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嬉,少嬉……”
朦胧之中少嬉似听见有人在耳畔轻唤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带着焦急与担心。
不知是不是听着这声声的呼唤,少嬉混沌的意识逐渐有了一丝清明。喉间动了动,发出一声浅浅嘤咛,缓缓睁开了眼。
“司命!”少嬉气若游丝,睁开双目的第一眼,见到的正是司命。
司命顿时大喜,掩不住内心的欢喜,急迫的唤了声:“少嬉。”
少嬉奋力睁开还有些沉重的眼皮,嘴唇苍白,干裂得微微动动也有些难受。但司命将头凑近些许,还是勉强听清了。
她在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提起这事,司命神色一凛。少嬉似觉察到什么,说不出话,索性奋力抬起手,想要去拉扯他的袖子。
司命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道:“是栖梧上神,他得知你被困锁妖塔的消息,赶去救下了你。还好他去的及时,又有非言上神留下的金丹,你只要好好休息,不日就会没事的。”
少嬉垂下眸子,似在努力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
“药熬好了,少嬉醒了没?”
游奕灵官端着碗刚熬好的药推门进了房间,药汁气息浓烈,迅速充斥着整个屋子,弥漫着久散不去的药味。
他小心端着药碗,以为少嬉没有醒来,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走近床榻,这才发现原来少嬉已经醒了,不禁喜笑颜开:“原来你已经醒了,害我担心好久。呃,他更担心,他更担心。”
游奕灵官努着嘴示意着司命的方向,不再刻意压低声音。
少嬉望向司命,两人同时红着脸低下了头。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少嬉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
司命会意,一手横在她背后撑起力量,另一手将枕头竖放在床头,再小心地扶着她靠下。临了,又将被角掖了掖,不让她冻着。
游奕灵官就在一旁看着,倒是从未见过司命什么时候竟也有这样的细心,当下暧昧的笑着看着他俩,并未戳破。
“真是好奇怪,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狼妖狰狞的模样瞬间浮现在脑海中,少嬉只觉双肩一痛,忍不住抬手抚向右肩,欲言又止。
“你才刚醒过来,身子虚的很。先把药喝了,想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司命接过游奕灵官捧着的药碗,舀了一匙放在唇边吹了吹,待冷些了,才喂到少嬉唇边,“来。”
少嬉低头,将喂来的药都尽数喝下。
游奕灵官倒是不将自己当成外人,随手搬来一个圆凳,坐在榻边看着他们。
那药实在是又苦又涩,少嬉勉强喝了大半碗,实在是喝不下了,便用手推开:“太苦了,我实在是不想喝了。”
司命收回伸出去的手,望了眼碗中褐色的药汁,有些犹豫:“可是良药苦口。”
少嬉摇摇头,抱着被子真是一勺也不想喝了,浑身都在充斥着拒绝。
游奕灵官倒像是早知道她会这样般,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包来,拿在手中打开:“咦,你看,这是什么?”
少嬉目光睇来,顿时眼中一亮:“是蜜饯!”
“还是你最喜欢吃的那一家,我特意下凡去给你买的。”游奕灵官捏起一块,放在少嬉面前晃了晃,“怎么样,想不想吃?”
少嬉口中满
是苦涩的药味,正想吃些甜食,偏还又是自己喜欢的,自然迫不及待地点头。
“那就赶紧把药喝完,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游奕灵官将蜜饯包好。
脸上的喜悦顿时散去,少嬉不满的嘟着嘴,无声表示着抗议。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还有一点了,赶紧喝完了,你才能好得快。”司命耐着性子,像哄小孩子似的。
少嬉拗不过,又实在是馋得紧,也不需要司命喂了,端着药碗就一股脑的将药喝尽。随手擦了擦嘴,便向游奕灵官伸出手:“嗯,都喝完了,快拿来。”
游奕灵官微微一笑,将蜜饯递给少嬉。少嬉打开束口,取出一块放进口中,甜腻的味道顿时将苦涩药味祛除不少,登时才满意的笑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嬉忽然就将蜜饯包好,放在了床榻的最里面。
“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蜜饯的吗?”司命奇怪的问。
“茶茶也挺喜欢的,给她留着。”少嬉突然望了望屋内,一脸失落,“茶茶呢?我生了病,你们都在,没道理她会不在的。”
闻言,司命与游奕灵官相视一眼,神色着实是古怪得很。
少嬉自然是发现了,同时也觉得很是奇怪。其实她的身体自来都不是很好,修习法术时不慎伤到自己也是常有的事,但以前茶茶都是会来陪着她的,直到她伤好才会回九重天。
如今她从锁妖塔中九死一生捡回了一条小命,连游奕灵官都在逍遥涧,茶茶却没来。
心中生起了疑惑,忽然觉得入口的蜜饯也没有那么甜了,她追问:“茶茶在哪儿?”
“她……小殿下……”游奕灵官支支吾吾,更是彰显了事有蹊跷。
少嬉喝了药,体力已经在慢慢恢复,她伸手扯了扯司命的袖子:“茶茶也出事了?”
“小殿下没事,你不用担心。”司命握住她的手,宽慰一笑。
少嬉却哪里肯信:“你们有事瞒着我。”
“没有,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游奕灵官掩饰着呵呵一笑,对上少嬉生气着似要喷出火来的眸子,登时泄了气,“好吧,是有事情瞒着你。”
“那你们快说呀。”少嬉急切的问。
原本这事也是瞒不住的,司命本是想要能瞒一日是一日,至少也要等她的身体好一些了再说。谁知道,这一醒来就漏了馅。
司命叹了口气,只好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述了一遍:“……后来,丹儿就被丢进了锁妖塔,铁定是活不成了;上神又亲自废除了翊圣真君的法术,断了他的仙骨,将他扔下了九重天;至于小殿下……”
“茶茶怎么了?”少嬉提着一颗心,满眼尽是担忧。
司命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游奕灵官却耐不住了,索性接话道:“这事本来也跟小殿下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是被人陷害的。只是你昏迷了,没有看见上神将你从锁妖塔中抱出来的那个样子,那眼神,啧啧,真真是恐怖极了。”
游奕灵官回想那一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道:“上神生气,认定是小殿下御下不严才害了你,虽然没有大惩,但生气也是免不了的。帝君为了给逍遥涧一个交代,责令小殿下闭门思过五十年。这会儿,正闷在瑶华宫呢。”
少嬉一听,顿时就急了:“可是这事毕
竟跟茶茶没有关系啊。”
“你就那么相信,她不会害你吗?”司命望着少嬉,认真的问。
“当然了。”少嬉也是答得既快又肯定,“我跟茶茶认识了几百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虽然吧,她有时候脾性是急了些,燥了些,但肯定是不会生出害人的心思的,更不会害我。”
这番未及思索而冲口而出的肺腑之言,令得一旁的司命和游奕灵官都同时惊了一惊,微微低着头,谁也没有接话。
“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丹儿伺候了茶茶这么久,她为什么要陷害茶茶呢?而且,我跟她也并没有什么过节,她又为什么要害我呢?”少嬉想了想,实在是没能想透其中关节。
“这个我知道。”游奕灵官突然道,“还记得几个月前你生辰,丹儿在你面前说错话的时候吗?”
少嬉回想了想,具体的记不清了,但依稀记得是有这回事的。
游奕灵官继而道:“那日回去后小殿下就责罚了丹儿,将她贬去看守锁妖塔。后来据说是丹儿嫌那里比不上瑶华宫,几次回来认错,可均被小殿下身边的绿荷给挡了回去。有一次倒是见到了小殿下,只是小殿下没肯让她回来,只让她留在锁妖塔好好当差。我估计啊,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恨上了小殿下的。之所以害你,我猜测,应该是为了让栖梧上神去九重天问罪,好让小殿下受到严惩而已。”
只是没想到,这破绽太多,反倒让自己栽了个大大的跟头。
入了锁妖塔那种地方,真真是比剥皮拆骨还要痛苦上千倍了。
了解了始末,少嬉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司命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细语道:“自己还病着,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小殿下虽然被罚思过,但好歹是帝君的女儿,不会受到亏待的。五十年而已,眨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我想去看看她。”少嬉踟蹰着,还是张了这个口。
犯事的是丹儿,茶茶也是无辜被累,可是因此而连累了自己,害得自己差点儿命丧锁妖塔,茶茶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吧!
“不许去。”
一道决绝的声音响彻在门外。
三人循声望去,栖梧站在门口,背风而立,吹得衣飘飘,发丝飞舞,却愈发衬出浑身的寒气,与未消的火气。
游奕灵官刻意咳嗽了两声,摸摸鼻头站了起来。
“为什么不许去?”少嬉率先开口反驳,小脸气鼓鼓的,仍是未掩那层苍白。
栖梧踩着步子走近,司命让开一边,他索性撩开袍子坐到榻沿边,仍旧沉着语气,道:“我说不许去,你觉得,你能走得出这个门?”
这绝对是**裸的威胁!
少嬉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栖梧一手按在她肩胛上,司命急了,脱口而出:“上神手下留情,她还病着。”
栖梧闻声冷冷偏头望来,两眉之间染上一层冰霜,眸中一闪而过戏谑之色。
“那个……呃,上神爱护少嬉之心六界皆知,哪里还需要你来提醒。”游奕灵官拽着司命的胳膊,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栖梧松了手,索性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
“呵呵,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二位了,我们在外面等,外面等。”游奕灵官干笑两声,硬拖着司命就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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