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漆如墨,深不见底。
自如一汪水,不起波澜。
阿乌早不是当年那个姑娘,那个被草鱼精苏海骗了一次又一次的傻子。
几百年的光阴,几百年的经历,她渐渐明了。
最初的苏海,第一次的逃婚便是征兆。
只她一个,妥协在他的情谊中,遮住了双眼,捂住了耳朵。
光阴似箭,年月无痕,在漫长的生命中不过是一眨眼的流逝。
浮海几经变换。
阿妈离开,她来接手。
在浮海活的尽兴,活的狂妄。
整个浮海都被她纳入掌心,海中俊妖都收在了她的宫殿。
也没少见各种绝色,过尽千帆总是觉得少了什么。
她不说话,眼底戾气浮了上来。
那是独对苏海特有的情绪。
忽明忽暗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曾经娇俏的姑娘,时过进迁改头换面。
黑衣薄纱,美到极致。
柳眉斜起,眼尾轻勾。
上扬的线条不减她的容颜分毫,只添了冷漠凌厉。
不用刻意的释放妖力,单只撇他一眼,带出的威压就让苏海身后的孩子倒退数步。
苏海叹了口气,没有解释这两百年的消失。
春风细雨的还是当年对她的模样。
只赶紧去先瞧那孩子,然后转身离了此地。
阿乌想,管他呢,这个苏海,死了才好。
那孩子嘴角滴落的血渍,根本未入她的眼。
也反转了身子,两人背道而驰。
长袖飞舞,起落间便是海浪翻涌,海潮呼啸。
踏着海水,笑得恣意。
谁说只有哭才能发泄情绪,对她乌贤来说,笑更是渠道。
又过了三百年,阿乌对浮海生了厌倦。
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居所,苏海又来了。
这次,没有孩子,没有那个据说和锦鲤长的一摸一样的男孩,只有苏海自己。
他望过来,眉眼微弯。
似乎两人几百年前的恩怨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未曾发生过。
清淡的眉,温柔的眼。
一如阿乌印象里那般。
不经意就会浮现出的脸庞。
阿乌的修为更加精进,觑他一眼已能看透他的修为,两人不过伯仲之间。
当日里还只配做他绿叶的小小乌龟,终是修到了能与之比肩的程度。
苏海问她:“可是愿意随我回家?”声音低沉,温柔轻缓,和二人在一起的那些日月无差无别。竟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只是淘气的妻子,被这体贴包容的丈夫找了出来,语带迁就。
她顿觉得好笑,心中生疑,她的家还是他的家?
连瞪他都觉得污了自己眼睛的阿乌没有回话,完全当做这个人不存在。
冷着眸子转身离开,背影散在他眼中。
黑纱浮动,荡了涟漪。赤着脚掌,徒留一排串成记忆的零落直线。
风起沙扬,眨眼间变又填满恢复,一切消散殆尽。
苏海望其背景,眼中深深歉意。
以后的日子,苏海就在海边住了下来。
阿乌心冷意灰,怎么?将当初追锦鲤的那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浮海和南山,相距千里。
两方互无往来,早就心灰意冷的阿乌再那之后连他的只字片语也未曾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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