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我家九凤的箭伤为何一直不见好传?”阿蓝抓住大巫的手,着急地问:“而且,九凤的精神也越来越不济,虫子吃,青菜也不吃,甚至也连水也少喝。”
这已是连续二十日来彰秀为九凤请来的第八个巫医。
“女公子,小的是医人,没医过鸟呀。”大巫为难地说,“要不,你再去找找兽医来看看?”
大巫匆匆走了,阿蓝呆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九凤,轻轻抚摸着它已褪去羽毛、变得漆黑如墨的翅膀:“可怜的九凤,你是不是很痛?是不是想回家?”
一滴泪水从阿蓝眼眶里流下,与此同时,九凤的眼眶里也滴落一滴泪水。
彰秀看着一人一鸟在那相对流泪,大惊:“阿蓝,你别伤心,我就这就再去找大巫,不管医什么的都找来,兽医,马医,我都来。你别伤心了啊?”
阿蓝抬起头,突然茫然地望着彰秀:“我爹不在了,我娘死了,我哥也不再了。我应该去哪里啊?”
彰秀吓一跳:“你就在这里啊。这里就是你的家。过些天,等九凤好了,我就陪你去找阿宏好不好?”
阿蓝看着彰秀,有些奇怪地问:“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哥哥?”
彰秀嘴巴张了张,直愣愣地看着阿蓝。
阿里在背后轻轻地捅捅彰秀,朝外示意。
彰秀垂头丧气地退出房间,有点六神无主地说:“她竟连我也不认识了。她居然不认得我了。”
阿里也无精打采地点头:“昨天她也问我是谁。好奇怪,她怎么突然不认得我们了?”
彰秀叹口气:“难道她因为一只鸟,就把我们全部忘记了吗?”
阿里也无可奈何地承认现实:“那只鸟替你和灿烂公子挡了三箭,箭头上有毒,现在还能熬过多少天就不知道了。”
彰秀振作精神:“阿山呢?”
“那不是你昨晚又叫他找大巫了吗?说是玄丹山的崇山峻岭中,有一位什么可以把死人医活的大巫,他今天晚上吃过早饭都出门了。”阿里叹口气,无精打采地望着天空。
“如果九凤死了,不知阿蓝——”阿里悠悠地说。
“你个死阿里,笨蛋,丑鬼,你敢往下说我打爆你的头。”彰秀跳起来,向阿里扑过去,紧紧地捂住他的嘴。
阿里唔唔点头。
彰秀放开阿里,垂着头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吼道:“守在这里啊。”
阿里嗯了一声。
再走几步,彰秀又回头吼道:“每过一个时辰给阿蓝送吃的。”
阿里又嗯一声。
再走一步,彰秀又突然回头可怜巴几地说:“如果,如果阿蓝问起了我,你就告诉她我马上就回来啊?”
阿里泄气地往地上矬去:“公子,要不你在这里守着?”
彰秀怔怔地看向屋子,尽管看不人阿蓝的人,但他心里在痛。
“可是爹让我今天进宫陪王太孙,王太孙要到祖庙祭祀。”他终于垂头丧气地离开。
阿里看着彰秀走出院子,叹口气:“唉,要是有两个彰秀公子就好了。一个守在这里陪着阿蓝姑娘,一个在宫里陪着王太孙殿下。”
“我晚上要回来。”已经走出院子的彰秀突然又跑回来,探头进院子朝阿里大喊。
阿里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彰秀带着侍卫朝伊普斯宫奔去。
明锐骑士团的莎莎骑士病重不治身亡,由于莎莎骑士来自卡丹兰大草原,黑棱索金便带着其他几个人送莎莎回卡丹兰大草原回归故土。
在黑棱索金离开茂朵山城堡之时,子武雄将军带着他的瘸腿侍卫长到茂朵山城堡拜访玛兰彰秀,然后听说明锐骑士团在茂朵山城堡,顺便和众人一起吃了晚餐。
在这当中,子武雄将军的瘸腿侍卫长被密管家带去参观花园,顺便走进花园一栋房子中看望奄奄一息的莎莎。
没有人知道密管家、侍卫长和莎莎说了什么,反正再回到餐厅时,子武雄将军便带着侍卫长离开了茂朵山城堡。
玛兰氏已掌握南蜀朝政,玛兰氏中原本与山阳氏结好的玛兰弘毅等人已完全回归家族,而原本偏向于山阳家族的山阳重等人,由于蜀山依与玛兰彰秀的联姻已成定局,也转向玛兰氏。
南蜀安皇帝已向各方国和大徽朝廷发出邀请,请各方国出席蜀山依的登基大典。
戎洲局势在可怕地变化着。大徽朝廷由于澹台皓修的病重,澹台氏与烈山氏争权夺利,夺嫡之争也越演越烈。
由于此前澹台皓修已在御前会议上口喻由三皇子澹台睿智为皇太子,此也符合澹台氏与烈山氏两大家族的共同利益。
但澹台皓际亲王联合一般大臣,又欲支持澹台皓修与卡兰丹氏所育皇长子、十七岁的榆枫王澹台睿德。此举当然符合卡丹兰国的愿望,于是,卡丹兰国又加入大徽王朝压嫡之争中。
立长还是立嫡,本来也就是澹台皓修一句话。但不知为何澹台皓修自皇三子寿辰后便一病不起。
慢慢地,长垣宫中传出种种谣言,有的说郁玖幻珊一直在给皓修下蛇毒,虽不致他于死病,却也短期内再无法视国事。
天市垣流传出众多的阴谋和谣言,比如说四方国在筹谋独立、各方国人质逃跑等等,郁玖幻珊携奴潜逃等等,但这些都得不到证实。
大徽朝廷的朝堂上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也没有人再来管顾四方国的混乱之事,就算有人想管,但因澹台皓修不在其位,也无法调查清楚再给予制裁。
澹台皓修的大病不起,大徽朝廷的夺嫡之争,给了南方三国缓和矛盾再图联合抗徽的时间。
郁玖幻珊回国归宁三十天之期到来,烈山尔容以长垣宫帝妃的身份,给郁玖幻珊发去旨令,令她速归长垣寿元宫。
郁玖幻珊以皇子幼小,新的荆南国王无法理政为由,继续滞留荆南国。
又三日后,烈山尔容又摆出帝妃的姿态,再令含元宫太监传令荆南令郁玖幻珊携子回长垣。郁玖幻珊给烈山尔容送去一个大食盒,里面装的是她的太监的头颅。
次日,荆南国宣布独立。
再次日,枭楚国宣布独立。
时局在往淆公公预言的方向发展。
安皇帝已决定在蜀山依登基大典时宣布独立。
玛兰彰秀的大白马奔进伊普斯宫中,“吁”地一声停下来。
两名太监跑向彰秀,帮他牵马,着急地说:“彰秀亲王,王太孙殿下已找你两遍了,着亲王速去祖庙。”
彰秀大步跑向祖庙。
当彰秀汗流浃背在跑到祖庙时,祭祀已经结束。
安皇帝无动于衷地看着晚来的彰秀挤进人群。
蜀山依一脸恼怒,跑到彰秀面前:“彰秀哥哥,你这几天总是什么事都迟到,晚到。总让我好等。”
彰秀尴尬地陪着笑脸:“对不起,阿蓝的九凤病得很厉害。”
“这些天你嘴里除了那只鸟就没别的话了。”蜀山依有点不高兴地说。
彰秀苦笑:“那只鸟,在涕竹峡谷救过我,在玄华门又救过我,我当然得管。”
“哼。”蜀山依撒娇跑开。
彰秀无可奈何地低头。
“你不能得罪我们的蜀山依王太孙呀。”蜀山灿烂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彰秀。
彰秀摊摊手:“如果一个人救过你两次命,你是不是要对他好?”
灿烂笑:“如果是姑娘,或者她对你以身相许,或者你对她以身相许。如果是男子,那你就只能将命还他。反正你还赚了一次。”
彰秀无奈地苦笑:“可是她一只鸟,我怎么还她?”
灿烂收敛笑容,盯着他看:“你当然不能对一只鸟以身相许。但似乎也不能对鸟的主人以身相许,因为你要娶的是王太孙。”
彰秀气得给灿烂一拳头:“爹说你最聪明。现在看来,你也没办法了。”
灿烂知道自己与彰秀是血浓于水的玛兰氏兄弟,可彰秀不知道。
“要不,我请宫里的大巫去给阿蓝姑娘看病?当然暗地里也给她的鸟看看病?”灿烂看看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就小声说道。
“我已给请了八个大巫了,都说不明白九凤为什么不见好。最可怜的是,阿蓝从两天前就不大记得人了,早晨,连我都记不得了。”
“啊?”灿烂也吃一惊:“那九凤是受箭伤,说起来也救了我一命,我当感谢才对。只是那阿蓝姑娘又如何了?”
彰秀郁闷地摇头。
灿烂安慰道:“这样吧,你先回去照顾阿蓝。稍后我哄着王太孙,陪着她带着宫里的大巫一起到茂朵山城堡来。”
彰秀怀疑地问:“你怎么哄王太孙呀?”
灿烂咧咧嘴:“反正不是玛兰氏冷冰冰的哄法。”
彰秀望望被一群贵族小姐围在人群中间的蜀山依,知道自己一时也无法取得她的谅解,遂也同意。
彰秀转身朝殿外走去。
远远的,蜀山依看见彰秀离开了,跑过来问灿烂:“他为什么走了啊?昨天还答应陪我去看新铸的王冠的,怎么这么不讲信用了呢?”
灿烂哈哈大笑:“因为我和他打赌,如果他走开了,王太孙殿下会不会和我一起去看新铸的王冠。”
蜀山依展颜一笑:“那你是赌的什么?”
“我赌你会让我有这个荣幸。你看天上的太阳多灿烂啊。王太孙殿下,听说,城里还来了一群会耍蛇的荆南人呢,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蜀山依吓了一跳,看看左右:“我奶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骂我呢?”
灿烂压低声音说道:“就说你是被我骗的。这样,你奶奶就只会骂我,不会骂你的呢。”
蜀山依一脸喜悦:“可以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