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这里了。”彰秀指指玄华门,那是一道铁制大门,建立在高陡的岩石上,两边塔楼是拿着刀剑的蓝巾军,三角形黄色旗帜上飘扬着三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如果要强攻的话,只怕损失上万人也未必能攻下这里。这里还真是一夫当夫万夫莫开之势。”黑棱索金抬头望着坚硬的城门和高陡的岩石。
彰秀笑:“所以,南蜀建立一千年,政权更替都是和平演变,谁也不动刀枪,没有人愿意坐在一堆尸体上。”
“再坚强的堡垒也可以从内部打开。”红雀骑士轻轻笑,“只要我站到那塔楼上,你们也歪想进城。”
“得,几位爷,还是先忙活吧,回去后再斗嘴。”河管家朝三位耍嘴皮子的大人说。
“要不,你们谁从狗洞钻进去?”旁边的阿蝶冷笑道。
“你!”三人齐指向她。
“那说过了,我帮了彰秀公子是要当郡主的哦。”阿蝶看着彰秀,再次确定她应得的报酬。
“谁说你可以做郡主?我还不是亲王呢,就算我是亲王我也没有权利啊!”彰秀急了,“那人家锦绣可没有讲条件。”
锦绣伏在阿蓝身边,伸头舌头看众人。
阿蝶急了:“我又不是锦绣。你要反悔我就不去。我才不稀罕钻狗洞呢。”
红雀骑士摊摊手:“我是那么说的。不过我一向说话都不算数的。”
彰秀气得狠狠瞪着红雀骑士:“你许什么不好非整个郡主?那万一她要想当公主呢?”
“那我去。我就当公主。”阿蝶差点拍手乐了。
红雀骑士指指彰秀:“这回可是你说的啊,不怪我。”
彰秀无奈地叹口气:“那我也只是给蜀山依王太孙说,同不同意我不敢保证,反正我是没有权利封你当什么公主的,那可是门都没有。”
阿蝶哼一声:“反正这事就这么愉快地定了!”
“要是再吵,等会锦绣时间不够了。”阿蓝咕哝道。
众人这才闭嘴,悄然爬行到城旁一个下水道处。
下水道出口处有一处仅容一个小孩通过的缝隙。
一臭气扑鼻而来。
阿蓝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布袋系在锦绣脖子上,拍拍它的头,轻声吩咐它几句什么。
锦绣嗖地一声,跳进下水道,凫水从缝隙处钻进。
河管家也拿出一个布袋子给阿蝶,阿蝶套在脖子上,双手并用,随着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倾刻便不见人影。
“现在,大家分散,每一道城门下水道出口守候,万一他们遇上不测会就近出城。”彰秀吩咐道。
郎侍卫带着其他的人,悄然潜行分散。
他们只有三个时辰,在这三个时辰中,要找到玛兰和畅,还要平安返回来,难度很大。所以,红雀骑士建议让阿蝶也随锦绣进城。
虽然阿蝶没有锦绣跑得快,也没有锦绣凶猛,但智商肯定高出锦绣许多。况且,多一个人,总比仅派出一只狗好些。
万一那条狗找不到玛兰和畅呢?
众人虽口里不说,心里还是不相信锦绣会在迷宫般的阿拉米苏找到皇宫入口,又要皇宫里找到玛兰和畅且不被人发现。
实在说,这基本不可能。但是不试试又不死心。
阿蝶一身水从下水道钻出,尽管事先已要反复给她讲过道路,面对与雪蓝城完全不同格局的阿拉米苏,阿蝶还是迷糊了。
锦绣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呀?”两名换班回家的侍卫看见屋角有一团黑影在蠕动,彼此问询,走近来看。
阿蝶坐起身,迷糊地笑:“大哥,我这是哪里呀?”
一股臭气扑鼻而来,那两名侍卫捂着鼻子嚷:“哪里来的支女,这么晚了还在街上拉客,也不知滚到那里的阴沟了,这么臭啊?”
阿蝶吃惊:“什么?我是支女?支女有我这么漂亮的吗?”
一名侍卫疑惑地说:“这支女的口音好奇怪,不像是我们阿拉米苏人。”
另一个也疑惑地说:“难道最近城里有外邦人吗?”
阿蝶浪着声音说:“有啦——大哥。”
话音未落,阿蝶已如一条荆南夏日的猛蛇,嗖地一声射向一名侍卫,手中匕首一挥,再横拉,那人连唉呀一声都没出口,脖子便歪在一边,双手抓着喉咙,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另一个吃了一惊,唰地一声抽剑出鞘,剑尖向前,却蓦然不见了敌人,一怔之间,只觉背上一阵冰凉,有个重物瞬即攀上他的肩膀。
“有——”他想大叫有刺客,但是只说出一个字,便被匕首封喉。
阿蝶叹口气,将匕首在侍卫身上擦干净血迹,抬头找路。
阿蝶本身并不会武功,胜在偷袭。她自小没有脚,必须以手代脚,而在偷骗抢拿的生活中,无数次的挨打和逃跑,使她身手敏捷,反应灵敏。
“总之最高最漂亮的房子便是皇宫。”阿蝶想了想,先找到皇宫总不会错。
此时,锦绣已循着玛兰和畅的气息,慢慢接近伊普斯宫宫门。
宫门口,两列持着长枪的蓝巾军戒严,还有一队一队的流动哨兵在来回走动,显然,要想从宫门处进去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人还是狗。
确定玛兰和畅的气息是从这里进宫之后,锦绣悄然潜行,绕着伊普斯宫转圈子。终于,它找到一处狗洞,身子一收一缩,便钻进皇宫。
两只大狗正与它对视,显然,这里是伊普斯宫的养狗房。
两只大狗看清这名外来入侵着,立即汪汪嚎叫着,猛里冲过来,欲将锦绣赶来。
那锦绣,虽是生得小巧玲珑,可品性却是狼中之王,岂会退却?它毛发直立,并不嚎叫,只是前身略低,屁股抬高,随时准备冲锋。
“碎,回狗笼去。这么晚了还闹腾,要不要人睡个觉呀?”一个养狗人冲出屋来,拿了根棍子向两个大狗打去。
锦绣闪身跑进黑影里。
那两只大狗是常年关在皇宫中的,听惯人的指令,见锦绣跑掉虽心有不甘,到底是听从棍子的召唤,乖乖地夹着尾巴溜回笼里。
由于偏离入宫正道,锦绣失去了追踪玛兰和畅的路径,它必须重新找到玛兰和畅的气息。
一队巡逻哨兵经过,锦绣藏身于雕花木柱后,嗅着前面各人的气息。
两名太监说着话走到亭榭,锦绣悄然尾随,发现这两人也不是它的目标。
它伏下身子,努力地嗅着地面上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
终于,它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快步奔跑起来。
那股气味越来越浓,锦绣兴奋起来,穿过无人的回廊,跑过一段宽阔的院子,终于,它确定了目标。
“那是什么——有刺客!”突然,守卫在玛兰和畅院子前面的士兵看见眼前有一个黑影晃动,情不自禁地高呼起来。
“有刺客!”院子里传来快速的奔跑声,以及刀剑交击的碰撞身,然后是彼此的问询:“哪里?往哪里去了?”
玛兰和畅正坐在案几上看文件,听得外面喧嚣,皱眉,叹口气。
屋外的蓝巾军属山阳氏管辖,虽说暂时不会伤害他,却也不会听凭他自由行动,连上朝,都有山阳氏派来的人尾随,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山阳氏控制中。
外面的喧嚣平息下来。
想来,只是那侍卫看花了眼,这些天,所有的人都有风雨欲来的感觉,精神崩得很紧,偶有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
玛兰和畅伸手端茶杯,却觉得屋里有异样的动静。
他端着茶杯的手纹丝不动,轻声说:“出来吧。”
此时,冒险到他这来的,或者是山阳氏派来暗杀他的人,或者是来茂朵山挑来联系他的人,无论是谁,他都无处躲,除了泰然应对外别无他法。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但玛兰和畅相信自己的直觉,这屋里不知什么时候藏有人。
“是友是敌终需对面。哪怕是要我死,也得让我死得明白吧?”玛兰和畅轻轻地说。
一团黑影慢慢从屋角滚出来,玛兰和畅不置信地望着那团黑影,失笑:“难道,山阳氏就没有人可派了吗?居然派一只狗来杀我?”
那团黑影渐渐近了,是一只小个子黑狗,浑身没有一点杂色,,除了脖子和头是干的以外全身水淋淋地。
玛兰和畅的眼睛盯着它,不,盯着那狗脖子上的东西。正是那东西,使他没有转身去抓墙上的剑。
锦绣伸出前爪,将套在脖子上的布袋抓扯下来丢在地上,然后退后两步。
和畅惊讶地看着那只布袋,布袋上面绣有三只蚕虫。
和畅扑上前去,从地上抓起布袋,却又紧张地看看锦绣,指指自己。
锦绣仍然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
和畅激动得无以言表,对锦绣感动地直点头,似乎它是一个人一样。
和畅急速地打开布袋,布袋里是一些卡片,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他将所有的卡片倒在案几上,急速地拚图,片刻,一张完整的南蜀地图便出现在他眼前。
和畅对着那地图沉思片刻,然后重新拼图,这次,出现的是另一张莫名其妙的图。
和畅点点头,欣慰地笑,提笔在地图上修改几处,重新打乱,装入布袋中。
和畅将布袋重新套在锦绣的脖子上,对着锦绣一拜,如同锦绣是一个人一样,轻轻地对它说道:“我不知你的主人是谁,今日你活我玛兰一族之恩,他日必将还于你主人。”
锦绣仍然一动未动地蹲坐着。
和畅对它再一拜:“请回茂朵山吧。来日玛兰氏必以你为我族之神物,玛兰和畅在此立誓言。”
锦绣站起,却纵身一跃到和畅的案几上,伸出舌头,吸他茶杯里的水,看看他,就地一滚,没了影子。
半个时辰后,彰秀和阿蓝接到锦绣,大喜,却不见阿蝶。
“这人怎么没有狗聪明呢?”彰秀郁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