃地行礼。
“这里?”蜀山依指指彰秀身后。
“阿蓝病得很重。她的鸟也快死了,她的狗也不吃不喝。她们都快死了。”彰秀无奈而痛苦地说。
蜀山依捂着口鼻往彰秀走去,彰秀稍稍侧过身子。
蜀山灿烂也相跟着走进屋去。
屋内的情况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阿蓝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屋角,是一只翅膀正在腐化的九凤,它低垂着头,翅膀下是一汪污血,它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接近它的陌生人。
而锦绣,那只原本活泼乱跑的小黑狗,此时也竟如她的主子一样,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对进屋的数人低低地轻吠两声。
“王太孙殿下,你还是移步外面吧。”蜀山灿烂轻声说,伸手扶了蜀山依。
蜀山依不置信地看着彰秀。
蜀山依默默地退出阿蓝的小屋,沉默了片刻,对蜀山灿烂说:“速去令宫里所有的大巫前来为阿蓝姑娘诊病。阿蓝姑娘数次救彰秀亲王殿下,谁能救得阿蓝姑娘性命重重有赏。”
“没用的。”彰秀摇头:“阿蓝已经没有生还的意念了。她以为她的娘亲死了,她清醒的时候一直在念叨这事。可是我相信她娘亲还活着。”
“她的娘亲死了?谁告诉她的?”蜀山依摇头:“阿蓝的娘亲是谁?怎么会死的?”
彰秀看看屋里,摇头,他不想再说此事。
“我知道啊。阿蓝和他哥都是雪蓝城的贱奴,他哥是一个金发榆枫。她的娘亲是格枝族废君主格枝奕绿,她的父亲是榆枫族废君主榆枫广。”阿蝶抢着说。
“我听说榆枫广被押在天市垣盟约塔,但是没听说她娘的事。”蜀山灿烂谨慎地说。
“嘘,”彰秀伸出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大家别再多说,“阿蓝的听力很好,她的鸟和狗也会和她说话。”
蜀山灿烂惊讶地说:“所以,她的狗能入伊普斯宫为玛兰啸大人传信?”
蜀山依愕然:“你们在说什么?阿蓝的狗能进宫传信?”
蜀山灿烂看彰秀一眼,跪下:“是臣失言,是臣失言。这事只是传说,殿下不必相信。”
阿蝶尖锐的声音高亮地响起:“是啊,王太孙殿下,当初我也入宫给送信的啊,我只是走偏了路——”
蜀山依牵牵嘴角:“让宫里的大巫们来为阿蓝姑娘诊病吧,快传。至于那只狗和在流血化脓的鸟,毕竟是动物,死了也没关系的。”
蜀山灿烂回身朝跟在身后的士兵传令。
蜀山依转身,缓缓地走出院子。
彰秀低头向蜀山依行礼,没有要远送她或随着她回宫的意思。
蜀山依略略回头,见彰秀已进阿蓝的屋子。
“那里很臭啊。”蜀山依喃喃地说。
“要是阿蓝和她的鸟啊还有狗一起死了就好了,免得总是让彰秀亲王担心。”阿蝶愤愤不平地说。
蜀山依的眼神漫无目的地飘向阿蝶。
“她会死吗?”蜀山依轻轻地问。
阿蝶哑然,小心翼翼地望向蜀山依:“殿下希望她在什么时候死?”
蜀山依看向远方:“后天便是大婚,总不能让彰秀亲王分心。”
阿蝶点头:“是啊,阿蓝反正是要死的,也得挑个时候啊。”
“王太孙殿下,请让臣护送殿下回宫吧。”蜀山灿烂走来,恭敬地对蜀山依说。
“臣已着人按殿下吩咐进宫找大巫为阿蓝姑娘诊病,殿下无虑。想来明日阿蓝姑娘便会好转,彰秀亲王便会进宫。”
蜀山依点头,微笑着对阿蝶说:“让阿蝶郡主随我入宫吧。”
阿蝶跳起来老高,拍着手尖叫:“我愿意入宫。啊不,本郡主愿意随王太孙入宫。”
蜀山灿烂提醒道:“你在王太孙殿下面前不能自称本郡主。”
阿蝶尴尬地笑。
在阿蓝的屋子外,彰秀正在大发脾气:“阿山那个混蛋,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不派人去找?”
阿里吓得双腿直打哆嗦,“已经去了已经去了。”
“再派人去玄丹山啊,快点!”彰秀跳起脚来大吼:“再多派些人去,去阿拉米苏,不,去雪蓝城,那里一定有能治好阿蓝的病的大巫。”
阿里埋着头:“公子,现在派人去雪蓝城,就算快马,来回也需要四天,来不及了啊!”
彰秀跳起来抓着阿里的衣襟,怒吼:“你说什么来不及?你敢说来不及?阿蓝刚才又醒过来了,她叫我哥哥,她在叫我救她!我要救她啊!”
阿里挣开彰秀的手,吓得后退几步,胆颤心惊地说:“她的哥哥是阿宏啊,公子你疯了吗?她就从来没有叫你哥哥的。”
“你说什么?”彰秀跳起来,“你敢说她没叫过我哥哥?”
阿里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公子,你清醒点吧,你后天要大婚了,你该去操办你的大婚事情。刚才王太孙殿下来了,我看她的脸色很不开心。”
“大婚?”彰秀似乎这时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茫然四周,“如果阿蓝死了呢?我要大婚做什么?如果阿蓝死了呢?”
“公子,”阿里跳起来,摇着彰秀哭:“公子,你不能说胡话啊。不管怎么样,你后天大婚啊,王太孙殿下登基啊!”
“大婚?”彰秀喃喃地说,“万一我大婚,离开了阿蓝,她恰恰在那时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