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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宋浅款款行上前来,眉目间皆是愁绪。容澈摆摆手,示意徐达退下,便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臣妾心口闷,所以出来走走。”宋浅将手放在胸口,娇弱无比的模样叫人看上去便很是心疼。
容澈微微一怔,先前在璟王府见到宋浅的时候,她总是刻意回避着自己的眼神,也绝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柔弱的模样。
容澈一直以为,她与素念的性子多少是有些像的,可眼下看来,毕竟是不同。
“是受的伤还未痊愈?朕传太医来给你瞧瞧。”既然答应过素念,他自是要好好周全。
“皇上......”宋浅抬头,盈盈泪眸看向容澈:“昨夜素念来过。”只轻轻浅浅一句话,便已叫容澈脑中电光火石闪过。
他依稀记得昨夜在翰渊阁酒醉,梦里似是看到了素念,原来那竟不是梦!
容澈的手指下意识地拂过唇瓣,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素念的温度。若昨夜那一切不是梦,那么素念,终究是看到他往永宁宫去了么?
“皇上?”见容澈似是在沉思,宋浅又低低唤了一声。容澈回过神,便看向宋浅道:“她可有什么?”不知道素念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见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去。
容澈在一瞬竟有些懊悔,至少不该让素念瞧见他往嫔妃宫中前去的模样。
“臣妾告诉她,自己为何会在宫中。知晓我在王府差点命丧纳兰怡之手,她便道皇上的确是极重承诺之人,让臣妾替她叩谢皇上。”罢,宋浅便盈盈欲施大礼,却被容澈伸手拦下。
“你伤势才愈,这礼就免了吧。”宋浅起身,却一个虚晃朝前倒去。容澈下意识地搀扶,便有一片温香入怀。
见宋浅神色惊怯地退避到了一侧,容澈心下不免一动。怪不得九弟对这女子念念不忘,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却要在腥风细雨的江湖中厮杀,也难怪九弟要牵肠挂肚。
只可惜......他到底是无福相守。从寿康宫行出,容澈心中实则是窝着隐隐一通火的。
即便九弟的死因难以查明,可欣太嫔的薨逝却也绝非仅仅是悲伤过度那般简单。
想当年夺位之争中,太后毫不留情地斩杀了多少对手。这其中,有父皇的妃嫔,也有他的手足兄弟。
可但凡是对皇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觊觎之色,终而都会落入太后设下的圈套里,丢了性命。
容澈不是不知,可除了一步步被推上皇位,他不晓得卷入漩涡中的自己又该有何种选择。
只是到如今,他仍清楚地记得,父皇驾崩前,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希冀,而更多地也带着怨恨。
想必父皇以为是自己让他失去了最爱之人,失去了数个心爱的儿子。一次次午夜梦回,因得父皇那怨恨的眼神心悸惊醒之时,对太后的怨就越发多了些。
容澈只能一次次地提醒自己,做一个好皇帝。可杀戮,却并未因他的继位登基便停止。
太后仍然在朝中暗暗排除异己,此番从欣太嫔的薨逝中,容澈不免大胆猜想,或许容璟之死也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只是做得更干净利落些罢了。
“皇上。”宋浅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容澈的思绪:“臣妾瞧得出,素念她其实很想留在皇上身边......”容澈眉心一动,心中正欲欢喜,但转而又忽地沉了下去:“若她想留在朕的身边,一早便留下了,何须等到今日?”宋浅缓缓摇摇头,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中,她的脸上更显出了几分沉静之色:“皇上有所不知,庄主暮年,将山庄交到素念手上。可女子为一庄之主,庄中自然有人不服。如今剑兰山庄已分立两派,一派愿跟随素念,誓死效忠皇上。而另一派,则暗中预谋,要除掉素念,取而代之。眼下剑兰山庄已呈岌岌可危之势,素念她动了这样的心思,想来也在情理之中。”
“这是她亲口对你的?”容澈的声音带着几分期许。然而宋浅的回应却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臣妾与素念自一起长大,彼此想些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不料容澈抬手,打断了宋浅:“若非朕亲耳听到,朕是不会信的。猜测,不过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可你别忘了,你终究不是她......”宋浅隐有怒意,但还是在容澈察觉前垂下眼帘,柔声道:“臣妾受教。”
“早些回去吧!莫着了风寒。”丢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容澈转身离开了梅林。
“臣妾恭送皇上。”看着容澈离去的背影,宋浅缓缓直起身子,眸中光芒涌动。
她冷嗤一声,露出妩媚的笑意,显然很是享受方才与容澈相处的时刻:“定力不错呢......在我的媚术下,还能显得这般镇定,看来你对素念还有些真情实意在,只是不知晓能坚持多久......”东瑶在一旁冷眼旁观,见这妖狐左右相欺,在容澈与素念之间布下了这样一盘棋,着实叫她忧心不已。
如果此境如她所料,是被临泉施了术的省断之境。那么她的确没有半点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沿着原有的轨迹延续下去......
“扑簌”梅林中似是传来一阵轻响。东瑶脚下幻步轻移,转眼便至梅林尽头的芳华殿。
然而转过廊下捕捉到的那个身影,却让东瑶怔忡在了原地。是晟风。一袭沉黑侍卫服的晟风背手立于廊下,身形挺拨,目送着宋浅离去的方向。
东瑶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混入宫中,成了一名侍卫。但如眼前所见,即便是被打散了灵魄,他却仍记得王爷的嘱托。
无论何时都要护宋浅周全,可是事到如今,晟风又是否知道,眼前的宋浅,早已被妖狐附身,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心中忧虑着,东瑶不由得缓缓朝前行去。
数日不见,晟风更显清瘦,身形却似乎更高了些。彼时东瑶初见他,尚与他一般高低,如今细细打量,竟是要微微抬头看他。
这样清瘦而挺拔的晟风,与幽释也愈发的像了。不知为何,每靠近一步,东瑶便觉得自己的心口微微一疼。
那感觉就像是昨夜在瀚渊阁中,看到被容澈亲吻的素念落下泪时,那一瞬回想到什么的错觉一般,被钝刀一遍一遍地割裂着。
微风轻拂,梅林枝叶轻响。如今芳华殿并非盛景之时,鲜有人至。偶有清扫的太监和宫婢经过,晟风也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避开他们。
看来他似乎也并不急着离去。东瑶驻足在此处,静静看着晟风,仿佛时间就此停住。
“你要这般看着我,多久?”清风送来一语,东瑶一惊,便看见晟风在廊下缓缓转过头,浅笑着看向她。
“你......”东瑶惊讶不已,晟风不是被白无常打散了灵魄么?
为什么竟然还能看到她!晟风转身,缓步走到她身前,垂眸看向东瑶:“凌风阁前,我以为自己要丧命。那鬼差要打散我的灵魄,我便知晓,或许不能再见你。待我重回王府,却发现......”到这儿,晟风顿了顿,显然他似乎不愿再提起璟王府发生的一切。
东瑶看向晟风的双眼,但见黑白分明的一双瞳眸此刻显得格外明亮,但似乎又隐隐藏着什么与先前全然不同的情愫。
不等东瑶分辨清晰,晟风便继续道:“王府夕夜败落,不见了侧王妃,也不见了你的踪影。我一直以为自己真的看不到你了,所以一直当你在我身边。之后我得知侧王妃入宫,故而也设法入宫。方才在梅林看到你的一霎那,你可知我作何感想?”
“晟风,你......”东瑶很清晰地察觉到,晟风的确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却一时也不上来。
“既然你还能瞧见我,哪有一事你该知晓,侧王妃.....”东瑶微微有些犹疑,省断之境中的事,从不是她该插手。
可对于晟风这样的存在,宋浅被妖狐附身一事,又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我知道。”然而晟风却先打断了她,语调有几分沉郁:“侧王妃的身上附着妖物。”
“你能看见?”东瑶更是惊讶不已。晟风皱眉:“并不十分清晰,但我知道,同先前的王妃,的确有不同。既然此事你不便插手,不如交于我想想法子。”到这儿,晟风朝着芳华殿的门格看了一眼:“此处冬季赏梅之时才会热闹起来,盛夏至秋,鲜有人至。可先留在芳华殿做栖身之处,我随时来寻你便是。”话语落定,晟风身形一闪,便朝着殿外跃去。
东瑶下意识抬手,却只看见他的衣袂从指尖滑过,而晟风的身影在梅林中忽隐忽现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愣在原地,东瑶看向自己的手指,为何方才衣角滑过的那一幕,也会让她觉得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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