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信又将石中星在红袖楼发生的事情转述给宋大人,包括城防图一事。
话未讲完,宋大人啊的一声,险些跳起,倒吓得王守信话未说完又咽了下去。
宋大人站起身来在堂间转了两圈,劈头盖脸道“你堂堂朝延命官,竟相信无耻小儿的妄语,这少年定是疯了”。
王守信忙低头“大人说的是,小人也在怀疑这事,真假,不过看那……”。
王守信还想再说,宋大人打断他道“不要再说了,明日再登堂重审,我要亲自会会这无耻小儿,这信口雌黄的小人”。
石中星被俩个捕快架着扔进牢房,因为屁股受刑,只能趴在地上。
牢房里一股潮湿的气息混杂着一股屎尿的气味,令石中星一阵作呕,石中星偷眼瞧去,牢房里早有十几个犯人,或躺或靠,看到新来的犯人竟是一个少年,都一脸好奇,围上来一圈。
一个红脸胖大汉俨然是牢头,身旁围坐着一群人,唯此人马首是瞻,红脸大汉伸个懒腰,站起身来,瞪着如牛般的大眼,往石中星这边看了看,怪笑一声道“妈拉个巴子的,怎么朝延竟然连小娃儿也给抓进来了”,又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其它人也随着他一起哄笑起来。
狱卒马上跑过来,骂道“穷嚷嚷什么”。红脸胖大汉眼一瞪“你小子敢再喊,老子哪天先吃了你”,那狱卒一缩脖,退了回去,再不敢理会。
此人生就一对儿朝天鼻孔,一张方阔海口,额头一个刀疤,抖动着满脸横丝肉,偏偏笑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瘟神一般。
其它人也都陪着大笑了几声,石中星心想这人生就如此恶相,料想不是好人,我身单力孤,还是小心为好,往里挪了挪身子,靠在墙角,想避开众人。
红脸大汉一嗓子喝道“小娃,给几个大爷爷说说看,你咋进来的”
石中星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想想害了龚胜男,自己从未杀过生的,但却夺人性命,当作杀人犯收监,边想眼泪就漱漱下来。
红脸大汉以为吓哭了石中星,嘿嘿笑道“原来是个胆小的孬种”,旁边一个尖下巴的瘦子,尖着嗓子喊道“大哥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
红脸大汉故意脸上挤出笑容对着石中星。口气缓口道“莫怕,莫怕,爷爷生就一副吓人的模样”。石中星忽对此人生就好感。
这瘦子见大哥笑对小娃,马上又嘻皮笑脸扶起石中星,装模作样道“小娃,哎呀,打的屁股开了花”。
石中星见除了这红脸汉子样貌凶恶些,其他几人看去倒象寻常百姓,更有许多老弱的犯人,靠在墙角,狱中各人身上衣着破烂,不似穷凶极恶之人。
瘦子露着大黄牙,眉飞色舞道“你家方爷爷杀了几个辽狗,又把县官给宰了,方爷爷不幸被京城来的几个狗给捉来,若论单打独斗,谁也不是对手,这帮狗围攻你家爷爷,蹲在这鸟地方受气,你这小娃能遇到方爷爷这等好汉,算是你的造化”。
红脸大汉笑骂道“鬼老六,过堂时怎不见你这神气,倒吹嘘起爷爷来,这么有力气,爷爷爱听”。石中星暗想,这红脸的汉子也忒粗鲁,又杀县官,又自称方爷,无非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吧。
红脸汉子蹲在石中星身侧,迅疾的扳倒石中星,石中星猝不及防的想要挣扎,这人力如壮牛一般,石中星双臂如压巨石,纹丝未动,瘦子按住他的双手,又上来几人按住双脚,腿上的裤子已被扒了下来。
石中星气得大声喊道“你们干什么,不要侮辱你家小爷”,红脸大汉嘿嘿怪笑一声,向石中星挤眉弄眼道,俺们要生吃了你这小娃,你的肉嫩呀。
红脸大汉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布包,却未拿出刀剑来,反而倒出一些黄色粉末洒在掌心,大巴掌几掌拍在石中星屁股上,石中星哎哟一声,却感到屁股上一阵清凉,痛感立减,原是治伤的药,石中星哭笑不得。
大家七嘴八舌,胡吹海侃,说朝延如何腐败、黑暗,贪官横行,石中星见这几人满面热诚之心,心中有太多事情,决心一吐为快,就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又说到无方和尚如何被杀一事。
众人皆大惊,不想这孩童竟能连杀二人,都是不相信,因为石中星看来,绝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大家都觉离奇,以为石中星定是冤枉的,心下都为石中星遭遇不平,深感同情。
石中星无可奈何道“自己也说冤枉,但就无怨无故成了俩条人命的凶手”。红脸汉子一声怒吼道“还有没有王法,哥几个都有了人命官司,就是没有人命官司,也反了他日的”。此言一出,牢房里的人几人脸色瞬变。
躺在墙角一人,一听说无方和尚被杀,立时站起,奔到石中星跟前,对着石中星看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无方和尚,武功奇高,你可杀不了他”。
拍了拍石中星的肩膀,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杨八桶,这位红脸大哥唤做方腊,这些狱友都是穷苦兄弟,大家以后都是兄弟”。
监牢里送来牢饭,这几人倒也不争不抢,有一人拾起一个破瓷碗盛了一大碗推到石中星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