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当初和荣天告别之时,荣天道:“玉萝自幼困于宫,虽偶行于这京城之中,却是不足以了解天下世情,此次你到临水,可带玉萝一起去。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荣天此决定遭到了方相、太子、包括自己的反对,倒是祭酒与二皇子同意,祭酒言道:“郡主年幼,至临水一趟,权作游玩,我荣国在荣天治下,国泰民安,此行虽略有坎坷,终是有惊无险,再者如有友伴,可同行矣。”
二皇子附言道:“祭酒所言甚事,依儿看来可让方相之女随同前往,有伴同行,权作游玩。”
不待他人反对,荣天便定下由方相之女陪同玉萝郡主到这临水一行。
李然回想到祭酒所言,不由有些莫名惊恐。
祭酒竟能预料到“此行略有坎坷”,却是“有惊无险”。“如有友伴,可同行”,此处友伴,起始以为是方相之女景儿,但回京之际加入了纪宁这个小天才,那友伴,是指纪宁,还是指景儿,若真是纪宁,祭酒预言天下,如此神机妙算、能测天下……越想李然越是心惊。
祭酒主祭祀。
在李然来看,鬼神当敬,天地当祭。且夫子曾语“世态百变,可推一二三,难推天机。”可祭酒竟能预测此次临水州之行,能不令人惊恐?回京还需拜见先生,询个详细。
一夜无话,第二日晨露未干,太阳未升,李然已经张罗着众人准备车马。
纪宁洗漱妥当,与众人用过早点,便上车启程了。
由于前日发生欲劫持郡主行凶杀人之事,严阔海派了五十精干州兵一路相护,而周方周正等一干护卫亦是小心警觉,以防万一。
然出人意料的是,接下来近十天的行程,甚是平安,一路过镇跨州,直至出了雄括省,踏入云阳省,都未遇异常。
“荣国有河天上来,
一路南流入海口。
逆流北上寻仙踪,
不见群山只见云。”
这是荣国已经故去的云游诗人洛清川所和一首名为《寻仙赋》,而诗中所言荣国有河便是指的天阴河,天阴河,自荣北之极寒天阴山发源,流经玉林省、墨北省至云阳省,南经雄括、燕苏两省入海。是荣国唯一一条自北向南的河流。
说起天阴河,在荣国那可是很有名的,在书法大家南柳北杨之一北杨杨德靖的《荣北风俗志》中有记:
“荣国有水谓天阴,荣北有山名天阴,天阴河源于天阴山,流经五省,直入大海。河水有异,北冷南暖,故墨北寒水鱼多,燕苏热水鱼众。北鱼不南迁,南鱼北难养,同河同水不同鱼,怪哉!吾尝考其始,史料所记有限,然久于千年之上;吾尝考其源,足及天阴山,天阴山高万丈,峰陡难攀,怪石嶙峋,四季隐于雾,河水自上而下,疑是天河倾浆,飞流直下,势猛而声若雷鼓……”
云阳省茂明州,便座于天阴河畔,纪宁已经从李然口中得知,到了茂明,便弃陆换水,乘船逆天阴河过普庆和灵宇两州,便到京城,然后换乘车马走得一日便到京城。
在这个没有汽车、火车、飞机的世界,虽一千余里,却要花上半月时光,纪宁甚是无奈。虽然自己开过汽车,坐过火车和飞机,但对于像其他网文穿越主人公那般发明机动车,却是想都不敢想,先不说其工作原理,就只其制作工艺就远不是这古人所能及。一个人改变一个时代,那是小说里的故事,纪宁可没狂妄到那般。
一众人到茂明州驿休息一晚,便行至码头,由茂明州派出一艘官船,众人这才登船驶于天阴河,总算是摆脱了马车的颠簸。
而临水州的一众州兵,则换成了茂明州兵,这些州兵会一直护送众人至京城码头下船方会返回。
听李然讲起这天阴河的怪现状,纪宁也心觉有趣,有州兵放桶拾水于河中,纪宁探手于水中感受,确是冰凉。又从李然口中得知,临水州的南那条河,实是天阴河的支流,而团水镇的那水,则是团河支流了。
荣国大河有三,一名卧龙江,一名曲江,一名天阴河。卧龙江和曲江都是自西向东流,而天阴河则是自北向南流。三河并无相交之处。卧龙江始于极西域外,过西蜀省而南拐,至广南省方东流入海,而曲江则流经雄括省南端,自西喀葛山起源,东流入海,如看地图便明,曲江不曲,仅存一弯,上半游大有东流入海之势,然几欲与天阴河相交,却改道东南入海。
听李然讲解着荣国的山山水水,纪宁听着甚为有趣,再看脚下这宽有近百丈的河面,水流难有急处,缓缓淌淌,官船长十余丈,宽有五丈,行于河面极为平稳。
“纪宁,早就听闻喜文兄说你能出口成诗,不知可否就此情此景,作诗一首呢?”李然手拈胡须问道。
纪宁凭舷而立,感受着风中的冷意,腼腆地笑了笑:“那是先生抬爱,怎敢在尚书大人面前卖弄文采。”本想说班门弄斧,但不知这个世界是否有鲁班其人,故直白而言,以免为了一个成语再解释个老半天。
李然摇头道:“你小小年纪便知谦虚恭让,这是好的,但想我荣国文治至今,好文成风,众皆可说理,才华横溢之人亦是众众,能为夫子学生之人有几?夫子选材,不忌狂,忌伪。”
纪宁闻言忙施礼道:“还请尚书大人指教。”
“先生云:‘识可凡,不可懒;文可平,不可守;言可狂,不可失;人可谦,不可伪;理可辩,不可缠。’”
这意思纪宁懂,夫子三章虽未有提及,但既然李然说到,定是夫子对学生的教诲之语。这段话的意思便是人的见识可以平凡,但不能懒怠而放弃勤奋上进;人的行文可以平淡不及繁华,但文中思想不可以保守;人的言语可以狂妄,但不能迷失了自我,恃才而狂,这是允许的;人可以谦虚,但不能虚伪,用后世一句话来说就是过度的谦虚就是虚伪;道理可以辩证,但不能胡搅蛮缠,以歪理当作道理。
“夫子真是大贤啊,不但学识如海,这教人之理亦是可为做人之本。”纪宁感叹道。
李然认同的点点头,道:“先生之才,世人能及之者不足一二。纪宁,听了先生之言,现在可否作诗一首了。”李然又笑着提点起刚才的话。
纪宁好像受到了夫子的当面教诲一般,是啊,我就是我,就算我的灵魂来自于其他世界又如何,我一个小小孩童,谁又会真正在意,更何况人不轻狂妄少年,就乘着“年幼无知”,聊发一下少年狂又如何?于是便应声道:“那小子就放肆一番。”言罢,望着“涛涛”江水沉思起来。
李然知道纪宁正在组织诗句,不敢打扰。
不足半盏茶时间,纪宁开口吟道:
“长天碧水日成双,
秋风吹促农家忙。
老少凭舷聊闲话,
舟旗往来货满仓。
一河冷暖生两鱼,
背南向北看东西。
他日再走清川路,
云中与仙辩一回。”
李然听罢纪宁所作之诗,大笑道:“好诗,好诗,诗分上下两阙,各押一韵。上阙述景,下阙抒情。好一个‘他日再走清川路,云中与仙辩一回’,好胆,好志向!”说着向纪宁伸出大拇指。
“好诗!”
“没想到这小孩儿还会作诗。”
身后传来两个声音,纪宁回头一看,却是玉萝郡主与景儿。
口称好诗的是景儿,而那个口称“小孩儿”的便是玉萝郡主了。
“景儿,一个小孩儿作的诗能有你爹做的好?”玉萝郡主问道。
景儿看着纪宁瘦小的身影,小声对玉萝郡主道:“我爹作的诗也不一定比得上他呢。”
“呀,真的假的,你给我说说,纪宁这小孩儿的诗好在哪儿?”玉萝郡主不服气地问。
景儿解释道:“正如李尚书所言,此诗分上下两阙,虽两阙各押一韵,但意境更深一层。先说上阙,‘长天碧水日成双’,你看那水映天上太阳,不正是日成双么?‘秋风吹促农家忙’,更是将秋风拟人化,秋天是农收季节,秋风一来,便是农收季节开始了,是以有了这河两岸的‘农家忙’。”
玉萝郡主定睛远眺,可不是,那两岸的田野上,正有农家人收获庄稼呢。
“这接下来的‘老少凭舷聊闲话,舟旗往来货满仓’表达更是直白了,老少便指尚书和纪宁,两个人在这舷板上说着闲话,而你看这河中往来的货船,桅杆所挂标旗,如那战场旌旗招展。”
“那标旗和货满仓有什么关系,他又如何知道别的船仓是不是货满了?”
闻玉萝郡主所言李然大笑,纪宁苦笑,而景儿则是浅笑。
“喂,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么?”玉萝郡主有些小怨怒。
景儿拉起玉萝郡主的小手,道:“这只是他对这河上情景的一种夸张的描述,也算是一种期许罢。”
“算啦算啦,那下阙也不要给我解释了,你们都喜欢读书修文,作诗吟句,我不想学,也不喜作诗,哼,我要找那大宗师,学得一身武艺,成为大侠,除恶扬善……”玉萝郡主先是不耐,后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听闻玉萝郡主的江湖英雄梦,李然摇头,纪宁诧异,景儿则是面露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