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在担心怎么还上龙一送给他的银钱,这会儿清池也在担心,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如何处置。
杀了吧,也不对,可不杀吧,这么跟着更不是个事。他有心拿出纸鹤乘云而去,可这么多人看着,又太过惹眼。
于是,他只能拉着阿木,跟着那只鸟儿,逃也似的走了。
原本还想着,等到山中无人处,使出一些手段,甩掉身后那几个跟屁虫。谁知离开镇子走了十余里,那些跟着的人全都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似乎对这片山林,满怀敬畏,不敢再前行。
这么一来,反而让清池松了一口气。趁着四下无人,他抖开一幅画,拉着阿木乘鹤而去。
白鹤紧跟着知?鸟,不紧不慢的飞着,说不上快,但比起龙一他们绝对也不算慢。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那知?鸟就在群山里的一个小山头山徘徊不前。任凭清池如何吆喝,就是存不到去处。
这一下,清池也只好收了白鹤,领着阿木朝小山头走去。
……
此时的龙一依旧停留在野狼谷深处,今夜,他极为谨慎,每走一步,都是看了又看,尽可能的绕开那些潜伏着的野狼。即便如此,此时他身后的山里依旧多了数十匹死狼。
不过这么耗下去,龙一真不知道要耗到何时?因为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才前行了十余里。
恰在此时,身后的的山头传来巨禽落下的风声,龙一一惊,正想着是不是赶回去。
突然,前面二三里处,又传来那熟悉的语声,这一次距离极近,让龙一听得清清楚楚。
“尔等稍安勿操,今夜那人必将摸到此处,弄不好,我等这么过去,正好中了他调虎离山之计。
嗯,不对,为何来人如此熟悉,似乎是主上密地里的人。好了,你俩小心前去,探望一番。记着千万莫惊动了那人,要是不行咱就躲一躲。”
龙一屏住呼吸,把身体紧紧的伏在面前的一丛杂草里。
莫约十余息过后,两匹青狼,一前一后从不远处走过。这一次,龙一看的很清楚,那两匹青狼的额间,竟然都长着一簇白毛,如同第三只眼睛。
不过,在它们路过此处时,只是偏过头瞥了一眼,然后又朝着远处的那个山头跑去。
看来,应是身上贴的隐身符起了作用。龙一并不担心这一次被他杀掉的那些狼,因为死掉的狼,全都被龙一收了起来。
他有些担心丁二牛,不知他好不好?一想到此事,龙一就心急如焚。可要是这么跟过去了,又会错过近在眼前的机会。
思来想去,其实也是一眨眼的功夫,龙一抛出一张追风符,跟上两狼。
追风符化作一缕青烟,飘向远方。此符不仅可以追踪,而且可观十里之事。算算距离,这里和牛二身处的大树刚好不到十里,要是情势不对,折身还来得及。
想到此处,龙一屏气凝神,一门心思跟着追风符的足迹。
周围的树木哗啦啦划过,最后在距那山头十余丈外停了下来。
两狼交头接耳之后,一狼绕后,一狼蛰伏。龙一心念一转,那一缕清风直直向丁二牛所处的大树飘去。
清风恰好挂着树梢,隐约看见小山头的南面有两人鬼鬼祟祟二来。
看模样似乎还是熟人,只是两人来到那棵大树下,竟然不曾留意到树上有人。
再看树上的丁二牛,此时长弓在手,拉了个满月,遥遥对着两人,却引弦不发。
那两人似乎小声议论了几句,然后朝着野狼谷二来。
龙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丁二牛莽撞,谁知他到也镇静,竟让不曾跟上。
龙一还想看,忽然画面一暗,却是那追踪符到了时间。
这一下,他有些为难了,正要起身,却听及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定睛一看,真是那只绕后的野狼,原来绕后是假,折身回来报信再是真的。
看着那匹狼急匆匆朝不远处的一处巉岩奔去,再一想,丁二牛此时也算安全,龙一灵机一动,跟在那匹狼身后,朝着拿出巉岩而去。
走了莫约二里地,龙一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前面巉岩交错处,一块巨石上蹲着一匹老狼,他身前的林地里蹲着一群狼,少说也有百余匹。
等到回去的那匹狼冲入狼群,就听到耳畔传来嗯嗯唧唧的一阵嘶鸣声,声音很低,龙一更是听不懂。
他真在迟疑间,突见巨石上的老狼一声嚎叫,然后翕张狼口,吐出几句人声。
“尔等莫慌,若来人真是主上密地里的弟子,那竟不会有事。既然如此,尔等可随我来,咱暂且躲着,静观其变。”
说完,跳下巨石,走到巉岩下一处较为平整的崖壁前。
然后,伸出前肢,按在崖壁一个微微突起处,嘴里低声嘶鸣,似乎在吟唱一句咒语。
突然间,地面一颤,那本无一丝缝隙的崖壁竟然裂开一个半人高的石洞。
里面黑魆魆,啥也看不清。
那老狼又是一声低嚎,狼群瞬间骚动着排起队伍,鱼贯而入。等百余匹狼全都走了进去,那老狼对着四周用力的嗅了嗅,这才折身走进洞里,随即那石洞咔嚓一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任谁去看,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龙一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可他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真寻思着接下来何去何从,突听得不远处又有人声,龙一一惊,急忙躲了起来。
两个十余岁的少年从不远处走来。
“阿木,你咋能不听话呢?跟着我做啥,你得回去报信,明白吗?”
“为啥要我回去,你回去不行?再说了,就我这个鬼样子,回去主上能信?”
“为何不信?那奸细得了主上的仙术,主上岂能不知。唉!你若是不回去,误了大事,那才是对师门不恭啊!”
“嘿嘿,说得你好像没事人似的,要不是你逃走了,那阿浪能找到此地?再说了,你回去报信,不也一样吗?”
“阿木!你,你,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师兄?”清池突然怒了。
“嘿嘿,想要我认,你那时为啥要抛下我等?”阿木也怒了。
“好,好,好,既然咱谁也说不过谁,那这会就说好了。一会若见到那个奸细,你可不能再鲁莽行事?”
“为何是我鲁莽,那时你又不是买过他的嘴脸,你还真沉的住气啊!呵呵!”阿木冷笑一声。
“好,好,我说不过去,等下见到白星先生,我倒要让他评评理!”
“拼就拼,我还怕你不成,就是主上在,我也是这话。哼!”阿木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了一边。
龙一很想笑,当还是忍住了。这得亏是自己,若真是奸细,这两个家伙哪里又有命哉。
看来,自己还是得回唐河一趟啊。就冲着红夫人的恩情,也得早些消除彤云殿的隐患才对。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直直朝着那处崖壁而去,龙一只能做些善后的工作,抛出仅余的几张追风符,把四下打探个清楚。
好好,此时已近子夜,山林里寂静一片,倒要没有外人。
那清池站在崖壁前,躬身一拜,嘴里高呼,“彤云殿弟子,清池特来叩见白星先生。”
他一连呼了三遍,那崖壁却无一丝动静。
阿木冷笑一声,挤上前来,故意把清池退到了一边。
“哼哼,就你这个样子,那白星先生能见你才怪?”
“好,好,你行,你来!”清池原本就有些郁闷,听到此话,声音就冷了些。
阿木上前一步,振振衣冠,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举在手里,朗声叫道。
“小子阿木,奉主上红夫人之命,特来祖地,助白星先生一臂之力。令牌再次,还玩白星先生一观。”
说完身臂一扬,那令牌脱手飞出,竟然射入崖壁里消失不见。
清池大急,跳脚大喝,“阿木,你怎能如此?”
“呵呵,不如此,不可有办法进去?”
眼看二人又要争论不休,突听得面前崖壁咔塔塔作响,裂开一人宽的一条缝隙。
一道青影一闪,就见一青衣老者来到二人面前。
老者面容清瘦,脸上和脖间张满了密密匝匝的青色短毛,两眼青白,在月色下如同两颗星星,额间一簇白毛尤为显眼,看来是那白星先生无疑了。
他对着两人拱了拱手,声音艰涩沙哑,犹如狼嚎。
“二位小主,主人可是有令?”
清池摇摇头,正要作答,却被阿木一把拽到了一边。
他拱手一礼,陪着笑,指了指老者手里的令牌。
“此乃主上所赐,今日我同师兄来此,真是有一十万火急之事,还望白星先生行个方便。”
他说这话,却朝着裂开门洞里瞥了一眼,其意不言自明。
老者不为所动,郑声又问。
“为何不见主人手书?”
“唉!这,这。此事甚急,并不曾告知主上!还望白星先生莫怪!”阿木躬身又是一拜,言语间却又一丝愧色。
“既然如此,二位还是请回吧,莫要无端生事!”
那老者淡然一声,身体瞬间拔高了一截,衣摆无风自动,似有猎猎的风声,让阿木和清池二人禁不住后退了两三步。
说完话,他扬了扬手里的令牌,欲折身回走。
这一下,阿木大急,想要跟上前,却有似乎被无形的东西所阻,急的他大叫。
“白星先生,阿木自知有错在先,可此事关乎祖地安危,是以不得不如此。若先生不信,可看看小子模样,定会明白!”
此时他也顾不上羞耻,挺胸抬头,站的端端正正。这样一来,胸前凹凸有致,腰身窈窕盈盈,露出衣袍的两截大长腿在月色下白晃晃的尤为显眼。
那白星先生忍不住噗嗤一笑,“小主,你这是要让我老人家开开眼吗?”
阿木咬着牙,沉声道,“非也,此乃师门奸细所为。我等追他来此,就知其中必有诡计,还望先生留心才是!”
“哦,这么说,刚才来的两人不是主人的弟子?”
“嗯,也不能说不是,只是那名叫阿浪的是个奸细罢了!不对,你说,有两人?”
“对啊,明明是两人,杀了好几个狼卫,我观他手中剑有主人气息,以为是领命二来?哎呀,不好!”那白星先生突然大叫。
“先生,这又是为何?”清池上前问了一声。
老者上前几步,低语道,“方才,我逼其远遁,见其驻足于十里外山头,可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没了踪迹。我以为他是用了主人的仙术,回了彤云殿,可听你这么一说。那两个小东西,一定是用了秘术,潜伏于此,以图机会。”
“奸细阿浪鬼的很,不久前与一老道……”清池越说越低,连龙一也听不清,可耳旁却不时传来白星老者的惊呼声。
龙一把头伏的更低了些,透过纸叶的间隙,看到两人跟着白星老人进入岩壁裂开的洞里。
他知道今日若是再这么候着,绝不会有丝毫机会。于是,小心了退了回去。
等到来到山头的那棵大树上,这才发现丁二牛早已不再此处。
龙一大急,刚想出声,却听到附近的一棵树上传来二牛的低呼。
“阿浪小哥,到底如何了?”
龙一本想这为民除害,可听到那白星老者所言,又觉得不对。于是就淡淡的说道,“哪里果真又妖,只我去时,却寻不着踪迹。”
“嗯,这样啊!”丁二牛答了一句,可龙一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出失望之色。
他心中一动,顺嘴问道,“二牛啊,不知那年,你和你父亲来此做甚?”
“嗯,都怪我等叹息,……”他长叹一声,慢慢的诉说往事。
原来,五年前,牛二跟着父亲追一只金线鹿,一路来此,眼看就要到手,谁知那鹿却是一声嘶鸣,招来了一群狼。
本来,若就这么退走,定当无事。可那时丁二牛的父亲急需一笔钱,就顾不上老辈人的嘱咐,射杀了一匹青狼。这一下,狼群炸了窝,追着二人不放。
知道最后,一群狼一拥而上,咬死了丁二牛的父亲。
其实与其说丁二牛的命是父亲给的,不如说,他的明是那群狼给的。
因为,就在丁二牛一命呜呼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那围过来的一群狼,不约而同的退走了。
这些年,丁二牛一直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对谁也没说过真话。若不是见到龙一的手段,他今日也不会说。
龙一听出丁二牛话中的玄机,领着他折身朝白凤镇方向走。
丁二牛也不说话,默默跟着。
“二牛,你说说,老辈人的叮嘱,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