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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的确是真切的。
離嫣从未见过祁晟风这般模样,那猩红的双眸和捏得咯咯作响的拳骨,倒是无一例外地倾吐着他的恨。
我宁愿拖着你一起遁入地狱!
每每離嫣在夜梦中惊醒之时,黑暗中便会浮现晟风说这句话时的狠厉模样。
然而除了心悸,却不惊怯。在離嫣看来,她与晟风本就该如此,总有旁人所不能及的情愫,将他们牵绊在一起。
遁入地狱又如何?
刀剑里来去的那些年岁,她早已与他徘徊生死边缘,再无所惧。
他仍会来天牢探她,只是多了几分沉默。什么话都不说,偶尔会携了一小壶酒,就那样坐在牢狱外,独自饮完,沉默着离开。
離嫣亦不多语,这些年,唯独此刻在天牢中的岁月是安稳的,平和的。无需担忧突如其来的敌情和杀戮。即便入夜偶尔会在噩梦中惊醒,也远比在军营之中睡得香甜。更何况,微微侧头,亦能看到晟风瘦削清晰的轮廓和那微微低垂眼帘,总是如少年时般,撩拨着她的心弦。
如果杜玄月不出现的话......
身为左丞之女,杜玄月一向是骄纵跋扈惯了的。她的大喜之日,因得一把被啐了毒的匕首而乱做一团。此后的时日,她的夫君便接着拔毒之名搬去了将军府的偏院。可杜玄月却知道,他不过方能下地,便去了天牢。
原以为骄傲如他,自然不能平息心头这一股怒气。不曾想他却是日日要去天牢探望,加之府中下人们悄然而传的流言,杜玄月才终于知道,自己的夫君与那个叱咤疆场的女副将并非如此简单。
杜玄月来天牢的时候是子夜时分,祁晟风离开不久。自成婚后,两人始终分居两处,颇有些互不相干之意。杜玄月只需叮嘱好服侍的丫鬟,祁晟风便会以为她早早便安歇。
離嫣这夜睡得有些清浅,半梦半醒中猝然睁开眼,便见有谁披着黑色斗篷站在狱牢外,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她。
昏黄烛灯下,看到離嫣醒来。杜玄月抬手取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丽却也冷绝的脸来。
離嫣只是微微一愣,便心如明镜。从草榻上缓缓起身,離嫣便道:“将军夫人移步天牢,不知所为何事?”
杜玄月倒也气定,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瞧瞧,看看能让我夫君魂不守舍的到底是谁......”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区区一个副将罢了。”離嫣打量着面前这位珠光宝气的女子,心里终究是羡慕的。不是她的荣华富贵,也非她如今的身份。羡慕的,不过是因为她是晟风名正言顺的妻。
“也是。”杜玄月浅笑:“你与晟风只有同袍之谊,多不出旁的情分来。可有件事你心里要明白。晟风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多挂念你,只不过離将军临死之时,将你托付于晟风。”
離嫣心口似是被重重一击,却见杜玄月缓缓转过身,意欲离去:“晟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想必離副将要比我更清楚。他提起此事时,我心中尚且怕他对你有几分情,如今看到你,我才知晓,也不过是施舍罢了。”
杜玄月意在诛心,她知道如離嫣这般倔强骄傲的女子绝忍不了“被施舍”这三字。但她却也忘了,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女子,何惧诛心。
只是離嫣,终究是死了。就死在杜玄月离去的那个夜里。
她无惧诛心,却怕一再连累了祁晟风。以杜玄月的性子,若是僵持下去,终究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他要拖着她一同遁入地狱,她绝无怨言。但若是要他因得自己而断送一切,却是万万不能......
此生一绝,永世不见。在闭上眼的一瞬,这便是離嫣唯一的念头。
微风拂过,东瑶从尘封的旧忆中抽离,看到眼前晟风的神色波澜无惊,当真只是在听她说起一位故人。
奈何桥,孟婆汤。
早已让他忘了轮回流转前,他们之间的一切。而今东瑶以黄泉鬼差的身份将此事娓娓道来,才察觉在这数百年的岁月中,自己已经能够以局外身看待这一切。
听完东瑶所说的一切,晟风这才开口问道:“所以你便听信了那女子所言,负气之下,自我了断。而后便成了黄泉鬼差?”
东瑶浅浅一笑,眼下的那道胭脂妩媚动人:“谈不上负气,只是命该如此罢了。”
“啊~!”
晟风似乎还欲说些什么,然而芳华殿中传来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却惊动了二人。
东瑶幻步移至芳华殿,便见一袭盛装的宋浅跌坐在地,葱白指尖渗出一粒朱砂般的血迹。此时她正神色惊慌地注视着自己的裙摆,那里,一只硕大的蝎子正轻轻颤动着她的尾刺。
只淡淡瞥了一眼,东瑶便暗自冷笑。那蝎子不过是只普通蝎子,本就无毒,未知这狐妖又在耍什么花样。
有太医急急行上前来,看了一眼便道:“此蝎无毒,梅嫔娘娘不必惊慌。”
说罢,便示意太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将那蝎子从梅嫔的裙裾上挑落。
因得宋浅这声尖叫,惊到了公主,芳华殿中响彻公主的哭嚎声,许久未息。
皇后从司覃手上接过公主,柔声轻哄,不免带着几分薄怒看向宋浅:“梅嫔既然无事,便起身吧,这副模样实在有失体统。”
只见宋浅泪眼迷蒙,倾坐在地显露无限柔弱,她哀切地看向容澈,轻声道:“皇上恕罪,臣妾失仪。”
然而话语落定,宋浅却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皇后刚要开口,却见身侧的皇上起身离座,缓步朝着宋浅行去。
东瑶亦是被容澈的反应惊了惊,下一刻,便见容澈朝着宋浅伸出手去,轻然握住了她的柔夷。
众目睽睽之下,宋浅倒也半分收敛也无,只是任由皇上拉着她起身。
皇后看着这一切,眼中竟隐约流露出几分恨意。与此同时,公主的啼哭也愈发哀切,而后便渐渐转入喑哑。
“皇后娘娘!”宜妃惊叫一声,惹得众人皆朝着皇后看去。
仿佛就在一瞬间,皇后似是陡然清醒,便见自己戴着嵌金护甲的手指正捏在公主的脖颈上。而公主因得啼哭后的窒息,一张小脸憋得青紫。
皇后显然不知自己为何要掐住公主,双手一颤,竟差点让公主从怀中掉落。所幸司覃眼明手快,急急从皇后怀中接过了公主。
容澈松开宋浅,厉喝一声“太医”,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司覃将公主递给皇上。一时间芳华殿中一片静谧,太医急急上前替公主医治,片刻之后,才听到公主在皇上的怀中骤然发出一声啼哭,缓过劲来。
示意奶娘将公主抱走,容澈转而看向尚且还有些呆滞的皇后,怒气冲冠:“皇后这是疯了么!”
“皇上恕罪!”皇后惊颤着跪倒在地:“臣妾......臣妾不知......”
皇后显得十分慌乱,显然她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行事。然而只有东瑶看得明白,在她身后,一脸哀怨,血迹满面的两个女鬼,其中一个,赫然是陈皇后。而另一个,不消说,便也猜得到是齐嫔。方才她们抓住皇后的手摁在公主的脖颈上,脸上皆是复仇的喜悦。
此时看到皇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她们便忍不住厉声尖笑起来。而皇后的双手,便随着她们的尖笑声颤抖的越发厉害。
“罪孽自有省断,你们又何必背负重罪?”东瑶无奈启齿,缓步朝着陈皇后与齐嫔行去。
尖锐厉笑的女鬼骤然敛了声息,从披散的长发间露出阴森的目光注视着东瑶:“既是鬼差,便也该知我二人是如何惨死于这贱人之手!今日之事,不过是给她个小小教训罢了!”
东瑶缓缓摇了摇头:“断生魂过往,论六道轮回,乃是省断官之责。你二人本为冤魂,可如今出手伤及无辜,只会给自己平添罪孽罢了。”
“那又如何!”陈皇后诡异一笑:“若论谁该入地狱,合也是她才对!非但是她,我要这殿中每一个人都尝尝我二人所受之苦!”
说罢,陈皇后发丝飞散,十指尖甲立显,一阵阴风袭来,她竟欲图往皇后身上附去。
东瑶赶忙唤决,封住陈皇后的生魂,却见一侧的齐嫔生魂又朝着自己袭来。封决尚未出口,东瑶便承了齐嫔重重一掌,整个人飞身而起,朝着芳华殿的红柱上撞去。
与此同时,陈皇后冲破东瑶的封决,窜入了皇后身体。而东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自己的灵力为何削减到了这般田地,竟连区区两个暴动的生魂都难以压制。
原以为自己会重重撞在红柱上,然而下一刻,却只觉得腰身一紧,便被带离到一侧。足尖轻点落地之时,东瑶便见晟风目光灼然地注视着殿中的生魂。
而大殿中竟无一人察觉晟风的存在。东瑶抬眸看向晟风,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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