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淆公公和玛兰无灵从内院奔出。
玛兰慕儿吃惊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显得有些茫然:“到底怎么啦?你们,”她指指淆公公和玛兰无灵,“你们什么时候到我家的?”
“闭上你的臭嘴。”蜀山灿烂严厉地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滚一边去。”
不等玛兰慕儿回话,蜀山灿烂又吩咐屋内众人:“快些拿布条来,拿药泥来,拿葡萄酒来,我爹在流血,需要止血、消毒,敷药和包扎。其他人等,套车,牵马,准备出发!立刻,快点!”
河管家奔跑着去拿药泥,抓着机会悄声问宁侍卫:“大人怎么会受伤?”
宁侍卫指着那忙碌的蜀山灿烂,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他惹的祸。他不走。我们被天威军发现了,强冲出质子府,大人走在最后被天威军伤了。”
河管家同样压低嗓门却是厉声说道:“你怎么可以让大人受伤?回南蜀后自己领处罚去。”
旁边。
玛兰慕儿握着玛兰啸的手,张了张嘴,不置信地看着蜀山灿烂:“你说什么?他是你爹?!”
“你以为我愿意吗?”灿烂怒吼:“滚开你个笨女人,天知道你给你爹惹了多少祸。”
玛兰慕儿也气急败坏地大叫:“你这假子,你从哪里来滚哪里去,你凭什么到我府里来发号司令?”
灿烂冷哼一声,接过河管家拿来的棉布和药泥,麻利地给玛兰啸上药和包扎伤品:
“他是你爹,可他跑到质子府来说是我爹。除非你想他死,否则,快些拿上你的那些难看的时髦衣服滚到车上去。”
玛兰啸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河管家:“带孩子们离开。天威军已经发现我们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河管家点点头,扭身指着身旁的淆公公和玛兰无灵:“他们呢?”
淆公公不待玛兰啸发话,便满脸堆笑地谄媚:“大人你一定记得老奴多次帮助过你,提醒过你,是满满的敬意啊。”
“双儿呢?双儿的事怎么说?你不是告诉过我她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赌死人头上?”玛兰啸恨恨地说:“我宁可她已经死了,也不愿意她遭如此折磨。”
淆公公的粉脸转向玛兰无灵,计好地看着玛兰无灵:“皇妃,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对老奴的惩罚还是奖罚,得大家都活着才行是吧?”
玛兰无灵叹口气:“叔叔,淆公公救了我,求你带他一起走吧。无双姐姐的事,可以等以后回到南蜀再说。”
玛兰啸低吼:“暂且留你一命也罢。”
这说话间,灿烂和河管家已将玛兰啸的伤处上好药泥、包扎好,扶了玛兰啸到外面候着的马车上。
“我们到底怎么啦?”玛兰慕儿始终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夜逃天市垣,最奇怪的是身边突然多了陌生的玛兰无灵和淆公公。
还有一个可恶的叫她爹为爹的,姓蜀山氏的质子,蜀山灿烂。
灿烂经过她身边,牵着一匹粟色牝马:“尊贵的玛兰小姐,你如要继续留在天市垣,应当有三条路,一是当三皇子的妃嫔,二是当皓际亲王的舞姬,三是关进盟约塔蛇牢。”
“你?!”玛兰慕儿气急败坏,迅速地恢复凛凛不可侵犯的神态:“无论你是谁,你都不能打败我。我是我爹的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两辆轻便马车悄悄地驶离梅尔维尔街。马蹄上都包裹好厚厚的棉布或软牛皮,以防马蹄声过重。
所有的马蹄上都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或轻薄的软牛皮。
灿烂身穿玛兰家族的蓝色侍卫服,拿了一根长矛枪,骑着粟色牝马,走在马车前面。
灿烂的身边是宁侍卫,同样一身玛兰家族的蓝色侍卫服,身佩长剑,手持长枪。
河管家亲自驾车,车里躺着受伤的玛兰啸,旁边是黑衣蒙面的淆公公和玛兰无灵。
后一辆马车上坐着玛兰慕儿和她的侍女纤芝。
两名侍卫,一人给玛兰慕儿赶车,另一名侍卫押后。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往翼门而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东方红色海洋吹来的晨风略略有些寒意,大街上寂静无声。
马蹄沉闷地踏踏而行。
晨风清凉袭人,高耸入云的盟约塔黑耀石闪烁着冷冽的寒光。马儿鼻腔受到清凉空气的刺激,很快地由鼻孔喷出一声喷嚏。
这一声喷嚏在清寂无声的大街上显得很是突兀。
众人正要为这声喷嚏担心,转角处却传来剧烈的金铁交击声响,混杂着战马的低吼嘶鸣。
玛兰啸挣扎着坐起来,撩开马车帘帷,轻声对河管家说:“保护好公子和小姐。”
走在前面的蜀山灿烂听得这话,回头冷哼:“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双腿一夹马肚,灿烂奔向前面,扭头对宁侍卫说:“你保护大人。我去探探情况。”
宁侍卫正在自己去前面探情况,可蜀山灿烂已驱马走远。
他咧咧嘴苦笑:这位从质子府走出来的公子,似乎天生是领袖,从一开始就对玛兰府众人发号司令。
宁侍卫举起长枪,对跟随在慕儿小姐马车后面的侍卫低声吩咐:“戒备!”
前面的声响越来越大,蜀山灿烂奔回来,对河管家等人喊道:“前面是枭楚人和烈山豹的都城守备队在交火,我开路,你等护着大人和小姐冲过去。”
河管家喊道:“公子,我们转走巷道,绕路吧。”
蜀山灿烂坚决地摇头:“来不及了,既然都城守备队已经发现枭楚人逃出,肯定已经发信号求救,如再绕路,烈山氏众将赶来我们就没有退路了。必须尽快出城。”
河管家也觉有些道理,可是要他决定拿蜀山灿烂开路打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玛兰啸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薄蒙蒙震雾中持枪而昂立粟色牝马上的蜀山灿烂,突然释然:他终究是玛兰氏家族的孩子,从来不畏惧死亡。
他用宽厚而信任的声音说道:“去吧。我们冲出城。”
玛兰慕儿从马车帘帷上探出一双黑色眼瞳,听到父亲的话,她缩回身子,对纤芝说:“难道他真是我爹的儿子?”
纤芝摇头:“他是质子,怎么会又是你爹的儿子,那不就是你哥了吗?”
慕儿撇撇嘴,冷冷的话语如同清冽的晨风:“就算他是我爹的儿子,我也没认他是我哥。”
蜀山灿烂朝两辆轻便马车看了看,拍马回头:“跟我来,不要走散了。”
前面,枭楚人庞大的车队被阻在十字路口,念德秋方率领的侍卫正和烈山豹率领的都城守备队对恃。
念德秋方个子虽不如烈山豹高大健壮,可他敏捷、身手快,每每烈山豹的长剑眼看要刺到他时,他都能灵敏地躲过。
但因与念德秋方同行的枭楚人多,马车自相拥挤,往往一辆马车冲过都城守备队的防线,后面的又被拦截。
念德秋方顾此失彼,不得不来回冲击,与他的侍卫们组成一条通道,希望保卫枭楚人全数通过。
烈山豹看出念德秋方的意图,死死咬住念德秋方的车队,一次次地组织冲击,将枭楚车队冲击得七零八落。
念德秋方大怒,拍马迎向烈山豹:“你个澹台氏的走狗,今日本公子要出城为何阻挡!”
烈山豹却也不惧他,大骂道:“枭楚叛国,本将军要捉拿你关进盟约塔!一个都不会让你跑掉!”
念德秋方气急大吼:“我等只是有急事回国,哪来叛国之说。你这澹台氏的走狗,是逼良为娼!”
两人马匹对冲过去,念德秋方挥剑挡住烈山豹的击杀。
想那烈山豹,既然掌控着天市垣的都城守备队,虽说没脑子,但不等于没力气,终究力量上要胜过念德秋方。
那念德秋方纵有千般计策,但却不该急在与烈山豹较力上。
烈山豹一手举着长剑向念德秋方压下,另一手却摸索着拿腰间匕首,将匕首向念德秋方掷去。
正在这时,戴着银色面具的荆南国训蛇人子海方突然出现在念德秋方前面,挥着长剑格开烈山豹。
当啷一声,蜀山灿烂的长枪迅捷地从空中挑来,恰巧格开烈山豹掷向念德秋方的匕首。
念德秋方看看训蛇人子海方,又看看南蜀质子蜀山灿烂,扯扯嘴角一笑:“原来,本公子还有朋友啊!”
形势突变。
烈山豹面对着念德秋方和半路杀出的训蛇人,以及南蜀质子蜀山灿烂。
“原来还不止枭楚一国叛国啊!你等都是叛国同谋,本将军要将你们统统缉拿!”烈山豹拍马朝侍卫大叫,“组队,组队!吹求救号,严守城门!将他们统统围住!”
一名信号侍卫掏出号角,鼓起腮帮子,“呜——”
第二声号角还没有吹响,蜀山灿烂的长枪掷出,长枪如离弦的利箭似的,在众人头顶上直直地飞过,正中那鼓着腮帮子猛吹号角的侍卫胸前。
扑哧一声,长枪头猛然插进在侍卫前胸,颤抖着。
侍卫惊骇地低头,号角还握在手上,嘴唇似乎还想继续吹响号角。
侍卫散开的眼瞳里是自己胸前的血窟隆,以及急速喷涌而出的鲜血,在清冽的凌晨盛开着一朵灿烂的梅花。
当啷一声,号角掉在地上。
蜀山灿烂朝念德秋方扭扭头,“你欠我一个人情。”
念德秋方吼吼:“我还欠你人情?南蜀来的小子,我在这里和烈山氏那小子耗的时候,你躲在一边看热闹,还我欠你人情你!”
子海方冲两人吼:“你们是要在这里等候烈山照大将军吗?”
烈山豹的都城守备队骑兵组成一道线,阻挡在前面。
“枭楚小子,叫你的人准备冲锋!”蜀山灿烂朝念德秋方喊道。
“好。组队冲锋!”念德秋方回头朝枭楚人喊道,数十枭楚骑兵聚到他身后。
念德秋方这时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南蜀小子,你的人呢?”
蜀山灿烂咧嘴大笑:“我,难道不是人吗?!再说了,我一个顶仨!”
念德秋方朝缓缓推过来的两辆南蜀马车叹口气:“就算你一个顶仨,可是你有两辆马车呢。还是我亏大了。”
蜀山灿烂从那个已经死去还大睁着双眼的烈山豹号角兵胸脯前抽出长枪,高举于头顶:“南蜀人,枭楚人,荆南人,跟我冲过去,压碎这些烈山氏狗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