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玉林姓乔,1923年生,山东人。中等身材的他面目清秀,祥和稳重。在他少年随父母闯关东时,刚一出关,父母就相继病故了。同路的李师傅,见他一人孤苦伶仃,就收留了他。穷人家的孩子,能吃苦又勤快,他帮助挑水、烧火、做饭还整理衣物,很少见他闲着。随着李师傅刚进剧团时,看到团里缺少看门的。他就跟李师傅商量说:“家里屋小人多。团里又缺看门的。你就跟团长说说,让我看门去吧!不会误了别的活。家里有事,我一准回来。”
李师傅问:“林儿,咋的了?俺们带你不好吗?”
玉林,马上解释:“不是,俺就是不想让你和师娘太累了。再说,俺也能照顾自己。你和师娘对俺的好,俺一辈子也不会忘。......”他好说歹说,总算让师父和师娘答应了。
李师傅,跟李团长商量好后,从此,玉林就白天干杂务,晚上,看守剧团的院子。在团里,大家都看他人好,又没个亲人,全都关心他。妈妈,更加关心照顾他,天长日久,俩人渐渐有了感情......
县评剧团,当时,是在一座大院套里。它是一财主逃走后留下的。在一趟房子的头上,有一间十多米的房子,这就是玉林的住所‘门房’。妈妈,来到门前隔着窗一望,玉林正在灶前盛饭。敲一下门,随手拉开,问了声:“还没吃那?”
“没那!你吃没?要不,在这吃得了!”玉林,把刚盛的高梁米饭放在桌上,说着就要拿碗。
“算了!我吃完了。要真吃能舍得吗?”妈妈,跟他开着玩笑说。
“别说是高粱米,就是山珍海味也舍得。真的!”玉林,深情地望着心上人说。
“我逗你那!好了,快吃吧,你!”妈妈,说着坐在炕边上。
“那你坐着,我吃了!”玉林,坐在桌前吃起来。在条桌上,还有一小碗咸菜和一小碗虾酱。虽说是粗茶淡饭,他依然吃的很香甜。边吃边问:“来这么早,有事呀?”
“看你老吃不着好的,打算给你改善改善。”
“算了吧!你还是省着点,留着做嫁妆吧!”
“我不嫁。用不着省!”
“吓唬谁那?我才不怕呢!”
“就不嫁!看你怕不怕!”妈妈这一将,玉林不再言语了。
看他不吱声了,妈妈接着说:“明天,俺兄弟结婚。请你去,你去不去?”
“玉贵结婚?去!那能不去吗?你还请谁啦?”玉林,也很高兴,他站起来问。
“刚跟团长请假时,请了他。就来请你啦!你去可别光顾着吃,也帮着忙活忙活。”
“放心吧你。咱兄弟,结婚就这一次......”
“呦!要结婚啦?啥时候?”张师傅家的春燕,蹦蹦跳跳地随声进来了。春燕,整天嘻嘻哈哈的,她好像从来不知道愁是个啥滋味,简直就是个乐天派。人如其名,成天嘁嘁喳喳地说个没完,大家都戏称她喜鹊。
妈妈,故作惊讶地说:“你和根宝结婚那!呀!你爹没告诉你啊?”
无拘无束的春燕,一楼妈妈的脖子坐下说:“是你和玉林哥结婚吧?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吗!你就招了吧!”
妈妈,本来就是个爽朗的人,她和这几个年轻人,除了工作上较真以外,其他时候,是很随和的。搞好关系,也是为了有利于工作。特别是春燕,简直拿她没办法。刚要开口,门一开,张师傅就进来了。“嗬!这么热闹啊!谁要嫁人呀?”张师傅,一进门就问。后面,跟着的李师傅、根宝和天柱。
妈妈,一向尊重老人。一见张师傅和李师傅来了,一边让座,一边答道:“是俺兄弟结婚。我还想着一会,去请你们那!我请大伙,明天去俺们家喝喜酒啊!”
“呦!恭喜!恭喜!这可是好事。”张师傅刚说完。
李师傅接道:“这可是头一件喜事啊!咱们可不能白去。”
妈妈,诚心诚意地说:“李师傅、张师傅,俺就怕大伙破费。可千万别的,这刚解放,大伙还不富裕......”
张师傅和李师傅,抢着说:“再不富裕,也比解放前强啊!玉梅,你就别外道了啊!”
腊月二十三,天气晴朗。在上河寨西头的姥姥家,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门窗上的大红喜字,在太阳光辉的映衬下,更加赏心悦目,贺喜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玉贵大舅和新婚的舅妈,拜过喜堂后,大人们按部就班,上席喝起喜酒;孩童们,扒门扒窗,争看新娘。玉林叔,里外忙个不停,姥爷和姥姥,再三相让,请他上席,都被他谢绝了。妈妈,劝说:“让你来帮忙,是跟你开玩笑那。你还当真了?快坐下吃去吧!”
玉林叔,悄悄地说:“咱们是谁跟谁呀?没事!”
妈妈,一见说不好他,就对姥爷和姥姥说:“你们待好别的人,别再管他。”
剧团的人,偷偷地告诉老人原由。二老,全都喜不自禁地更加关照。席间,张师傅、李师傅、春燕和根宝他们,先后,唱了喜庆的唱段。大家都说:“还是新社会好!咱们穷人,还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玉贵大舅,结婚的那年春天,春风送暖,喜鹊传喜。五月下旬,广播报纸上,就报到西藏解放的喜讯:“......西藏和平解放。至此,除台湾和一些岛屿外,中国领土全部解放,祖国大陆,获得了空前的统一,各民族实现了大团结。......”
从城里到乡村,到处是欢快的笑声,可爱的笑脸。人们在欢喜的同时,仍然没忘“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大事。六月末的一天晚上,妈妈和李团长接到通知后,来到县政府会议室,收听重要广播。会前,陈书记要求大家:“今天的会很重要,要认真听,还要做好记录。回去后,一定传达给大家。”
不多时,广播里发出高亢嘹亮的播音员的声音:“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下面全文播发6月28日,《***主席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八次会议上的讲话》。‘......全世界各国的事务应有各国人民自己来管,亚洲的事务应有亚洲人民自己来管,而不应由美国来管。美国对亚洲的侵略,只能引起亚洲人民广泛的和坚决的反抗。......全世界的人民团结起来,进行充分的准备,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何挑衅。’”
广播中还播发了,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周恩来发表的《对杜鲁门27日的声明和美海军侵略台湾海峡的抗议声明》。转眼之间,盖县同全中国其它地区一样,“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热潮更加高涨。
姥爷和姥姥,很中意玉林叔。一有机会,就跟妈妈念叨:“你说你也二十四、五啦!你还等到啥时候啊?真把我们愁死了!这仗还不知道打到啥时候那。就算我们求求你,行吗?”
妈妈总是说:“我说,爹呀,妈呀,你们没看见我有多忙啊?再等等,等忙过这一阵的时候再说。啊!”
每到这时,二老就气得骂美国佬:“这美国佬真够缺德的,早时候帮着老蒋欺负咱,现在又打朝鲜又打咱,还想骑在咱脖颈上,办不到!妈啦个巴子的,让咱解放军狠狠地打他们!......”
妈妈马上纠正说:“是志愿军!”
没过多久,大舅妈有了身孕。趁着全家人高兴的时候,妈妈老话从提,一心想让大舅参军上前线。常在姥爷和姥姥身边又顶用的就大舅这么一个,姥爷和姥姥真的不想让他走。总说:“再等等,等收了秋就让他去......”
一天晚上,玉林叔送妈妈回住处的路上。妈妈,谈起这事时,心里愁苦,不免对姥爷和姥姥有一点怨气。玉林数劝道:“你家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虽说你弟妹怀了孕,可谁能保准是男孩呀!你爹娘不愿让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妈妈说:“可我整天做宣传,鼓动这个,又鼓动那个,你让我咋办?”
玉林叔说:“实在不行,我去行吗?”
“你?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还没成家。你不能去!再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根本跟你没关系吗!”妈妈极力反对。
玉林叔马上接道:“那就让它有关系吗!”
妈妈疑惑地问:“咋有关系?”
“咱们现在结婚,不就有关系了吗?”
玉林叔,说出这句话声音很小,俩人沉默了很久......
最后,妈妈说:“你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