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不需要了。”桓玄心头一顿连连摆手。
沐倾城犹豫了一番后将画像重新卷好,丢到了一旁,似乎并不满意。
“因为建康城防守兵一事,你在朝堂上闹得人心惶惶,那些想战队的大人不是送礼就是送女儿的,你也不赏个脸。”
桓玄不屑道,“礼还勉强可以收,女儿就算了,都回了他们吧。”
沐倾城没有说话,沉着脸,盘点了花盘里的几个画卷,低低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高兴吗?”桓玄看着零星的几个画卷,不用打开就知道里面都是极品。
“没什么。”沐倾城摇了摇头,看着里面的五个人员失落的收回了手。
桓玄掌权后就有各方人士谏言,让他纳娶凄切稳固地位。那些朝中的某些大臣也很乐意将女儿送上门来,以求得更加长久的荣华富贵。
沐倾城知道那些谏言的人都没有错,那些大人做得也没错,其实她也该早做安排的。只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这件事就心情烦闷,做起来更是莫名的不痛快。
沐倾城抬头看了桓玄一眼,见他英姿勃发风采照人,不由得又低下投去,“相国大人也不小了,一直都没有娶妻。惹来闲言碎语就算了,只是拼得这么大的天下,以后留给谁了?”
“是啊,我也该找个女人给我生孩子了。”桓玄故意侧过身,与她距离更近了些,偷偷的勾过她的下巴坏笑道,“不知我们沐军师可有推荐啊?”
“胡闹。”沐倾城微怒,起身离去,“这种事还是相国自己做主吧。”
“哎,别走啊。”桓玄在后面呼唤着,可惜他的军师也甚为倔强,想走时谁也拦不住。
桓玄看着佳人离去的背景莞尔笑起,用手支起下巴,开始默默的盘算起什么。
今早朝堂为潘梦鸾一事好一阵大闹,刘裕和王氏各有说法激烈雄辩。德宗帝被吵炸了头,没有办法又想用老方法逃避,结果刘裕公然抗议,具不下朝,甚至要当场定罪王皇后。
两方闹得不可开交,连一旁无关的大臣都站出来劝慰。无奈之下两方各退一步,最终以证据不足将潘梦鸾从牢里放了出来。
潘梦鸾被带回嘉仙苑后不久,锦公主随即登门拜访。
“阿鸾。”天锦急忙跑进里屋,一看到受伤的潘梦鸾顿时心如刀绞。
“锦公主。”潘梦鸾虚弱的抬起手。
“别动。”天锦握住潘梦鸾伸出的手,坐在床头,“小心伤口裂了,会留疤的。”
“是我大意了。”潘梦鸾露出愧疚之色。
“不怪你,王神爱是被逼急了,她总归是要找个理由牵扯出事的。”
天锦没想到,连潘梦鸾自己也没想到。她毕竟是先皇妃,王皇后真正要对付的人是刘裕和桓玄,他们三人的关系从表层来讲,几乎有着天人之隔,她竟就联系到了一起。可想她的思维逻辑是多么密集而骇人。
“她让我咬定你是我刺杀先帝的同伙,再供出幕后的黑手,我想她下一个想要铲除的就是你。”自负在后宫中从未有敌手的潘梦鸾,都有些难琢磨。
王皇后最终要对付的是刘裕或桓玄,她想怎么通过锦公主一个深院女子去撼动刘裕他们的地位了?
她也没有查到虞美人的信息……难道,又想搞什么重大污蔑吗?
“你放心,我还有阿裕在,她不能拿我怎么样的。”就算她王神爱有通天的计谋,也不可能轻易扳倒天锦。她不仅是虞美人的主上,更有统领二十万大军的刘裕撑腰。除非连着刘裕一同落败,否则王皇后休想动到天锦分毫。
潘梦鸾知道锦公主不会轻易落败,但还是有些担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次不成就会有第二次,也不知她下次又会找来什么人,使些什么手段。”
“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天锦目光凶狠,言语掷地有声,绝不含糊。
潘梦鸾明显感到她握着自己的手加重了力道,心下不由得一阵感动,“她是皇后,现在德宗帝依然听她话的。先前安排的妃子还没能得宠,她防得很严密。”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天锦柔声劝慰着,“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就对了。”
潘梦鸾摇摇头,敌人的刀剑已经逼上眉头,她做不得袖手旁观,“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她会继续在先帝之死上做文章,或许她想让驸马成为刺杀先帝的主谋。也只有这种罪名,可以撼动驸马现在的地位。”
“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天锦神色笃定。
“王神爱虽然嫁了个不中用的老公,自己却机智得很。”潘梦鸾虚弱的吸了口气,身体传来刺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身边的侍女明悦,实则是她表妹,也是心机颇深之人。日后我要不在了,后宫安插的姐妹就没人能与之抗衡了,公主务必小心。”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还有很多事要做的。”一想到现在的时局和虞美人出现的状况,天锦只觉肩膀沉重不堪,但她还是隐忍未说,“等摆平了王神爱,控制德宗帝的事还要依托你。”
潘梦鸾也想着能看到王神爱死的那一天,那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在最美的时候就嫁个了傻子。她把这一身都献给了家族,献给里权谋。
潘梦鸾默默叹息,缓缓道,“王神爱这群人,其实她们是可敬可叹又可悲的。她们确实能凭着凌厉的手腕,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探寻权谋带来的快感,可是她们最大的缺陷是心底无爱。”
无爱?
多么残忍的词语。
天锦坐在床边,听着潘梦鸾慢慢说着。
“她们一生为被人爱过,也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她们在想问题时,根本就不会把属于人的感情考虑进去。有些事情的发生,不一定都是因为争夺权力,有时恰恰相反,是为了放下权力甚至是生存的机会,来成全另一个人。”
潘梦鸾看着天锦的眼神变得温柔,而天锦却伤感羞愧的低下头去。潘梦鸾知道她又想起了从前的往事,越是站得高的人,犯下的错就越是难以原谅,更是无从挽回。
“所以她们有时会剑走偏锋,把事情想得尤为极端。”潘梦鸾皱起眉头,神色有痛恨有遗憾,“当事情到了无法迂回的时候,她们只会用更加腥血残暴的手段去压制。朝廷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有罪的无罪的都惨死在她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