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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琼花和方天眼见敌人从四面八聚拢来,大有“君不死吾不休”之势,不禁相顾失色,都道:“看来今日只怕在劫难逃了。”萧瑶也瞧着情势险恶,心生悲慨,上前说道:“大哥,今生能有你,死亦无憾。如今你和方先生若能突围便去吧,也不必为我家人而枉死在这里。”武琼花语重心长道:“四妹,你千万别多想,只要有大哥在,便有你在。”他的意思自然是说,我既然答应了你哥哥照顾你,又岂能舍你而去。何况你我又是结义兄妹,那我说什么也要拼着救你出去。顿得一下,他又转向方天,叹道:“方兄,本来今天这事与你……”
方天也不待他说完,笑道:“武兄,瑶姑娘,你们多虑了。我虽然是受燕老大哥之命而来,但我们既是朋友,便理应当患难与共才是,我又岂能其身独善?”
武琼花虽然与他相识数年,哪怕相交日少,但向来都是笃诚相待,更何况大家都是江湖中人,那种义气所在,他还是知道的,便也不再多说。
这时,只听萧挞凛大声喝道:“瑶姑娘,你还是劝劝你的朋友们吧3不必作无谓的挣扎,只须你们放了太后,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否则……”双面法王跟着尖声尖气的怪笑道:“否则佛爷就象扭臭和尚的脖子一样扭死你们,哈哈。”
众人面色俱变,也不知双面法王说的是真是假,但想着不通和尚和陆芳华虽然武功高,但陷身敌阵,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生存的机会显然不容乐观。双面法王既然这样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一时人人都不无悲愤,只以为不通和尚和陆芳华或许真的都遭了敌手。双面法王见他们个个神色悲戚,更觉得自己不但用武用得好,而且说话也是一针见血,不由兴奋得热血沸腾,磨拳擦掌起来。
萧瑶愈发心伤,一颗心连日来失去亲人的打击,几乎都破碎了,摇摇晃晃的回头盯着萧太后,悲苦的道:“从小的时候,爹娘常对我说,太后是女中豪杰,是大英雄,是我大契丹民族鼎立盛世的希望,所以我从来对你都是敬若神明,乃至我一直希望,将来我多么能象太后您一样,为我大契丹的未来而奉献我的一切。但是我从来都不会想到,我的家却完全毁在了你的手中。”
她的声音显得很低沉,给人一种摧心的疼痛,萧太后自落在他们手里,始终都没有觉得悲哀的恐怕过,但这时瞧着萧瑶那由愤怒、仇恨、失望、哀怨互相交杂的眼神,反倒心生一股寒到骨子里的恐慌。好一会才略微镇定了一下,说道:“瑶姑娘,哀家秉承国家法度,一切行之有法,你若是要恨,哀家也无话可说。但你千万须冷静,可别胡来,否则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的朋友。”萧瑶抬头来冷笑了一下,道:“你终于也是害怕了吗?”反身“唰”的从一名萧府武士手里夺过一把弯刀,架在萧太后颈上,声音也变得格外尖厉:“灭门大仇,焉能不报,今日就是死也要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她握着刀的手,已在不停的颤抖,以致一片白色的刀光映透着萧太后的脸,仿佛也抖动起来。
圣宗耶律隆绪韩德让等都吓坏了,连忙大叫道:“瑶……瑶姑娘,千万别冲动,太后平日待你如何?难道你……你还不知道?”萧瑶道:“我爹娘一心为国,如今却含冤而死。我和哥哥无非只是去了一趟南朝,你们便又说我们是勾结外敌。你说又待我如何?”
韩德让怕她情绪失控险手伤了太后,就是空有千军万马,也不敢过于强硬,委婉说道:“瑶姑娘,你爹妈兄长的死,其实大家都非常难过,也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后身为一国之主,是何等英明睿智,又怎么会去做这般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呢?只是一切证据确凿,若你是太后,你又怎么办?瑶姑娘,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说得再多,也消除不了你心中的仇恨。但你应该明白,你若然觉得这其中真的有什么冤屈,该当查明真相才是,要是你真的这么死了,岂不是让你爹妈更是冤沉海底?”
萧瑶猛然一怔,自觉他这话不无道理。本来当初爹娘在得到方天的劝告后,他们宁愿选择赴死也不肯逃离去,便是要让自己流血,要让萧太后知道,我萧家人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如果现在杀了萧太后,大仇固可得报,但萧家的声名却定然从此蒙羞,那么爹娘和哥哥无疑也是白白死了。萧瑶刚才还火焰般强烈的仇恨又慢慢平息下来,望着萧太后已是犹疑不决。
萧太后叹道:“瑶姑娘,哀家知道你心中充满了仇恨,无论你对哀家做了什么,哀家都不会怪你。如今你爹娘和哥哥都死了,哀家说得再多也难平你心中的痛恨。但你也应该明白,哀家所做的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微微一声叹息,又道:“无论谁,都可以秉承心中的信念,但没有了生命,一切也只能是空想。哀家不想再看到悲剧发生,你就劝了他们去吧。”
萧瑶满脸苍白,站着没有动,心中委实矛盾之极。想起父母和哥哥惨死,那种仇恨可谓深入骨髓,但若要她一刀杀了萧太后,她念及萧太后往日对自己的好,那是万万下不了手的。可是如此血海深仇,她又岂能不报。如今萧太后就在自己手中,她只须将刀往前一送,便可以报了大仇。但从一开始,她却从没有想到要动手去杀了萧太后。难道是因为萧太后的恩情远比自身的仇恨还要重要吗?也许她连自己都无法知道,心中想恨,却又无法去恨。直到这一刻,她混混沌沌的脑海中方始明白,萧太后在她心中,从来就象一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神。乃至爹在狱中的时候,曾对她说:“无论有多大的仇恨,也只是个人的仇恨,你绝不可以去杀她报仇。”她当时还不明白,爹又说:“太后是个伟大的女人,她的卓越才华,成就了我们契丹民族的统一和强盛。如果太后这时一旦死了,所有精心营造的局面也就彻底打破,到时外忧内患,各种势力必会蜂拥而起,国家大乱,万民遭殃,我们大契丹也就危矣!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们活着的人,谁也不要去找太后报仇,因为她不是我们的仇人。”当时她满心都是仇恨,尚未深思父亲的话,直到韩德让的一番话,她才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自己一死不足惜,但得以固正道,清君侧。所以他们父子哪怕得到方天的警讯也不肯逃离去,宁愿慷慨赴死,无非是想要萧太后明白,勿令奸道误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碧玉七星刀”,又因为武琼花的到来,一切都背道而驰,最终让他们落得悲惨而死。
她愈想愈悲,泪珠不由滚滚滴落,心头又乱了起来,望了望武琼花和方天,黯然道:“大哥,方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方天瞧着萧太后神色并无奸诈,对武琼花微声道:“武兄,先脱身再说!”武琼花想想也只有如此,但他对萧太后还是不大相信,正要说话,突然听得“呼呼”破空声响,却是五六支箭从左右两边的屋顶上射了过来。
这几支箭劲道神速,分别射向武琼花等人,眨眼间便已到了眼前。武琼花和方天两掌拍出,便将弩箭震落。萧瑶也不知如何,连忙挡身在萧太后跟前,拂袖一卷,两支射向萧太后的箭便即卷飞。但两名萧府护院武士因背负着萧延宗和唐琳,猝不及防之下,却未能躲开,立时便被射死。另一人抱着木宛兰,所幸避了开去。
跟着只听辽军阵中有人大叫道:“兄弟们快放箭射死他们,救太后要紧!”这人的话极有煽动力,辽兵本来人人都如绷紧的弦,势在待发,这人一声喝令,自然谁都以为是上级长官下的命令,条件反射之下,不少辽兵顿时纷纷放箭射去。
武琼花和方天惊然色变,也不知这些辽兵如何突然放箭射来,竟似连萧太后的性命都不顾了。情急之下,二人只得挥掌抵御。武琼花迎着飞射而来的乱箭打出两道拳劲,却是他师门的“绝地混元掌”。这套掌法顾名思义,力求绝地蓬生,虽然掌法简单,却势道强劲。掌力一出,能引动天地玄元,能催风化物。所以他这“绝地混元掌”一打出,便带动体内飞天真气油然而生,八部天龙便自然而然的启动了起来。只见天色逆变,风起云涌,在武琼花的身周现出八部神的幻象,依次是天众、龙众,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呼罗迦八部天龙。这八部天龙各自幻化成奇特的幻象,分布在武琼花等人四周,八道真气流转,不但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而且还产生一种神奇的浮力,使得飞射而来的乱箭就象突然遇到暴风般乱飘乱舞,大有黑云压顶之式。这种景象又与在天牢里抵御飞箭时截然不同,其势诡异,宛如那种“乱箭要射来却没有射来,但又随时都会射来的样子”,正符合“飞天神功”的“欲欲而翔”之象。
辽兵向来以“铁马横金戈,厉箭枕弹丸”著称,其骑射之术的凶悍那是天下闻名。如今适逢两次围射,究以压倒性趋势,都是面对同一个人,可谓万箭齐发,百死无生。哪知对方不但不死,反而还将自己射出去的箭,竟似玩具一般潇洒的玩弄于股掌,眼见这箭都密密麻麻的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乱转,顿时都吓得尽皆失色。一半是惊惧于武琼花身上散发出八部天龙的神奇幻象,另一半则是担心武琼花掷箭反射,这苦头毕竟吃过一回,谁也不想再吃。
辽圣宗耶律隆绪等无不大叫不妙,韩德让对萧挞凛呼道:“萧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下令放箭的?”萧挞凛道:“我也不知道,但怕是这中间藏有叛党,趁机造乱。”韩德让脸色微变,道:“这下可就糟了!乱箭之下,太后居中,岂不危矣?”心下已然发急,怕是义子李沉舟去而复还。
武琼花已作霸王举鼎之势,逼住箭雨,回头望了一眼二弟萧延宗的尸体,只见他尸身上又多了两箭,心下悲愤,瞪着萧太后道:“在天牢之时,我二弟要我勿伤无辜,我才处处谨伤慎危,如今他已死了,你们却还要如此残害他的遗体。既然你的人都连你的命也不顾了,我又何必再有顾忌?”言毕,双臂回转,气运丹田,两掌骤然打出。这两掌之力义愤填膺之下,聚以天龙八部的真气,可谓雄雄勃发,漫漫无边,惊天动地。
岂知他的内力刚一源出,却忽然象受到了阻碍似的,扩展出去的内力竟被阻返了回来。跟着只觉一片沉闷凝滞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的气场完全包裹,宛如茧中自缚一般。武琼花赫然惊愕,便又加了五成气劲,这才将那道突然平生出来的气场压了下去。
忽然,只听一个慈悲而又肃严的声音说道:“难得施主一份慈悲心,一切贵在持之以恒,又何如要多造杀孽呢?”声音虽然苍老微然,但却无风自扬,听来令人如耳在侧,就好似音质占满所有的空间,但充实却又不显鼓涨。
武琼花暗自惊骇,试想以自己的内力,自悟道飞天以来,虽当世不敢妄自尊大,但也举世无匹。如今这是何人,一上来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强大无边的气场来扼制自己的内劲。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老和尚飘然而入。至于他是怎么来的,却无法知道。但他行如风月浩然,平淡中却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神严。
这老和尚面容枯朽,长须白眉,显得极为衰老。但慈念的神目却充满了活力,仿佛随时都散发着无限生命的光芒。
耶律隆绪等人一见这老和尚,都是眼目一亮,不觉充满敬意的道:“青牛大师!”萧太后也是面带微笑,恭敬的道:“大师,你终于来了!”
青牛大师微一欠身道:“太后受惊了!”缓步走到武琼花面前,目光中显得无比博爱,却又如不经意的合什道:“我知道,你是来自敦煌!”武琼花一怔,略微诧异,道:“大师……你……如何知道?”青牛大师淡然道:“当世间,最神秘的,除四川的麻家外,便是敦煌的绝地武士。”
武琼花又一怔,他在敦煌长大,敦煌的黄沙,敦煌的烈风,忽然间在青牛大师的话里闪现了出来。那感觉,对他来说,都充满了久违的熟悉。但“绝地武士”这个词,令他为之一夺。这个词他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但他曾听左明月说过,十二绝地武士,无一不是一个神秘的传说。刚才在天牢里,王洛丹也说,霍东就是当年的十二绝地武士之一。这霍东在传说中已死,但他的神功却在。他的神功就是“魔音狮吼”,但这门神功却是他师父霍怀周传给他的。那么霍怀周就是霍东吗?武琼花听得青牛大师的话,心中忽地一动:霍怀周,怀周,不就是怀念周朝吗?
青牛大师轻描淡写的道:“绝地武士,是当年周世宗柴荣为保护皇族安全而组建的一个神秘团体,总共十二人。这十二人经过极其严格的选练,又对周世宗忠心耿耿,他们方才可以成为独一无二的绝地武士。”武琼花道:“大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青牛大师神目讪然,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们说话的时候,辽军阵中的挑衅者已得到控制,乱箭也停了下来。除了旌旗猎猎,整个场面都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望着场中的人,哪怕青牛大师和武琼花宛似拉家常的说话,却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话。一个朴实的老和尚,仿佛有着绝对的威望和尊严,让人丝毫不敢存冒犯之心。
萧太后也在听他们说话,她从小的时候,就听到过关于青牛大师的传说,在她心底,对青牛大师也十分的尊敬。她执政以来,曾有无数次的去天雄寺请青牛大师出山相助。青牛大师都以潜心修佛,无意世事为由,婉言拒绝。并说:“太后事主大契丹,虽天命所向,但无免一切风云变乱,亲情友情的决裂,都只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只有不断的经历,才会变得更强!”萧太后除了遗憾和唏嘘,便也不再强求。果然在后来几次国家内政祸乱之时,都是最亲近的人背叛了她,而且青牛大师都从无问事。但一切正如青牛大师所言,所有险恶的境况都只是一种磨练,逢凶化吉,迎刃而解,而萧太后反而却比一次又一次变得更加成熟和强大,从此为万人敬仰。所以,由始而终,萧太后在内心里对他的尊重更甚,为此也曾大肆修建寺庙,弘扬佛法,使得契丹的佛教大为广盛。
如今青牛大师突然出现,已是出于意料之外,又见他与武琼花说话,了了数语,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令她无比的惊讶。
青牛大师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武琼花的脸面,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是敦煌老人霍怀周的弟子?”武琼花诧愕道:“大师,你…你如何知道?”青牛大师叹道:“我与霍怀周本来就是师兄弟,你这‘绝地混元掌’,正是我师门的武功。”武琼花这才明白,青牛大师之所以识得自己师承,却原是如此,那么这青牛大师便是自己师伯了。当下也不怀疑,便上前拜行师门之礼。对方又是前辈,这一礼也不为过。
哪知青牛大师轻轻拂袖一托,便阻止了武琼花,道:“无需多礼!”摇头一叹,大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感,又走到萧太后身前,说道:“无论是否罪过,延宗那孩子已死,死者已矣,太后何不着人好生安葬?”
萧太后道:“大师所言极是,哀家自当遵从就是!”青牛大师微微颔首,道:“多谢了。”微微一顿,又道:“太后,我还有一事相求。”萧太后似乎了然,也不问他,只是说道:“大师请为就是!”
青牛大师神色淡然,单掌竖在胸前,微念道:“阿弥陀佛”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看方天一眼,直到这时,才转头去望他,说道:“方施主,有一个人你必须一见!”方天愣了一愣,惊讶而茫然道:“谁……?”他在上京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又与青牛大师恕不相识,要说有必须所见之人,倒是有些出奇。但从青牛大师这句话,显然可以看出他不但对方天的身份已是了然于胸,而且以他的身份自不会说假,那这要见他的人会是谁呢?青牛大师也不理会他云里雾里,又对萧太后道:“太后,天寒地冻,还是带着皇上回宫去吧。”
萧太后虔诚道:“大师说的是!”缓步走了出来,对耶律隆绪喊道:“皇上,收兵回宫!”耶律隆绪韩德让等人都是惊妙莫名。他们虽然知道青牛大师向来不问世间俗事,但他这会突然出现,显然是有为而来。不过不管怎么说,青牛大师既然是契丹第一武者,又是大辽德高望重的佛门老僧,相信凭他的武功和身份,总是帮契丹人而不帮汉人,太后的安危自是得以保障。但青牛大师一上来,却仅仅只说了奇奇怪怪的几句话,似乎一切危机四伏都冰消瓦解。可他为什么要萧太后下令退兵呢?那不就是等于要放了武琼花等人?耶律隆绪韩德让想着交换了一下眼色,颇为疑异。萧挞凛忍耐不住,振臂愤然道:“皇上,这几个人千万放他不得!”耶律隆绪如何不知,但太后既然说了退兵,他又岂能不尊,当下向双面法王等人示了一个眼色,摆手道:“回宫再作计议!”
萧太后转过身来,望着萧瑶,叹了口气,道:“瑶姑娘,你爹娘和你大哥的尸身哀家定当好生安葬。”萧瑶也不知是气恨还是感激,心中酸楚,望着辽兵退去,不禁气苦道:“我若得还命在,你就不怕我回来找你报仇?”萧太后苦笑一声,道:“哀家说过,要你活着,是不会杀你的。若是你真的要杀哀家,便是早已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以后?”萧瑶黯然无语,她自觉心不够狠,抑或是她觉得要报仇,就得还爹娘一个公道,那么就是杀了萧太后又能怎么样?所以萧太后正是了解萧瑶的秉性,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只要有萧瑶在,自己纵然身陷敌手,但定然也能化险为夷。只不过青牛大师的出现,显然是个意外而已。
青牛大师微喧一声“阿弥陀佛”,对萧太后道:“多谢太后,太后也请回吧!”又走到武琼花和方天面前,缓缓道:“你们随我来吧!”说着便往天雄寺走去。
众人往他背影望去,但觉他步履无尘,飘逸随风,遥想他当年纵横江湖,是何等意气风发?只后来,遇到边城大侠燕南飞,挫其锋芒,他才孑然退隐回归。但他的影子似乎不减当年,哪怕风烛鹤年,却俨然威仪更在。
众人感慨之余,便随着青牛大师步后跟去。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城有名的天雄寺。
天雄寺始建于契丹国初年,太祖耶律阿保机平定渤海国,将渤海国僧人迁移来上京皇城,才建成这座雄伟的大寺院。寺院里有一座露天观音菩萨大佛像,高达八丈余,气势磅礴,谓之天雄寺一大标志性奇观。据说这尊观音菩萨大佛,能慧普苍生,在座前修炼者,往往都能祛病延年,得其大乘。但是否如此,却无说证。数十年下来,无数修行者竟至绝迹,毫无延年益寿可言。不过唯一的例外,只有青牛大师得寿高祥。至于是何因缘,却无人知解,也许也只有老天知道。但青牛大师的伟大尊荣,却被人化入了契丹民族的古老传说,说他是契丹族先祖“青牛”图腾的化身,才因此受到世人尊敬。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寺院内一片祥和的静谧。唯有那尊大佛在阳光照耀下,显得佛光四射。
青牛大师站在大佛前,便即宝相**,毋庸置疑的口吻道:“你们先去用些膳食,有什么话随后再说。”随即吩咐前来随侍的知客僧道:“阿难,你带他们去吧!”言毕,闭目颂经,不再理会旁人。
那叫阿难的知客僧生的尖头秃顶,唤作阿难,似乎受了天生的磨难,恭声应答道:“是!”又对众人道:“各位施主请随阿难来吧!”
众人望了一眼青牛大师,见他轻吟梵音,宝相**,知不可打扰,只得随阿难前去。寺内占地甚广,建筑华伟,行于其间,只觉静寂不见人影。
方天忽然问道:“大师,你这寺院有多少人呢?”阿难头也不抬,答道:“才二十几人。”众人大奇,如此宽大的寺院,不说僧众成千,百余人总该有吧?岂知知客僧说来竟只二十来人,实是难以置信。萧瑶曾随哥哥来过寺院,自知阿难并无虚言。但为何僧人如此之少,却也是不得而知。
那阿难见众人神色见疑,轻轻“哼”了一声,说道:“青牛大师曾对我们说,在世人眼中,只以为拜佛修行,非是寺庙里剃度的和尚。但他们却不知,道法自然,境由心造。我们参佛修行,修的非是这肉身臭皮囊,而是一念的行为心性。所以,无论是苦海无边,或达于彼岸,又何须因地而制?”他这话中之意,显然是说,无论是寺内寺外,我们都可以修行佛法,而并非以僧人多少来显示寺庙教化的昌盛。也因此可见,契丹的大乘佛教盛行,已然广泛于民间。
众人不免惊叹,才知青牛大师果然是不同于一般。
阿难领着众人来到客房,略微交代几声,便神色逶迤的去火房准备斋食去了。虽然他神色不忿,想是他自恃身份,觉着居然还要侍候这些大闹上京的南朝悍匪,定然是心底老大的不服。众人也不以为意,本来从昨晚大闹天牢起始,连番激战,大伙儿早已又累又饿,如今难得有这么一个安静之地得以憩歇,哪怕后续多险,那也是再好不过。
此时萧府护院武士,除了两名跟随萧贵去助援不通和尚和陆芳华而生死不明外,九人之中仅存那背负木婉兰的一人。这人将木婉兰放下,对萧瑶道:“瑶姑娘,既然有青牛大师出面,想必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如今贵哥和两位兄弟生死不明,我得去探探情况?!”萧瑶知道他们之间有着无比深厚的情谊,自是不便阻拦,可是要让他一个人独去,还是十分不放心。这人故作轻松的笑道:“瑶姑娘,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萧瑶只得道:“那你千万小心。”这人道:“知道!”又对武琼花恭敬的道:“武大爷,瑶姑娘就拜托你了!”武琼花道:“放心吧。你也一定要安全回来!”这人悲沉的点点头,又向方天道了谢,随即大步而去。
武琼花暗暗赞叹,瞧见萧瑶神色憔悴,心下疼惜,便上前好生宽慰,道:“四妹,事已至此,一切还得保重身体要紧。有什么事情,我们日后再来探计。”萧瑶迎着他关切备至的目光,感激道:“大哥,谢谢你!”武琼花默然颔首,转头对方天道:“方兄,那燕赵双飞也算是个人物,但如今柯震雄死了,这女子咱们可不能不救。”方天知道武琼花这是尊重自己,是以事事征询,心下也是极为敬重,道:“那是当然,不过那褚初年说他们中的是‘悲酥清风’,也不知是什么mi药,既说道闻风死醉,又无解药,只怕不易得解。”武琼花道:“一切尽力而为吧。”又对萧瑶道:“四妹,可有方法解了木女侠身上的毒药?”萧瑶瞧了木婉兰一眼,道:“我起先还以为是‘泪水寒’的‘清风醉’,如今看她泪眼迷离,这毒果然是不同。若然以我师门‘十二香’之法,就算可解此毒,但也非一时半会之事。”方天听她说到“十二香”解毒之法,大为惊讶。
武琼花道:“那可怎么办?看来也只好待会去求青牛大师设法施解了,说不定青牛大师总有良法。”萧瑶道:“大哥不必着急。有一法或许可试!”武琼花道:“什么方法!”萧瑶道:“每个门派的毒药迷yao,其配制方法万千,但无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要千方百计的使得中毒之人根本无法解毒,哪怕你内力如何深厚也无法逼毒出来,只有这样方才是成功可取的。”方天道:“不错,萧姑娘说得对极了。每门每派之中,都极力保持自己本派独有的特色,在武功、暗器、毒药等方面出奇制胜,尽一切所能做到更狠更绝更霸道。一般来说,每派在药剂方面,都达到了无法以别门解药或是内力逼解的极性。”
萧瑶走到武琼花面前,说道:“大哥,我们‘契丹万香堂’的‘胡香酥骨散’,这一点可以说是做到了极限,中毒者任你如何高深的内力,都是无法逼解出毒性。但大哥可记得在太原王家堡,我们都中了耶律芳的‘胡香酥骨散’,而偏偏大哥你却能以内力逼毒……”方天拍手道:“啊,萧姑娘的意思是要武兄以内力解毒?对极了,武兄,你的武功之层出不穷,内力之深厚奇特,实是大开眼界,说句不客气的话,依我所见,就是恩师和青牛大师只怕也不出其右。”萧瑶道:“这话一点也不假。昨晚在天牢时,我哥哥本来是中了‘胡香酥骨散’动弹不得,可他却能突然起身重创王洛丹,想必也是得大哥神功相助了。”
武琼花道:“不错,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才不得已试一试了,不想竟真能逼毒。”萧瑶道:“这些天来,我虽然无法体会你内力的变化,但刚才在天雄寺外,你抵御飞箭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从你身上现出天龙八部的幻象来,可见你的内力已超越了江湖中所有的门派。”顿得一下,又道:“江湖各门各派内功心法不同,其本性便也各异,或走纯阳一脉,或趋于阴柔一路,却从没有哪一派的内力能够达到刚柔并济,阴阳同出。所谓阴阳相合,尽生无极。或许也只有你这样的内功心法方才能达于无极之境,就像在天牢里你能够隐身一样。所以,如果我没有料错,大哥你的内功必将催生万物,无所不能。所以你既能逼解‘胡香酥骨散’,定然也能逼解这‘悲酥清风’,不妨一试,便知分晓了。”武琼花道:“也好,成不成先试一试再说。”
当下走到木婉兰身前道:“我现在来为你解毒,如有不敬还请见谅。”木婉兰虽然不能动,但是还能说话,毫不领情道:“你动手之前你得知道,不管你为不为我解毒,那宝刀我只要有一口气在,那是非夺不可了,到时莫说我忘恩负义。”武琼花倒颇为惊诧于她的执着,微一疑顿,却也不加理会,只是说道:“你一意执着,那定然是有你的原因,但我救你,也是我们的江湖同道的道义。有什么事,我们可以随后再说!”便将手掌心对准木婉兰的背心。萧瑶道:“大哥,你这内力奇特,若然掌控自如,何不在她‘百会穴’一试?”
方天暗暗一惊,心知“这‘百会穴’乃人身生死大穴,若以内力压顶,何其凶险?不过若是妙用得当,自可化险为夷。他知道萧瑶精于医道,既然她有此说,定然是别有其理。但他却不知武琼花的“飞天内力”,乃出自飞天神女,其通阙之处绝非江湖各派内功所比。
武琼花与萧瑶相处日久,曾听过萧瑶对医道的述解,何况人身“百会穴”,其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最为奇特,故能通达全身脉络。这一特性与武琼花的‘飞天内功’极为相合。所以萧瑶贯于这一特性,大道出奇的要武琼花从木婉兰“百会穴”着手逼毒。
武琼花毫不迟疑,伸出右掌往木婉兰的头顶按去。木婉兰虽然心有准备,但也忍不住神色一变。她是练武之人,深知这其间祸藏风险,若是武琼花稍有差池,自己便命不保矣。哪知武琼花一掌按下,她只觉一股温热的真气宛如娟娟细流一般由头顶“百会穴”往全身流去。过得一会,真气通过脉络通达于各个穴道,逐将蕴藏在体内的毒性逼赶,不断从皮肤毛孔随着汗水渗出。木婉兰暗自惊佩,始悬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又过得一会,她只觉神目清明,体泰舒展,身上的力道宛如细水入流一样,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汇聚起来。武琼花又输送了一阵真气,方才断然回掌,微声道:“木女侠,感觉如何?”
木婉兰却不作答,略微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抬手疾然往武琼花腰际点来。武琼花赫然一惊,但所幸他体内“飞天真气”流转,气随意念,便自然而然的抬手格挡。木婉兰的武功毕竟不差,功力一恢复,反应倒也神速,立时腾身而起,挥掌反击过来。瞧她的出手,大有要将武琼花一击必中之势。
可是她情急之下,过于浮躁,一击不中,便已是失了先机,后面要想制住武琼花,自然已再无可能。方天和萧瑶也不着急,只是退开一旁,并不出手相助。
木婉兰一连使出几个凌厉的招式,都未能击中武琼花,情绪似乎显得极为暴躁,出手更是不顾一切。武琼花连连避让,退到靠壁处使出“凌波微步”又跳了出来。木婉兰见始终无法击中对方,不禁又气又急,悲嗷一声,发疯似的又扑了过来。武琼花侧身闪开说道:“木女侠,‘璧玉七星刀’并未在我手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是枉然。如果你有什么苦处,说出来就是,看我们能不能帮助你?”木婉兰一怔,不觉停了下来,痴怨缠杂的望着武琼花,踌铸片刻,忽然顿地掩面痛哭。
三人都觉惊诧,也不知木婉兰如何突然哭了起来。萧瑶上前微声道:“木女侠,我不知道你心中有什么痛苦,你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助你的。”木婉兰摇摇头,显得无比的无助而痛苦,道:“你……你们帮不了的……帮不了的。”萧瑶望着她绝望的神态,心下恻然,道:“为什么帮不了?你不说又怎么知道帮不了?”木婉兰惶悚的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萧瑶,神色数易,突然像是充满希望似的道:“你们……你们愿意给我‘碧玉七星刀’,是不是?”萧瑶道:“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非要抢夺宝刀呢?”木婉兰神色惨变,显得无比恐惧的道:“不是我们非要抢夺宝刀,而是别人逼我们夺的,要是我们不夺得宝刀,他们就……就会杀死我的女儿!”
三人都赫然一惊,不觉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想:“这中间果然是有内情。想以‘燕赵双飞’的身份,有什人么会逼迫他们来拼命抢夺‘碧玉七星宝刀’呢?瞧她如此恐惧的神色,只怕这人来头不小。”
木婉兰又道:“那是在今年的青城‘卖刀大会’上,我们夫妇被朋友邀请去参加过,回来以后大约过了一个月,我和我丈夫带着七岁的女儿去襄阳走亲戚,不想在襄阳城外遇到一伙人。这伙人都穿着白色服饰,甚是古怪。他们其中有一人,穿着一件阔大的袍子,将整个人都包裹在袍子里面,以致连脸面也无法看到。当时这些人拦住我们,问了我们姓名,随后便二话不说的动手来攻击我们。这些人一拥而上,我们夫妇又岂能任人宰割?当时立刻还手迎击。他们虽然都武功不弱,但还是敌我们夫妇不过。那白袍人站在旁边,起先一声不吭,这时便喝令他的同党退下,自己一人来斗我们夫妇。”说到这里,虽然可以想象当时自己夫妇二人身陷敌阵之中的那种顽强神勇,但却毫无得意之色,这时脸上反而极为惊怖,仿佛当时噩梦仍在,微微哆嗦了一下,接着又道:“这人武功可是高得出奇,一上来也不知使得什么怪异的武功,不出十七八招,便点了我们夫妻穴道。我们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更不知和他们有什么仇怨,只道是死也是死个明白。哪知这人只望着我们夫妇嘿嘿一笑,便走到我女儿面前。我们只怕他要害我女儿,又气又急,可又无可奈何,只得大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们来动手就是,何必不放过一个孩子?’那白袍人又冷笑两声,那冷笑声可是冷得吓人,就好象天山上的百年冰雪般寒冷。他说道:‘你们急什么?据说你们夫妻曾去过青城‘卖刀大会’,想必你们对这‘碧玉七星宝刀’也是动心了,是不是?哈哈,那我姑苏慕容今日来给你们夫妇加把油,好不好?”他也不等我们说话,便抬手在我女儿面前一弹,我女儿身上立时就着了火似的,我们摸着都烫手,不大一会,她身上衣服都冒出烟来。”三人都是一惊,也不知这白袍人使的是什么功夫。木婉兰望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说道:“随后那白袍人对我夫妇二人说道:“这是我姑苏慕容的绝技神功‘天山烈焰掌’,中者每十天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烧得厉害,直到烧得体无完肤,这种痛苦绝非常人可以忍受。如今你们的女儿中了我这‘天山烈焰掌’,除了我姑苏慕容,天下间无人可解。所以你们要救你的女儿,就当设法去夺得‘碧玉七星刀’,然后前往姑苏燕子坞来找我,以价值连城的宝刀来救你们的女儿,那是何等金贵?哈哈哈!’这人说着大笑三声,便带着手下飘然而去。
三人听到这里,无不惊愕。
姑苏慕容氏在江湖上虽说是一个世代相传的武林世家,但由于他们祖上并没有爆发出几个厉害的人物,是以其声名并不怎么响亮。到得这一代时,慕容家的主人慕容初不知为何却频频在江湖上活动,方使得平淡无奇的慕容世家逐渐为人们所注意。
武琼花和萧瑶惊奇的是,没想到慕容家竟然也因为宝刀而卷入了抢夺的大潮中来。他们在柳庄认识慕容家少爷慕容锦,这人看起来一副文弱之像,要说他们为了抢夺宝刀而如此不择手段,实在令人无法相信。而方天之所以惊愕,却是因为据他所知,在慕容世家的武学的历史中,似乎还从没有人使得什么“天山烈焰掌”这门武功。想来以木婉兰所描述,既然能在十来招就击败他们夫妇的武功,而且谈笑间就施以灼热的烈焰功,想来必然是非常的厉害。那么会不会是慕容家什么人近些年来在暗中参悟到了一门极霸道的武功呢?方天立时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萧瑶忽然道:“木女侠,这白袍人只怕并不是姑苏慕容家的人。”木婉兰一怔,不解道:“为什么?”萧瑶道:“你想,这白袍人既然口口声声自称是姑苏慕容家的人,他如此自昭身份,我看他并非是彰显本身的自负表现,而象是有意要让人知道他是姑苏慕容家的。既然是有意,那也就不必在乎别人看到他的面貌。可是他却藏身于白袍里,这非是他奇怪的习性,而是不让别人看到他的面目,所以这言之于行,不就十分矛盾了吗?”方天赞同道:“不错,萧姑娘说的极有道理。我看这白袍人便是有意要嫁祸给慕容家。”木婉兰想想也觉有理,不禁心中怵怵,道:“可是……可是他却又为什么要我们夺了宝刀送去姑苏慕容家呢?”
就在这时,阿难带着一个小沙弥送了膳食来,他走入屋内,目光落在木碗兰面上,不觉微微一诧,显得有些惊异,道:“这位女施主可以动弹了吗?那倒很好!”随即又寒暄几句便慈马木悲的退了出去。
到得傍晚,气温又转严寒,漆黑的寺院内显得极其幽深旷远,大殿里隐隐传来声声梵音,却是寺僧晚课修行的时候。
阿难来对众人说道:“青牛大师有请诸位施主。”众人休息得一个下午,这时精气体力早已复原,闻言青牛大师有请,知是要见分晓的时刻到了。想到方天须见之人,未免忐忑,却谁也无法猜出。
青牛大师端坐在露天大佛前,青砖席地,不畏严寒,这是他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习惯。众人大为敬佩,心道:“只有历受非常之苦,方得高端之道。”青牛大师看到武琼花到来的时候,方才停止手中的功课,站起身来问道:“凡夫之人,命运中都有定数,你们相不相信?”
众人相顾讶然,不知青牛大师怎么会有这么一问。青牛大师微微一叹,道:“人之历劫,天数使然。有好多事情,你明明知道,却根本无法改变。哪怕你竭尽全力想要改变结果,但事情往往到头来还是绕个圈子又回到了固有的结局。”他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无比的苍茫、萧瑟,无奈。
武琼花道:“大师,弟子愚钝,一切还需大师提点!”青牛大师苦笑道:“施主谦逊了。所谓愚者自明,钝锐锋芒,各得其撄而已。昨晚闻得施主一声‘魔音狮吼’,势必远而摧其魄,真乃青出于蓝了。”武琼花双掌合什,卑恭道:“当时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大师见谅!”青牛大师道:“我师门并无‘魔音狮吼’,这可是我师弟霍东昔年在珠穆朗玛峰的一番巧遇,方得成这门神功。后来也因此威震契丹。后来赵匡胤陈桥兵变自立为帝,我师弟身为绝地武士,才受命避走敦煌,化名霍怀周。”
武琼花念起师傅,感伤不已。但听到青牛大师说起师傅当年是受命避走敦煌,不觉略微惊异。是不是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这些话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师傅说过,但师傅既然从来不提,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这种心思在武琼花心里也只是微微一念,便不作深想。
青牛大师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