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么一瞬,司马玉便是缓过神来,在桌子底下紧紧攥住葚儿的手,笑容满面地点头,欣然应允。
“二嫂还真是疼爱玉啊,这话说到玉的心坎里去了。”
身旁的葚儿闻言,便是猛然转头盯着他,目光犀利冷然。
她在桌底下不顾他的力道,猛然将手抽出来,下意识去看了一眼楼钊熠,见他嘴角泛着冷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那模样,完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她的心里便是冰凉下来。
起先,她很是抵触司马玉这样的说辞,虽然她知道那是在故意气楼钊熠,但是在见到他看着自己那副神情时,她心里忽地来了气闷,一双澄澈的眼眸直直盯着楼钊熠,嘴角浮起胜利的微笑。
重新拉住了司马玉的手,转头跟楼梓箐温情点头,“您说的对,我是该成家了。”
楼梓箐嘴角的笑意顿时凝练住,有些意外地瞧了葚儿一眼,她只是多嘴说说而已,想要看看身旁的楼钊熠什么反应,自己邀请他过来叙旧,其实只是为了多见见他,她听从他的命令蓄谋嫁给司马坤已是两年光景。
之于他,她甚是怀念,有时候睡到半夜里起来,脑海里不断闪现着他的脸容,都会心慌意乱地睡不好,那种感觉,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折磨的她满身都是窟窿。
只有在这几日里,她才能借着他住在西泰殿里的时候,站在远处悄悄地看上那么一眼,只那么一眼,她便已是满足。
她承认,邀请葚儿和司马玉过来,纯粹是私心使然。
如果葚儿真的愿意嫁给司马玉,其实于她来说再好不过,毕竟,她自己得不到,也不愿意看别人得到,这就是女人的妒忌心吧。
一顿饭谁也没吃一口,从热到凉,便是连站在后头伺候的阿琪都感到气氛阴沉。
葚儿回报以对面的他好整以暇,亲眼看着他由先前的淡淡浅笑,到现在的面无表情,深黑的眼瞳阴沉地盯着她。
她唇角逐渐上扬,微微地露出一排洁白秀气地牙齿来,冲着他绽放出胜利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般,那张小脸瞧上去都雪白细嫩地。
中途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离席了,丢下司马玉一个人出来,走到那处环境优美的假山花园里,身体靠在假山上呼吸新鲜空气。
甫一出来,她便是恢复了平静,看着自己的左手半响,脑海里想着司马玉的举动,便是冷笑一声,转身准备回家。
她刚转身,整个人便是撞进一个挺阔坚实的胸膛里,撞得脑门都疼,便是赶紧后退几步。
然而身子还没等有所动作,腰上便是缠上一只有力的手臂,狠狠一拉,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又是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清冷之气徐徐传来,萦绕鼻端挥散不去,她有些窒息,心底里慌乱无比,她垂着睫毛,不敢和他对视。
“我可从来没想过,离了我,你会去找这么一个弱智的人来当相公。”
楼钊熠下手很重,狠狠地钳住了她的下巴,整张脸容都是铁青地,嘴角噙着几分冷笑。
她本来是心虚慌乱的,整个人都在轻微抖动,可是在听了他的话后,忽地镇定下来,抬眸瞪了他一眼。
冷笑着道了一句,“那也比你好,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
下巴上的力道加剧,顷刻间传来剧痛,她的身子整个儿都贴着他胸膛,感觉胸腔被挤压的难受,呼吸都开始不稳起来,但还是不甘示弱地死死盯着他。
“还没发现你会犯贱,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他了。”
他的话越说越残忍,越是这样,她便越是火了。
她心头涌上酸痛,眼底见见发红,却倔强地忍着湿气,使劲儿推他,“对,我是犯贱!我最犯贱的就是认识你,如果不是你,我的梓姝会离开我?如果不是你,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我希望你将他看护得牢一些……”他说完,便是冷笑着松开了她,临走之前还给她揉了揉下巴。
身后的葚儿闻言猛地一惊,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拉住他,厉声道:“你想对他做什么,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要他性命,难道你想反悔?”
他转过身来,一把拂开她的手,眼中闪过几分嗜血,面无表情地冲着她诡异笑了笑,“不想做什么……我想做的事情,他有本事能拦得住?无非就是成王败寇罢了,希望他是个好对手,不要让我失望。”
成王败寇,他真的不会放过后梁,一个大齐都满足不了他的野心,还要吞并它。
他走后,葚儿瘫软在地,忽然泪流满面,自己在做什么,气到他,心却是在一阵阵地抽痛,并没有感到多少快乐。
司马玉食髓无味地辞别了楼梓箐出来,便是找寻葚儿。
他找遍了附近所有能去的地方,最后在一处假山后头找到她,她靠着假山,目光平静地昂着脑袋望着天空那轮月亮出神。
想到自己在饭桌上的所作所为,他抿了抿唇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她,“葚儿,地上凉,我带你回去吧。”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而是缓慢地转了眼眸,漠然地瞧着他。
那眼神很疏离,让司马玉心里慌张起来。
他着急地蹲下身,轻轻拉住了她,“你说话啊葚儿,别这样看着我。”
“司马玉,我理解你利用我故意气楼钊熠的心思,也能理解你答应楼梓箐的说辞,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我方才为了气他,也利用了你,你的举动,我没有立场说你。”
她低低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唇角却是泛起冷笑,“可是司马玉,我并不喜欢做两个男人之间斗气的筹码,尤其是我这样信任你的情况下!下次还有这种情况,请你离我远一些,最好走开!”
她站起来,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马玉没有去追,而是神色恍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垂下了眼眸。
自那以后,两个人再也没见过面,葚儿窝居在自个家里足不出户,而司马玉也是待在东泰殿里忙里忙外,整日里不是在接见各个朝臣,就是在处理政务。
他知道,自己确实做得过分了,当时那种情况,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将葚儿无形当中变为自己的女人,让那个男人看看,她离了他,照样能依靠着他司马玉谋得幸福,可是自己却搞砸了,惹得葚儿生了气。
这日晚上,他实在心烦意乱,批阅着奏折都是不走心,有好几处地方都被自己批错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全都是葚儿的音容笑貌,他根本做不到静下心来安心处理政务。
坐了许久,他索性将那一摊奏折往前一推,背靠在椅子里疲惫地深深吸了几口气,便是昂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好些日子不见她了,他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胖了没有,见不到她,他才发现,自己一颗心都是像深海里的浮游一般,没了根,在飘飘荡荡地沉浮着。
睁开眼睛,瞥了眼外头的深夜,他便是起身离开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大殿。
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等他神情茫然地抬眸一瞧,自己竟然走着走着,就是下意识来到了葚儿的家门前。
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他便是苦笑了起来,索性也不在走了,走到她门前坐下,眉目柔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大早,王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辽国为了修好,派人送来了好些珍贵礼物,他们的使臣已是在来的路上。
司马玉便是传令下去,吩咐人东华宫收拾出来,以备使臣到来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