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散人的眼睛盯着祖师观里两只老鼠胡作非为的时候,耳朵却听到尧龙山那个释迦牟尼的头颅说起了话来。
“我本要清理门户的,奈何这些妖孽一向都在祖师观中作孽,怕投鼠忌器,毁坏道观,遭到怪罪。还请道长自行处置,贫僧先行谢过道长。”如来的头颅说。
“哦,如来法力无边,怎么就客气了起来?”
“道长不知,由于贫僧疏于修行,这世道的变化我是真的看不懂了。世界由天皇变成地皇时,我们佛家学术如日中天,老实说你们道家的理论也要结合我们佛家的思想才得以更加完善。可是到了人皇时代,我们就是一个内心的欲念都挣脱不出来,也就是说自己都拯救不了自己了,还敢谈什么普度众生?佛门广大,不过是某些人用我们的塑像来收取好处而已。我想,道家认为万事万物变化无穷的观点很对,你们肯定能与时俱进的,看来东方的神界,要靠你们来拯救了。西方的那些神已经用欲念打败了我们。你不妨到金佛山去看一看,我们佛家香火倒是很旺,其实那里的佛已经死亡,尧龙山不过就是我头颅的影子而已,我也关注不了了,在周围的私欲涨潮前,我得先躲回自己内心里去。”
尧龙山不再说话。
云里散人一挥拂尘就把祖师观里的炸药点燃,随着轰轰的声响,两个老鼠进入了万劫不复之中。
这道士踏足到了云端,又在金佛山的风吹顶按落云头。
四个师父进入云里散人的体内后这些日子他一直来去匆匆,现在如来的提醒却叫他醒悟。
他知道后来的一段日子里,红军要把这桐梓一带都变成战场了。
云里散人要用这段时间悟道,他要审视一遍这个世界,审视一下自己。
金佛山其实就是一尊倒了下去的佛,风吹顶就是佛的肚子。
云里散人在风吹顶坐下,背北向南。
他的眼睛盯着南方,遵义的上空云蒸霞蔚,一团红霞正在升腾,正在冲破眼前铺天盖地的黑暗。
云里散人把眼睛转向着西方,目光越过烟波浩渺山重水复,耳朵听到了那里的人声鼎沸。
太阳落山的那一端,沸沸扬扬。
那里地皇早死,人皇早立。人间君主早就不在。物欲却在那一边涨潮了起来。有一种新的教义挣脱了地皇时代的锁链。它主张反对神权,反对禁欲,反对愚昧。新的教义鼓励冒险,鼓励发挥人的价值,鼓励人凭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实现自己的欲望。
那里的神祗早就从天庭跌落成了人间的英雄。这些英雄有了他们的思想,便超过了神的本身,有了神的力量,甚至于比过去的神更有力量,他们被一个叫做金钱的神统帅着,一路从西往东杀伐。
看过了西方的云里散人转头向西。糟糕,那边又是一片血腥。
那个大唐时代接受了中国神祗的民族,被西方的枪和炮打醒了。他们学了西方的经典,鼓励英雄,鼓励丛林法则,力量变得强盛。在西方的蝎子蛰趴下我们这个国度南方的一只巨像时,东面那一条长蛇已经张开了大口,狺狺地吐着信子,要把我们这条停止了腾挪的巨龙一口吞掉。
云里散人一边用眼看,用耳听,一边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眼前的红军代表的似乎不是英雄,而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穷人。对了,北方那个国度不是把穷人搬来当作神明了吗,他们不是成功了吗?不过遵义这一拨红军中,有人清醒地认识到了,他们不仅要在人皇世界到来之时,把世界抢到大多数穷人手里,还要驱出来至于四面八方的那些侵略者,让它滚回到自己的国度去,重塑这个几千年来在东方屹立不倒的泱泱大国。
云里散人的思潮汹涌。
既是人皇,皇即是人。将来的天下应该是人的天下,神要回到人中。就自己而言,人心是他最好的归宿。如来要躲进自己的内心,我却要走进人们的心里去。
他把目光从远处收回,心里还在思考--
应该说,眼前正在厮杀的两支军队,一支代表的是富人,一支代表的是穷人。可惜有些富人为富不仁,不仁的绝对不合道。难怪师父们选择的是后者,他们也只能选择后者,只能帮助那些穷人的队伍去完成人间正道。
那么这支受困的队伍如何才能走出困境?
云里散人坐在高高的金佛山颠,他看清了眼前的大娄山本身就和一个太极,是一个大的八卦。
太极分为八门,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红军是从东南方向进来的。东南方巽门属于杜门,要求生,还得从杜门出去。而要安全脱身,还得佯动于西面的惊门和西南的死门。这只军队如果不落入懂得道的人的手里,难呀!
云里散人担心起来。
这时黑夜已经退下,一轮太阳从天的那一边冉冉升起。
<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a><a>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