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布罗斯城堡兵丁身着铠甲,手持武器,守卫在茂朵山城堡四周。
一队队身着便服的玛兰氏暗卫布满从茂朵山城堡到阿拉米苏的官道上。
夹道而行的农人,闲者,商旅,流浪者,乞丐,都身藏武器。
在官道尽头,无数的绣女手持花篮,当空舞着五彩缤纷的鲜花,一路抛洒。
而更多的绣女,则且歌且舞,彩练当空,形成一道道彩虹,彩虹下,是身穿鲜艳而花俏礼服的玛兰彰秀。
当彩练飞起,当鲜花漫天的时候,玛兰彰秀便被彩练和鲜花裹夹而行。
“玛兰亲王回宫!闲人避让!”一路上,传迅兵敲打着鼓锣,铿锵而行。
在仪仗后面,跟随着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南蜀万民都知道玛兰彰秀乃王太孙未婚夫婿,但因玛兰彰秀大多时候都在雪蓝城居住,很少在南蜀出现,大多人都不认识。
如今,一个外表英俊潇洒,令人赏心悦目的少年回国与王太孙完婚,不知令多少男女怦然心动。
富贵荣华,锦袍加身,万人之上,年轻英俊,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倾刻间展现在普通百姓眼前。
诸多的羡慕,无尽的赞扬,诚心的祝福,伴随着玛兰彰秀的回宫仪仗蜿蜒而行。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些撒花的女子,大多是布罗斯城堡和茂朵山城堡有武功的绣女,随后的绣女中,又有诸多是两城堡的暗卫。
至于尾随的百姓,夹道而注目的流浪者,甚至是乞丐,都大多是玛兰氏的暗卫。
至于彰秀身边,更是众多的死士,包括明锐骑士团的黑棱索金麾下五名骑士。
阿蓝带着她的锦绣和九凤也走在彰秀身边,只是,九凤身上披着一件大红大绿的纱衣,裙角飘逸,头上还包裹着一张鲜艳的头巾。
如果不是知道的人,很难从上下翻飞的彩练和迎风飞舞的鲜花中看出它是一只鸟。只会误以为它是一个特胖的小脚女人。
玛兰氏有所有的武力来保证彰秀回宫。
咣咣咣,走在前面的传讯兵大声敲打着鼓锣,“彰秀亲王回宫!闲人避让!”
几辆帘帷上绣有蚕虫图腾的马车冲上官道,见了彰秀大张旗鼓的仪仗,一个侍卫冲上前拦下众人。
玛兰啸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脸疲倦地站立。
众侍卫一看,立即跪下。
彰秀也吃了一惊,走上前行礼:“叔叔,你何以在此?”
玛兰啸挽起彰秀,轻声问道:“可有多少把握?你爹联系上了吗?”
彰秀点头,指着人群中的阿蓝脚下的小狗:“那只狗找到了爹,爹让今天午时一刻务必赶到玄华门。
玛兰啸摇摇头,凌厉的眼神一望,便对目前局势了然。
一行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彰秀吃惊地望着那些陌生而疲倦的面孔。
“蜀山灿烂见过彰秀公子!”一个20岁左右,黑色直发,方形脸庞,有着一双冷若冰霜的黑眼瞳的高傲男人,向彰秀行礼问安。
“蜀山灿烂?”彰秀大叫,“就是那个质于天市垣质子府的安皇帝义子?你怎么也回来了?”
玛兰啸播话说:“此事说来话长,彰秀你先认识就好,余下的等进了伊普斯宫再说。”
一个瘦削的高贵女子,淡淡地看着彰秀,轻轻地说:“彰秀就这么高了?”
彰秀回头,却对眼前女子似曾相似,茫然地望着叔叔。
“彰秀快见过你无灵姐姐吧。”玛兰啸轻轻地说。
彰秀惊得目瞪口呆。玛兰无灵是他的堂姐,入长垣庆元宫为妃多年,怎么现在也一起回国了?
“姐姐?”彰秀喃喃地说。
“见过彰秀亲王。”玛兰慕儿有点别扭地走下马车,向她堂亲行礼。两人一向不待见,何况是现在这种地方。
“老奴才见过彰秀亲王殿下。”一个步履蹒跚、一脸谄媚笑容的老太监最后对彰秀弯腰行礼。
玛兰啸轻声对彰秀说:“这是长垣紫官大内官淆公公。”
彰秀倒吸一口凉气。
叔叔突然之间将南蜀质子、堂姐无灵、长垣大内官淆公公带回南蜀,这是在叛乱的节奏啊。
由于事发突然,这几天,南蜀本身事情繁乱,加之和朝廷的消息中断,彰秀还不知道天市垣发生的诸多事。
“现在什么都别忙说,先把彰秀送进伊普斯宫才是最重要的。”玛兰啸临危不断,果断打断彰秀和众人的话头。
“由我来代替彰秀亲王吧。虽然我和彰秀亲王体型有异,但一时之间想来也没人能看得出。”
蜀山灿烂一路回国,已听玛兰啸讲解当解诸多南蜀当前局势,自是知道彰秀回宫对稳定局势的重要性。
玛兰啸抬起头,目光凝重。
彰秀还不知道灿烂的真实身份。但如以灿烂代替彰秀,也就是将彰秀的危险转嫁到了灿烂的身上。
“这怎么行呢?我是亲王,我必须堂堂正正地从玄华门入城,由你代替我,这成什么话?那你不如叫我钻狗洞入城。”彰秀断然拒绝,明知入城有危险,但堂堂正正入城是必须的。
“两人何不相辅相成?”那个涎着一脸谄媚笑容的淆公公突然播话道。
玛兰啸蓦然了悟,“好,灵儿和慕儿换绣女服装;灿烂和彰秀互换衣服。淆公公请和在下一起,就当是彰秀亲王的随从好了。赶在午时一刻到玄华门。”
正如玄华门城楼上安皇帝孤注一掷一样,玛兰啸也只得押上玛兰氏所有人的性命来赌一把。
且歌且行的路途上,密管家把子武雄将军以及其他事情一一向玛兰啸禀告。
虽说玛兰啸并不是密管家的主子,但如此之际,玛兰啸也与玛兰和畅一样,必须为玛兰氏的生存做最后的努力。
基于这点,密管家自然要将所有的事情向玛兰啸禀告。
“加快脚程。”玛兰啸坚定地说。
彰秀这时才发现玛兰啸受伤:“叔叔你的脚?”
玛兰啸摇头:“不碍事。出天市垣时被烈山都城守备队所伤。”
彰秀点头:“总有一天,我会让烈山氏和澹台氏为玛兰氏付出代价。”
彰秀突然想起什么,悄声对玛兰啸说:“叔叔,阿蓝是榆枫广的女儿。你知道他爹和哥的消息吗?”
玛兰啸侧过头看了一眼阿蓝,以及阿蓝身边穿着人衣服的怪鸟,脚下一步不拉跟着她走的小狗,轻轻点点头:“进城后我再告诉你吧。”
“侄儿在涕竹峡谷,也是得她的狗和鸟相救,这次又是她的狗进城找到爹送的消息。”彰秀感概地说。
玛兰啸再次回头看看阿蓝,轻轻地说:“她娘已经化为一滩血水,她娘关进天市垣盟约塔,她哥被送往死亡列岛。所以,这些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才好。”
正在数人之后走着的阿蓝蓦然抬头,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睛茫然地看向玛兰啸的背影。
“什么?”彰秀急了,“现在我怎么办呀?”
“先进城再说吧。”玛兰啸严厉地说。
庞大的仪仗一路蜿蜒,喧嚣而热烈,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远远的,能望见阿拉米苏高耸入云的城墙和迎风猎猎的旌旗,再行走小柱香,城墙上的安皇帝王旗已入眼帘,城下,子武雄将军正在向安皇帝告辞。
“正是时候。”玛兰啸欣慰地说,脚步越发吃力。
“叔叔。”彰秀忙搀扶着玛兰啸。
玛兰啸甩开彰秀的手,严厉地说:“你是亲王,要进城了,得保持你的仪态。”
彰秀尴尬地缩回手。
淆公公微笑:“老奴才不需要保持仪态,还是老奴才来吧。请玛兰大人给予老奴才这份荣幸。”
玛兰啸愠怒:“你是要告诉大家我有伤在身吗?”
淆公公也缩回手,默默地看着玛兰啸。
“玛兰亲王驾到!”传讯兵大声吆喝。
撒花女和绣娘的彩练形成一道道彩虹,五彩缤纷,让人目不暇接。
城墙下的人能清楚看到立于城墙上的安皇帝、蜀山依和文武百官,但城墙上的众人却只能看到一道道翻飞的五彩彩虹。
子武雄将军伟昂立于马上,拔剑出鞘,二百士兵分道而立,向迎面而来的彰秀仪仗致敬,然后喀嚓一声,持枪为彰秀护行。
高高的玄华门塔楼上,所有人的眼睛都望着城墙上花枝招展的彰秀仪仗。
阿蝶爬得更高了,以期从彩练中找到她认识的人,在她眼睛前面,一团黑影牢牢地贴在梁柱上。
那人手中持着一张排驽。
阿蝶吃惊地看着城墙下的人群。跟着看过去,却见屋梁上如蝙蝠般潜伏着三四个弓箭手。
“彰秀哥哥!”蜀山依王太孙高兴地向下面招手。
城门嘎嘎打开,门内涌出两列士兵,肃立让行。
子武雄的二百骑兵凝神定气,眼观八路,处于戒备状态。
仪仗里的暗卫和侍卫,悄然从花篮和彩练中抽出剑。
绣女和撒花女仍然在不停地挥舞着鲜花和彩练,只是,她们的每一次挥洒,都目光如炬,随时准备抽剑防备。
一切都是平安的,至少目前为止。
彰秀越众而出,向安皇帝行跪礼:“茂朵山玛兰彰秀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起来吧。”安皇帝似乎并不待见彰秀。
彰秀没有起身,而是接着向蜀山依行礼:“茂朵山玛兰彰秀见过王太孙殿下,殿下千岁!”
蜀山依高兴地扬手:“彰秀哥哥,快起来。我来接你了。”
彰秀起身。
蜀山灿烂走上前,跪下行礼:“儿臣蜀山灿烂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安皇帝吃惊地探头看外面,没有人告诉她蜀山灿烂要回国的事,天市垣的消息这一次比人来得晚。
“臣蜀山灿烂见过王太孙殿下——”蜀山灿烂话未说完,只听塔楼上响起嗖嗖利箭破空而来的恐怖声音,数十利箭穿云而来,从上而下,直射玛兰彰秀和蜀山灿烂。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喊叫从半空传来——
“公子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