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过。
司马徽解开头巾,任长发在风中飘散开来。
“这个时代,将出现多少英杰!”司马徽喃喃自语,一边向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走去。
夜深人静,在这荒漠之中,本来只属于野兽横行。
现在,一支纪律严整的军队正驻扎在前方。
“魏、蜀、吴,都将有自己的百胜将军,想不到我有幸现在就能遇到一个。”司马徽顶着寒风,步履却丝毫不见沉重,“只可惜的是,他今天注定要失败!”
司马徽露出了难以揣度的笑容。
远处的军营,在黑暗中看不清有多少帐篷,围栏之外,是刚刚建起的哨塔,不时有士兵来回巡逻,望着空旷而又幽暗的旷野。
中军帐中依然灯火通明。
赵云伏在案上仔细看着地形图,对于大秦,他还是个陌生人,虽然斥候已经将地图标注得非常清楚,但他还是记不住那么多拗口的名字。
帐外阴风袭入,一个人影闪进军帐。赵云头也不抬,冷冷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墨索站直身躯,慢慢向赵云走来:“听说明天清晨要开始日夜兼程,突击大秦?”
“你如何知晓?”赵云依然不抬起头,研究着地形图。
“战术的事我不懂,不过你的做法我比较满意,只要早点惹火曼里乌斯,我的目的便达到了,到时,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吗?”赵云起身,没好气道:“我要休息了!”
墨索嘿嘿冷笑,却不生气,道:“恐怕你我都休息不了了。”
“你想说什么!?”赵云对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已经无法忍受了。
墨索依然阴恻恻地道:“有杀手来了。”
“谁?什么时候到?”
“当然是Finger组织的成员,嘿嘿,你害怕了?”
赵云微怒道:“我倒是希望他们来,好早点将你给宰了!”
墨索摸摸鼻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你不想想怎么与我联合击退他们,却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我若死了,你活得了吗?”
“哼,死也好过与你联合!”赵云卷起地形图,不再搭理他,“请便!……不准将行动计划说出去!”
他走出帐门,突然发现黑暗之中,哨塔之间站着一个人影,而来回巡逻的士兵却无一发觉。
正诧异间,墨索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便看好戏了!”
赵云本想问他是否看见那个人影,但墨索身子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非常诡异!
对方就像鬼影一样堂而皇之地站在营地门口,却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赵云想起了墨索的话——难道真是finger组织的人?
“啪”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赵云本能地缩回肩膀,怎料对方用劲按下,他肩膀一酸,竟然使不出力来。
而那个人影,也伸出了左手,仿佛按着一个人,只不过那边没有人。
“赵云,你快回去吧!”身后那人道。
赵云搞不懂对方的来历,试探道:“你是Finger组织的人?”
“是的!”
听声音,对方的年纪与他差不多,最多大了三四岁。
赵云瞬间将真如汇于足下,脚跟在地上一扣,那尘沙精准地射向那人的双眼。
那人稍一惊讶,赵云已感肩膀的负担轻了,又运劲于肩,身子一震,将那人的手震开了。
那人迅速后退,避过了赵云这一击。
赵云早已高高跃起,一拳向对方击去。
波动拳!
对方却站在原地毫不动弹,只是伸出双掌,却见双掌变得光滑如镜,微微一晃,只听两边哨塔“咔嚓”巨响,被真如气劲给拦腰轰断。
几个哨兵咿呀大叫,哨塔轰然倒塌,军营里顿时引起骚乱。
他的双掌又恢复了正常,赵云清楚,刚才这一击,已经被他的双掌给反弹掉了。
若反弹给自己,就麻烦了。
那人却突然拱手作揖,道:“在下司马徽,号水镜先生。”
赵云稳稳落地,有些不解:“难道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司马徽抬起头来,双眼泛出犀利的光芒:“若你不够强,便被我杀了!”
“原来如此,哼哼,我决不可能在这里被你杀死!”赵云摆好架势,Finger组织的成员都不是等闲角色,虽然师父童渊曾经告诫过他,绝不能与这个组织的人动手,但经过多年的磨练,赵云心中已经有足够的信心,应付一切困难,且只要一交手,对手与自己相差几个等级,基本上可以估计出来。
此时他知道,面前的司马徽虽然比自己强许多,但对方似乎没有杀他的意思,他一点杀气都没有。
“哦?你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把握?”司马徽笑笑。
“为了美幽姐姐,我也绝不会死在这里!”赵云凝神运劲,准备随时应付司马徽的攻击。
赵云的回答多少让司马徽有些意外,他微微一愕,笑道:“原来是为了一个女子……呵呵,不过我会让你们都失望的!”
说完他大喝一声,蕴含无比杀气的真如蓬勃而出,双眼随即变得冷血无情,眼珠一翻,竟变得如铜镜般,泛出铜黄色的光芒。
“吒!”赵云首先攻击,一掌向司马徽右肋拍去,司马徽却抬起右臂,似乎故意让他击中,赵云不暇细想,加足真如,誓要拍断他几根肋骨,却见他肋下突然间如镜子一般,赵云大叫不妙,已然收手不住,硬生生击中他的右肋。
“扑!”赵云眼睛一花,只觉身边狂风骤起,右掌剧痛无比,一浪接一浪的波动真如反冲自己的右臂。
他努力观察自己的处所,待身体速度慢下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高空,军营在自己的下方,变得难以揣测具体的方位。
只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漫天的星斗。
他大惊之下,已经明白司马徽的招数了,大喝一声,将反弹的真如悉数逼出体外,向地面轰去。
却见下方什么东西一闪,赵云大惊之下,一股巨大的真如反冲上来,原来那股波动真如并未射向地面,却被司马徽又反弹了回来!
赵云在空中无法闪避,大喝一声,双臂护住胸口和头部,准备硬接自己的波动拳真如。
“轰!”
赵云五内翻腾,全身像被自己无数重拳击中,虽然拼命以真如护身,但还是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这司马徽,难道能反射一切攻击?
水镜先生,水镜先生,如水一般无法割断,如镜一般反射光芒?
赵云放下双臂,身子往下落去,却听头顶一声冷笑,抬头望去,只见司马徽不知何时跃到了自己头顶,一掌拍在自己的后背。
赵云如流星坠地般插入中军大营。
断木横飞,早惊动了一营的士兵。
赵云从废墟中起来,身上依然挂彩,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笑道:“司马徽,你的绝招还真是有趣!”
司马徽翩然落地,笑道:“赵云,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与敌人对阵的过程中,你失败过多少次?”
赵云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问题,道:“我数不清了,不知多少次了!”
司马徽笑道:“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
赵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道:“失败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失去自己要的东西,才是人生的结束!”
“错了!”司马徽笑道:“什么东西能真正得到?就连你的身体,总有一天你也要离它而去!这不是活着的目的,也不是面对失败而不倒下的原因!”
赵云心头一颤,司马徽的话似乎触及了他心里深处的某些东西,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让我告诉你吧,之所以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司马徽话音刚落,已经出现在赵云面前,拳头已经深深陷入他的腹部。
“哇!”赵云眼前一黑,他没想到司马徽的速度快得如鬼魅一般,攻击之前没有任何预兆,他痛得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一直以来,能够真正挫伤你的敌人,有不少,但能挫败你意志的,却还没有。今天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无边的痛苦和无助,什么是意志的敌人!”司马徽飞起一脚,踢在赵云下巴上,赵云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等他勉强站稳时,已经眼冒金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格斗,他却被司马徽揍得无还手的地步,司马徽的力量大得让人害怕。
他喘着粗气,真如不停地运转,但感觉告诉他,司马徽绝不是他现在能够对付的对手。
已经很久了,他面对的似乎都是些怪物级别的家伙,要不是安世高在,八部鬼众他又如何对付得了?
包括如今面对的Finger组织,他似乎一个都打不过。
太弱了,我怎么这么弱?
还是对方太强大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就此倒下啊!
我答应过美幽姐姐的,答应带她,从此远离纷争,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难道这样的要求,也是一种奢求吗?
就这么难吗?
我有什么错!
啊!
赵云大吼一声,运起全身真如,一掌拍向地面,倒塌的中军帐中,水戮冲天而起,赵云一手抄过水戮,便一枪向司马徽刺去。
百鸟朝凤枪!
比刹那速更快的速度!
枪枪致命。
司马徽轻轻一跳,只留下一个残破的影子。
他嘿嘿一笑,双眼黄光一闪,赵云正向他望去,准备用枪挑上去,双眼突然被黄光一照,眼前竟然漆黑一团。
玄感眼!
他大惊失色,不知为何,那水戮还是依旧向那个方位刺去。
瞬间,那黄光射来,他的听觉亦消失了。
味觉、触觉、嗅觉,统统消失。
他不知道手中还握着什么,身子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姿势,是跪着,还是站着?
胸腔中传来巨大的轰隆声,紧接着他全身剧痛,一股液体从腹中倒冲上来。
他知道自己吐血了。
他受重伤了。
可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永远都会这样的,像行尸走肉一样,死也死不了,就这样活着,你不怕吗?”他仿佛听到司马徽的声音。
但绝不是从耳朵听到的,是从心里听到的。
“我只要美幽好好活着,我只要她好好活着,她是多好的女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我赵云答应过她的,要保护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保护她,我要给她想要的一切!”
“很抱歉,你没办法实现自己的理想了,你们两个,都要死!”
剧痛袭来,赵云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解脱,他的灵魂像被束缚住一般,无力反抗,只有意志还勉强坚持着,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看清了黑暗,意识也稍稍恢复过来,两道白光射来,照得他想逃避,慢慢的,他才适应这两道白光。
“动了,他动了!”
声音,我听得见声音了。
赵云动了动眼睛,终于睁开双眼。
天已微亮,他发现自己躺在营帐内,身边都是带甲的将士。
“让你们担心了……”赵云发现自己的声音极其沙哑。
他不明白,司马徽为什么没有杀了他,他浑身疼得要散架了。
“我到底怎么了?”
“将军你倒在废墟里,不知道你跟谁在战斗,我们都未看见呢,真奇怪!”一个将士道。
赵云也纳闷,自己与司马徽战斗得如此激烈,他们竟然都没见到?
“只是你身边放着这个锦囊。”那将士递过一个绿色的锦囊。
赵云慢慢抽出锦囊,只见上面写道:
长坂百战
矢折魂散
白马纵横
七进七出
鬼哭神避
黄沙遮天
一龙一枪
探囊取物
今日一败
永世常胜
无为盖天
仁者无敌!
长坂,长坂?长坂!
赵云喃喃自语,不觉心潮澎湃激荡。
司马徽的这几句话,预示了什么?
他去了哪里?他为何不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