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是何等心思细腻的人,她看了看抱着想想的无暇,轻柔地拍了拍承欢的手低语道,“我虽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孩子哭得这般伤心,你当真舍得?”
承欢咬唇,抬眸望向一侧的华蓥,目光复杂。
华蓥一惊,“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她弄哭的。”顿了顿,她听想想哭的可怜,不忍道,“姐,你快去哄哄吧,这小丫头片子哭得...我听了都心疼。”
天禄自责极了,手足无措地跑到无暇跟前,踮着脚对想想喊道,“喂喂,你别哭了,我不说你野丫头了还不行吗?”
无暇轻拍着想想的背,在她耳边柔声安慰。如果可以,她真想带着想想马上离开。
承欢心乱如麻,耳边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清。片刻,她缓缓走到无暇面前,一伸手把想想紧紧抱入怀中,头埋在她小小的肩上,身形微颤。
本是哭泣的想想一呆,摸着眼泪把她抱得紧紧的,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众人见状,好奇这三人之间关系的同时也不免动容,眼酸的很。
“我想静一静。”承欢哑着声音道,头微微低着,看不出神色。不等众人回应,她已抱着还在低声哭泣的想想逃似的进了自己的寝宫。天禄本想跟上,被静雅拦下,只让他别去打扰承欢休息。天禄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对突然冒出的想想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静雅看了眼呆呆立在原地的无暇,轻步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柔语道,“什么事好好谈,切勿有了误会。”
无暇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华蓥,张张嘴,最终垂下头不再说话。
静雅发觉不对,皱皱眉头叹息一声,转向赫连夜焰,“夜焰,我们回去吧。”
夜焰愣了一下,问道,“那欢儿——”
“她知道如何处理,走吧。”静雅道,眼睛带着不容拒绝。
夜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是一声叹息,一把把门边站着不肯走的天禄夹起就往门外走。月影见状眉头微动,她拍了拍沉思的华蓥的肩,低语道,“理清关系。”
华蓥张张嘴,无奈地点了下头,只是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凤仪。
凤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听你师傅的。”说着,她看了眼无暇,干咳一声,低声道,“如若这丫头真喜欢你,你也喜欢她,师娘支持你。”
“师娘!”华蓥低叫道,这哪出和哪出啊!
月影摇头失笑,拉着凤仪也走了。顿时,整个雪阳宫,除却屋中的承欢和想想,只剩下无暇和华蓥。两人相对,说不出的尴尬。
“我——”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是同时尴尬闭嘴。
“你先说——”
“你先——”
两人这番,又是一阵尴尬。
华蓥急得手心都快出了汗,径自道,“算了,还是我先说吧!”无暇不语,轻轻地点了点头。华蓥张张嘴,半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愣愣道,“呃,好久不见了。”
无暇自嘲道,“确实很久。”说着,她顿了顿,抬目看向华蓥,突地问她,“这些年,你可有寻过我?”
华蓥一呆,想也不想地反问,“我寻你做甚?”
无暇先是一愣,随即自嘲地笑了,“可记得当初你救我后的那番话?想来你只是玩笑,而我,却傻傻当了真。”
华蓥闻言,想了片刻,这才明白无暇所指,顿时心愧十分,她自来喜欢四处游荡,遇见好看抑或有趣的姑娘就喜欢调戏一番,对于无暇,她确实较于其他姑娘感兴趣的多,故她至今还记得无暇,可究其根本,她从未把无暇放在心上过,也没有那番心思。
至于那些“嫁”“负责”的话语,华蓥自己也记不清多多少姑娘说笑过,但也只是说笑,她从未想过,有人会把这番话当了真。
“对不起。”华蓥真诚道,脸上布满羞愧。
“你有何错,是我天真痴傻当了真,否则,也不会闹出今日的笑话。”无暇讽笑道,如若她没有当了真,也不会去寻华蓥,更不会认错承欢,承欢也不会...一切的一切,都是源她自身!
华蓥被她如此一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天试探问道,“那你现下,喜欢我还是我姐?”说完,她又觉得不该问,她虽有想过无暇也不错,但只是想想,真的叫她和无暇在一起...华蓥猛地想起承欢伤心的眼,不不,还是别了,天下女子如此之多,她何须为了个女人和亲人闹不开心。想着,她急忙摆手,“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无暇却是脸色白了白,又是沉默。喜欢承欢还是华蓥?如若是一月前,她一定想也不想地说是华蓥,可是现下,她迟疑了。
“我是不是很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会认错?”无暇低声问道,垂在两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华蓥想也不想道,“这要怪得怪我爹娘,谁让他们把我们两姐妹生得如此相像。”
“你们俩一点也不像。”无暇轻缓地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什么回忆道,“你活泼可爱,好似精灵般灵动活脱,而承欢全全不同,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她,她就站在高台上,安静柔和,好似仙女下了凡世,不食人间烟火。她眉宇总有着不散的忧郁,令人不忍地想要拂去,令她展颜...她是那样特别,却又遥不可及。”
华蓥眨了眨眼,好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会认错我二人?”
无暇一呆,讷讷道,“是啊,我怎会认错呢?明明是那般的不同。我还傻傻地想着许是你发生了什么,性情发生了改变。”
“你这是自欺欺人。”突地一女子高声道,华蓥和着无暇同时转头。
“姑母!”
“凌月后?”两人同时惊讶道。
月朔笑了笑,走到两人身旁,对无暇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二人的对话,本宫一不小心都听了。”
无暇不语,只是低垂下头。
“姑母,你不是在招待云国的使者吗?怎地来了?”华蓥好奇问道。
“那边有你姑姑。”月朔随口道,定眼打量着无暇,见她也在看自己,双目坦荡,不禁笑起,“小丫头当真有些意思,也难怪我家欢儿迷了心。”
无暇自嘲笑笑,“怕是凌月后误会,承欢公主对在下并无那般心思。”
“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喜欢自欺。”月朔摇头道,见无暇眼露疑惑,勾唇笑问,“我问你,你怎知欢儿对你没有心意?”
无暇微微转目,失落道,“她亲口所言,只当我是朋友。”
华蓥急忙抢话,“她说了你就信,我看她可是对你有心思的很!”
月朔一个眼神止住了华蓥的话,转而对无暇笑道,“先不说这个,你说你是错认承欢是华蓥,可否?”
无暇皱了皱眉头,片刻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月朔一笑,侧身悠然地跳坐在石椅上,摇头道,“你到现在也未看懂自己的心。”见无暇转来不解目光,月朔敛了笑,神色多了丝认真,“我刚刚听你谈及欢儿和蓥儿的不同,你自己想想,当初你初遇欢儿当真只是把她当作蓥儿,而非被她本身所吸引?”
无暇一呆,眼中迷茫更深。
月朔红唇邪魅一勾,展开扇子悠然地扇着风,目光清明道,“对蓥儿,你只觉自己喜欢她,却未有像对欢儿那般,想要令她开心,为她抹忧。”
“对对!分明在你眼中心上姐重要的多。”华蓥插嘴道,说着,她崇拜地看向月朔,“姑母好生厉害,一瞬便看出她心思。”
月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我对你姑姑也是这般,明明喜欢的紧,就是不认。”
“于是背着我跑了。”一声郁闷从门边响起,无暇全身一震,不禁握了握袖中的拳头。
“那边处理好了?”月朔笑问道,眼睛嗔看着刚步入雪阳宫的赫连寒。
赫连寒微微点头,华蓥八卦地凑了过来,抢话问她,“姑姑,姑母跑了是怎么回事?她也把你认成别人了?”
赫连寒看了月朔一眼,淡淡道,“你姑母挑剔的很,普天之下,除了朕,没人能令她心动。”
月朔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嗔道,“自恋鬼。”
赫连寒笑了笑,还不等开口,突地目光一凝,身子向右侧躲开,险险躲开无暇突然而来的攻势。
“无暇,你这是做什么!”后知后觉的华蓥怒声道,整个人挡在赫连寒前面。
“不是她死,便是我亡!”无暇道,眼中已无温度。
月朔人已来到赫连寒身侧,蹙眉紧张道,“可有受伤?”
赫连寒微微摇头,目光定定看着眼露恨意的无暇,“为何如此恨我?”
无暇冷冷一笑,反问道,“你可记得当年的风国!”
月朔一愣,“你是风国人?可风国是自愿归顺我凌月国,何来恨意?”
“自愿归顺?哈哈!好一个自愿归顺!”无暇讽笑道,恨恨地看着赫连寒,“如若不是你觊觎风国暗中挑拨离间,我爹爹就不会被朝臣害死,我娘亲也不会含恨而终!我答应过娘亲的,一定会报仇!赫连寒,受死吧!”说着,她手已成掌,冲了过来。
华蓥一个箭步跃前,挡住她的攻势,一攻一守,两人便斗了起来。
“无暇,你疯了吗?你要杀的人可是我和姐的姑姑!”华蓥怒道,双手借空制住无暇双肩。
听闻承欢,无暇一顿,目光凄然望着身前华蓥,“告诉她,就当没有我这么个朋友。”说罢,双手转开华蓥的控制,跃身就要击向赫连寒。
华蓥双目一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说罢,华蓥转身上前,再次来到无暇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转到另一个方向,怒声道,“想杀我姑姑,先过我这关!”
“好!莫要留情!”无暇喝道,当真和华蓥激斗起来。几招下来,两人越发狠烈,仿若仇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