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有狐(四)(1 / 1)

(猫扑中文)有狐(四)

那日花吟醉别了白浮生,下山途中遇着了点麻烦,被一个迷障绕得晕乎乎,也不知胡乱撞了多久,才走出这仙山的法阵。

花吟醉一出仙山便施法急急赶回方家,只怕自己耽搁了时日,方舍成见不着自己,定会担心了。

风竹清幽,芳径曲折,城外方府周遭静谧如昔,毫无一丝波澜。待进了府内,只见几个婢女往来从容,见到他也同平日一般问好,看来自己并没回的太晚,方舍成还未发现自己不见。可又一想,自己出门时是白天,此刻回来仍是日头杲杲,怎么也不像是当日去当日回的。

花吟醉到方舍成的房内望了望,这几日嗜睡卧床的人不在,四下找了找仍不见,便叫了一个丫头问道:“方舍成去哪里了?”

“莫不是还没回房?今日好像在祠堂那里见过他。”

方舍成虽离家独居,但仍在宅中设了祠堂,也只是逢年过节祭拜,平日里并不常去。花吟醉放轻手脚走进,掩了门。

帘幕沉沉,灯芯如豆,比其它屋子更为阴凉。一个个灵位排列齐整,更显森冷,几柱香还燃着,香灰点点剥落,气息隐隐勾人回肠。

方舍成背倚着墙角,坐在地面,一动不动,犹如磐石。灯火不明,尚看不清他的神情。

花吟醉掌烛凑过去,轻声唤道:“方舍成?”

方舍成缓缓抬头,目光迷离:“……凤歌……是你么?”

花吟醉认真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嗯?你眼睛看不清楚了么?”

方舍成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却失了往日温度,他瞧了花吟醉许久,方道:“你回来了。”

“我错了,”花吟醉撒娇道:“下次出门前定会先告诉你……我饿了,我们何时开饭?”

“……你先去叫厨子给你做点好吃的,让我再在这儿呆一会儿……”

花吟醉隐隐觉得不对劲:“那我也在这里陪你……”

方舍成摇头:“你先出去罢,我一个人想些事情,再呆会儿便出去……”

花吟醉只好悻悻地直起身,要离开的片刻,多向方舍成看去一眼,那人藏在阴影里,背靠墙角闭紧双目,疲惫非常。唯独手里始终握紧了一个灵位不放,花吟醉这才发觉,那牌位还是崭新,上头也未写上名姓。

没有纸钱,没有素衣,只有一个灵牌几柱香,还有方舍成无边的悲伤,慢慢放大漫散开来,就连花吟醉也能感知。

是夜忽然落起雨来,打着竹叶窸窸窣窣,枕簟生凉,花吟醉裹紧被子仍觉冰冷。这几年常与方舍成同榻,今夜独宿倒也不是因白天方舍成冷落了自己而闹脾气,只是怕万一又不小心吸走了方舍成的阳气,故而不敢同他接近。

若凤歌醒了,自己就真得离开了呢……小狐狸心里发酸,想到日后再不得与方舍成抱抱亲亲,胸口似堵了一口气,今夜怎样都想见到方舍成,多看一眼是一眼。

夜雨飘进回廊,沾湿花吟醉的中衣,水气冰冷,直渗进骨子里。灯笼熄灭,被风吹得飘摇不定。狐狸畏水,花吟醉快快地穿过廊子,到了方舍成的房前。

灯花晃影,泪烛将残,方舍成半开了窗,不顾雨水飘入,定定向着窗外,看那幽竹夜雨。

伟岸挺拔的身躯却蓦地显得孤独伶仃,他看得出神,晃似不知觉有人进来。

“……你在做什么呢?”花吟醉问道。

“看雨。”

花吟醉嘟囔:“……下雨有什么好看的……又湿又冷,怪不舒服的……”

方舍成没答话,过了一会儿关上了窗,转过身来,面色有些灰白。蕴含玄机的眼深深停在花吟醉身上,半晌又移开了。从衣橱里取出衣物银两,走到桌前收拾起一个包裹,将那些东西一并放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呢?”花吟醉有些怀疑。

方舍成道:“我要出趟远门。”

“去哪里?”

“很远的地方。”

“去多久呢?”

“……短则几个月,长的话……”方舍成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自己被花吟醉突然扯紧的衣袖。

花吟醉道:“你病没好,我和你一块去……”

方舍成摇头拒绝。

花吟醉却莫名觉得不安,好像他这一走便不回来了,哀求道:“你带我去好不好,你又生了病,怎么还要出远门呢。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添乱,你带我去吧……”

方舍成还是断然拒绝:“不行。”

花吟醉又急又委屈,眼泪都要出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一走就不回来了?”

久久没有回应,小狐狸都要急的跺脚了,却突然一只大手抚上自己的脑袋,手很冰凉,却还是温柔地在自己头上揉了揉。

方舍成目光沉沉:“不会不要你。”

不会不要你。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叫小狐狸“呜”一声窜进方舍成怀里,紧紧抱着,鼻涕眼泪一把擦上他的衣裳。

方舍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狐狸道:“……真的不带我去么?”

“嗯。只是出门,替一位故人……办点事。办好了便回来。”

小狐狸收了盈盈泪花,郑重点头道:“那我等你哦。”

方舍成从衣橱里又拿出一件大氅,将花吟醉裹紧了,道:“别总顾念我。你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么。我走以后,你可千万多留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别惹出一身毛病来。”

花吟醉点头,还要说话,却见方舍成挥手道:“先回房睡吧,我这还要收拾好一会呢。”

“我帮你收拾。”

“不用。你别添乱了,赶紧去罢。”

见方舍成如此说,花吟醉也只得出去。才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便又回到方舍成房外,舔破了窗纸往里瞧。

只见方舍成从床底搬出一精致的大木箱,从里头取出一把生辉夺目又嵌了七星宝珠的剑。拔剑出鞘,剑气冷冽,直把小狐狸一时镇在当场,手脚都难以动弹。

幸而方舍成很快便将剑收回鞘里,小狐狸才如蒙大赦,慌忙化了原身逃回房去。

花吟醉越想越不对劲,方舍成染疾在身,却身怀利器要出远门,况且情绪古怪,怎么看也像经历了什么变故。

花吟醉心里更为不安,翌日方舍成前脚才出了宅子,他后脚便化作了原身追去。

策马扬鞭,蹄走尘飞,小狐狸前日闯了仙山迷阵,此时术法几近耗竭,因而跟得有些吃力。也不知那人去往何方,方舍成一路上歇息的次数不多,丝毫不顾惜自身似地。小狐狸有些埋怨。

终于行了大半月,方舍成走马负剑入了一个人烟荒芜的境地,又行了几十里,进了山中。花吟醉见四周之景愈渐熟悉,才终于明白方舍成要去哪里。哪怕是已经离开了几百年,也不会忘却的故土……青丘。

花吟醉再笨也大概知道方舍成想做什么。世人寻访青丘,大多只为了青丘的狐。传言中最有灵性的九尾,传言中鸣泣如婴又善于惑人的九尾,传言中生食其肉能御邪的九尾……不论来访者的目的是何,对于青丘的狐儿,从来都是有害无益。譬如说白浮生当年闯入,将自己抓走,也是要用自己的皮毛做狐裘送未靡,若非景阑阻拦,恐怕早都被穿在他人身上了,也无怪乎自己怕白浮生怕到现在。

他看着方舍成半生不熟,却每次都险险地破解了青丘的迷阵和幻术,用的手法直叫花吟醉又惊异又难受,分明就是从前自己和他絮叨青丘故事里提过的。原以为他当故事听,谁想他却一直记得。

小狐狸一没留意,再回神时才发觉方舍成已不见了影儿,只得赶紧追去。小狐狸一路颠簸已经疲累至极,因而拖慢了脚步。

突然只觉浑身僵硬,再往前勉强跑了几步,却如同撞在墙上,被弹了回来。小狐狸换个方向跑,亦是如撞墙面。知道自己是掉入了别人的阵术之中,小狐狸耳朵竖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警觉四望。

却见自己一直追赶的那人神情冷冽地从山石后走出,缓缓向自己靠过来。

小狐狸从未觉得这人如此可怖,呆在这人身边会如此危险。自己术法已然耗竭,竟变不回人身。

方舍成盯着它,从背后抽出那把嵌了七星宝珠的剑,剑光四射,刺得小狐狸眼都要睁不开。他持剑逼近小狐狸,小狐狸腿已不支,浑身都在发抖,全身如针芒在刺。

一阵眩晕后,只见方舍成睁大了眼,有些讶异:“……这是……九尾……”

小狐狸扭头往身后一看,方知白浮生用来隐去它其他八尾的法术已被这剑气破解——自己的九条大尾漂亮地抖动,耀眼如春阳白雪。

方舍成的表情又再度冰冷起来,手中剑持得更紧,一步步沉稳地靠近小狐狸。

小狐狸避无可避,恐惧之至,哀哀叫唤,那人充耳不闻。

总是温柔抚摸自己的大手用力揪住自己的尾巴提起,他那总是习惯殷殷关切的嘴吐出一句:“……抱歉,故人遗愿未了,今取你皮毛一用……有冤有仇,阴司里只管告我便是。”

剑光一闪,一阵摧心碎骨的剧痛,眼见着皮发离身,只有撕裂的声响与血腥刺鼻……

小狐狸视线渐渐模糊,映出那人的影子,不复往日温存……要死了么,竟是这样死了呢,竟是被喜欢之人生生剥下了皮毛……小狐狸闭上眼,坠入无边黑暗。

疼痛不曾消止,花吟醉竟又清醒过来,还是青丘,方舍成已经不见,围着自己的只有几只狐狸,瞅着自己的神情无比愤懑哀伤。从未受过这般痛楚,此时也是气息奄奄,花吟醉不敢看自己身上血肉模糊的一堆,只低低呜咽。

老狐狸叹道:“青丘也不太平了,这回闯入的还是个凡人。可怜了这小狐狸,忒惨了……”

另一老狐狸道:“我渡些妖力给它,恐怕还可撑上一阵。”便开始半张了口,凑到那血糊糊的一堆钱,将一些妖力渡给了花吟醉。

还有只母狐狸怒道:“真是恨不得撕了那男人,只可惜他带着那剑着实厉害,匆忙间只来得及将引鬼的咒术下在他身上。哼,不过待他出了青丘,就自有鬼寻他去了。倒不必你我费神动手了。”

花吟醉听得心惊,顾不得只剩半口气,才得了点妖力,便强撑着化成人形,谢过了几只大狐狸便离青丘而去。

小狐狸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痛,身心俱碎一般,却究竟放不下。不怪他,方舍成不知自己是狐妖,不知他取的是自己的皮毛,因而不怪他,小狐狸找了很多理由去原谅。然而终究是伤心,方舍成对待狐狸那般冷漠狠绝,人与妖间不能逾越的隔阂,怎不叫人齿冷心寒。

它从前被景阑惯着,没吃过什么苦,也不知从哪儿来的意志,竟然硬撑着回到方舍成府上,想了想还是变成凤歌的样子走了进去。

面色惨白,步履蹒跚,走得东倒西歪,婢女们见了忙呼:“柳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花吟醉摇头:“方舍成去哪里了?”

“……许是还在祠堂里罢。”

花吟醉扶墙到了祠堂,正见到方舍成从里出来。

四目相对,花吟醉下意识怕怕地向后退了一步,方舍成则是一怔。

对立许久,还是方舍成道:“……昨夜,怎不见你回来……”

花吟醉支支吾吾道:“……我、我去城里……宵禁……门关了……出不来……”

方舍成足看了它半晌,才拍拍他肩道:“回来便好。”

这一拍不要紧,花吟醉“嗷”一声痛得蹲下来,他已血肉支离,此刻虽化了人形,但碰到他体肤,仍会痛得钻心。

方舍成也忙蹲下,道:“怎么回事?哪儿痛?”

花吟醉倒抽着气,摇摇头,勉强站起来道:“没什么……肚子饿了,肚子痛……”睁大眼睛哀哀望着他:“去吃饭好不好?”

说罢转身,一步一步故作轻松地向前厅走去。

方舍成并未马上跟来,花吟醉只觉身后有道锋利目光直直刺穿了自己。

“你,”他听见后面那人沉声唤,便转过头听他说道:“……你走路,流了血……”

花吟醉这才发现自己行过处,一道血痕鲜明,长长拖了一地。

方舍成面色阴沉可怖。

正当无措之时,突听得宅院的大门响起,一个小丫头奔去应门,一开门便“呀”地大叫。

方舍成只得先走到大门处看看,花吟醉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待见到门外景象时,方舍成与花吟醉皆是一滞,久久回不过神。

竹影扶风,花梢含春,门外的人一袭水绿的衫子,青丝半挽,弱态生姿,弯蛾轻颦,锁恨含愁。再是熟悉不过的一张脸。他檀口轻启,蹦出一句轻柔的话,声如珠玉:

“敢问此处是方舍成方公子府上么?”

……柳凤歌。

方府大厅内,几人各怀心事,只听柳凤歌将前尘过往大致一说,只是死而复生的奇事。

方舍成眼色复杂看了看垂头静立一边的花吟醉,道:“……他是……”

“……他是……从小跟着我的小妖……我死前央他留在你身边,替我报答……抱歉,是我骗你。”柳凤歌轻声细气,面色微红。

“不怪你,”方舍成声音有些沉闷:“……何必谈报答。”

“不……你拿我做知己相待,这份情谊铭感五内,只恨命薄,无缘相报……”说罢向花吟醉招手:“吟醉,快过来罢,让我瞧瞧你。”

花吟醉摇摇头,恳求地看了柳凤歌一眼,柳凤歌知它有事难言,便过去轻轻牵了他手,向方舍成道:“……借你的屋子,我和他说几句话。”

方舍成点头道:“你何必跟我这样生疏,横竖你如今无处可去,便住在我这也是天经地义……外头都知道的。”

外头都知道的,方舍成七年前替名伶柳凤歌出了师,接到自己府上住着,方舍成七年不婚不娶,二人恩爱情好,乃一件风月美谈。

花吟醉跟着凤歌到了一间厢房,还顶着一张与柳凤歌一模一样的脸,待柳凤歌将门锁了,才委屈道:“凤歌……是不是方舍成方才怨我们骗他了?”

柳凤歌摇头,走过去将花吟醉搂紧,花吟醉就“嘶嘶”地叫着疼。

“怎么了?”

花吟醉不肯说,转开了话题道:“……我有好好照你说的,替你还情给他了……”

柳凤歌摸他的头发,眼神有些些哀伤:“……是我不好,其实也是怕我死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

“如今你回来了便好……其实,其实你可以先偷偷叫住我,我们悄悄把身份换过来,这样方舍成就不怪你骗他了……”

柳凤歌截住他的话:“吟醉,你喜欢他么?”

花吟醉一愣,复又嘟起嘴巴:“……凤歌,我不和你抢……”

柳凤歌正色道:“是我不会和你抢……我对他有义却无情,你若喜欢,可得好好把握住。”柳凤歌的眉色更添哀怜:“至于我……我怎样都好……”

门外有婢女敲门道:“柳公子,还有……那位公子,主人请二位吃晌午呢。”

花吟醉身体难受至极,不能再走,也愧见方舍成,死活要赖在房里不愿意去。柳凤歌便自行出去吃了。

小狐狸挨着床缘坐下,看着头上幔帐,眼眶里热热地,而后滚出豆大的泪珠儿来。

“好痛呀,”小狐狸低声叫唤,鸣泣不止,如婴孩在哭:“好痛呀,到处都好痛呀。”

不敢叫他人知晓的痛处,只有现在才敢说出。无人听说,无人撒娇,无人分担,小狐狸捂着左胸,眼泪啪嗒啪嗒滴了满身。自己快死了吧,凤歌死了白浮生会不择手段救他,自己死了可就真是死了。

索性凤歌活了,方舍成的凤歌活了,他也会开心幸福,这是好事。小狐狸想。既然是好事,就不会不满了。白浮生告诉他的:真的有情,便千方百计达成对方之愿,他若过得幸福,自己业已满足……

小狐狸拍拍胸口,告诉自己“很够了很够了”,可是那里疼得更厉害了。

话分两头,柳凤歌到了偏厅与方舍成用膳,一桌子菜,一半是自己所喜,一半是他家小狐狸最爱。方舍成见只柳凤歌一个,便问:“他呢?”

凤歌道:“说是乏了,不愿来,待会儿我给他捎些过去。”

“不用,我现在就吩咐人送过去罢。”

一顿饭吃的有些沉闷尴尬,柳凤歌不喜主动开口,方舍成今日也有些心不在焉。

杯盘碗筷的声音愈加明显,方舍成才打破沉默道:“……他似乎受伤了。”

柳凤歌有些忧心,又宽慰方舍成道:“……待我回去问问,应该不碍事,他有些法术,只要不四处生事,一般人为难不了他。”

方舍成“嗯”了一声:“还是仔细看看为是。”

“……他虽是妖,心地却好,请你莫要怕他……”

方舍成苦笑:“我知道。”

待吃完了饭,柳凤歌刚要回房,便被方舍成拉住:“你从前不是说起过,一袭狐裘,是你的遗憾么。”

柳凤歌思及过往,有些消沉:“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什么执念。”

方舍成道:“就算如此,也还是随我看看罢。我才猎了一只狐狸,还未做成狐裘,你先跟我看看皮毛吧,还是只九尾呢。”

柳凤歌大惊,暗道幸亏是自己回来了,不然把狐裘送给吟醉,那得把小狐狸吓成什么样。

方舍成将柳凤歌领到祠堂前,走进去点了香烛,指了指室隅。柳凤歌顺着看去,一副极好的雪白狐皮,还有九条毛茸茸的大尾,真的是九尾狐。

淡淡的血腥味还是熏得柳凤歌不舒服,恍惚间觉得这幅皮毛十分眼熟。走近了仔细看,止不住浑身战栗起来,只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几步。

方舍成连忙一把扶住,问道:“怎么了?”

柳凤歌面色惨白,发颤的指尖指着那副九尾皮毛:

“……那、那是……我的小狐狸……”l3l4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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