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说过即使你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双手奉上,我愿意陪你演,哪怕我的命也一样。”沈储蓦然大笑起来,尽管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又哭又笑一定是个疯子,“康康,你说你信我的,你害我好苦啊……你根本就不信我……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她急切的解释说,“那个时候安柔只有三岁,并非你亲生的女儿,我害怕……”
沈储打断她,“你害怕!你害怕我不喜欢她要害她?康康啊,我的康康啊!你精明了一辈子,为何你永远都相信我是真心待你,也愿意爱屋及乌啊?我爱你也愿意去爱安柔,你是我的妻,她是我的子,可是你却未曾真正将我当做你的夫……”
很奇怪他此刻原本心要凉成一片的,早在很久之前他就要心凉成一片了,可是他竟然习以为常,觉不出什么了。竟然……他已经爱她到了这个地步,不惜伤害自己的地步。
陛下也心痛道,“沈郎,这么多年只有你肯陪着我走过来,我感激于你,也愿意和你成亲,此事是我不对,可是你既然发现了就应该跟我说明白的。”
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颠倒黑白,此刻在这个节骨眼上黑白颠倒的更加厉害。明明是你想要害我,到最后却将自己说成了一个无辜者。
宫中骤雨停歇的那天,屋顶上的琉璃瓦都被秋雨冲刷的一干二净,偶尔还有鸟儿想要停落在上面,可依旧是停留不太长时间变滑了下去。
父妃宫中的秋菊都被雨水打落的花叶四散,沈途将军匆匆搬了几盆,余下的秋菊却依旧未能幸免。
转眼又半年过去,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看不出来的东西都在风动云涌、惊涛骇浪。
那日下了早朝我远远的就看见了齐康先生,齐康先生颇得明禄大人的赏识,朝中官员几经变动,现而今齐康先生已经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偶尔还能持着笏板上个早朝。
可是却不曾抬头,只是挺拔的身子微微躬着淹没于各色的飞禽走兽花鸟官服之中,隔远了望去,倒也不太打眼。
朝中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却很少时间能够上前去同他打个招呼,这日找到了机会,我有些兴致勃勃的迎上去,“齐康先生。”
齐康先生先是一愣,而后对着我微微躬身,“五殿下。”
原本当年的谎话早就已经戳破,我已经不太记得那个诋毁我的歌谣了,可是现在这样,我依旧难免有些尴尬的,我笑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他的胳臂,“齐大人不用行礼,我们不早就是旧相识了。”
齐康先生也笑了一下,他缓缓站直了身子,离着我只有半步远,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我的手,脸上依旧笑的温和,“殿下,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是吗?”
他轻轻的点了一个头,眼睛里很温柔,“从前你只到我的胸口,现在已经稍微过了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头,我还真没有意识到我长高了,只是近日来李赦忙于帮着陛下打理朝政,疏忽于我,我心情不怎么高兴,这些小细节当然是注意不到的。
齐康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声音轻轻地告诉我,“殿下,先前明禄大人说我的名字冲撞了陛下的名讳,已经给我重新起了名字。”
“现在叫什么?”我轻轻的皱了眉头,且不说我一开始就没在意这个名讳不名讳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冲撞了陛下的小名而已,未免太过于谨慎了些。
齐康先生说,“大人说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就为我重新取名为道夫。”
“什么名字啊,哪里来的齐康好听。”
齐康先生笑了一下,“大人说若是陛下问起来的时候便说这个名字,只是避嫌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我的心思却没再这个上面,这么一走神心思就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我有些好奇的问,“齐康先生今年得有二十有三了吧?”
齐康先生说,“日子过的真快。”
“嗯,是挺快。”我在朝堂等着开殿门之时也偶尔听得一耳朵的闲言碎语,我心里藏不住什么事儿,特别是八卦,我有些好奇的问,“我听闻明禄大人有意撮合齐先生和家中嫡女。”
齐康先生先是一愣,而后鬓边飞了一抹胭脂色的红,有些窘迫又尴尬的点了个头。
前朝后宫使得我终日小心翼翼,谨慎入微,这半年来我过的十分压抑,此时此刻看他点了个头,我又十分兴奋的问,“明夫人是西域公主,有天人之貌,明大人也是玉树临风貌若潘安,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比寻常人更加的漂亮了吧。”
齐康先生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嗯,十分好看。”
“有福有福,齐先生真是有福气啊。”我笑眯眯的开口,心里却琢磨着有一阵子没有去周十一那里了,就连谢秋书那里我也许久没去了。
李赦闲暇的时候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尤其是对于我上相公堂子下赌场看的紧,时常让赵无宸对我严加看管。
至于苏州织造赵娇娇的那些个罪证我其实早就收集全了,就等着找个时机将他大卸八块了。
跟齐康先生聊天我总是尤其的愉快,辞别了齐康先生以后,我想这下子赵无宸跟在李赦身边,我可以找个机会溜出宫去了。
未成想还没得意上一时半会儿,我就迎上了白蓁蓁,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我算着日子快要将近临盆了,拖着这么笨重的身子也是一定要勤快的上朝,我实在不太能理解。
前些阵子边疆那群南蛮小国又开始挑衅生事,沈未晞在前两个月就前往了边疆,至今为止还未传过来半点消息。
我见到她微微点了个头,“二姐。”
白蓁蓁的脸色已经圆润了不少,头顶依旧精致的顶着沉重的步摇,倒也不嫌繁重。身边一群宫人前呼后拥,生怕她摔着了。
她轻轻地点了个头,倒是问我,“你和琎瑄王的婚事一拖再拖,到底何时成亲?”
我自己都不着急的事情,倒是辛苦她为我着急了。我说,“全凭陛下做主。”
她抚了抚鬓间的步摇,显得眉眼愈发的生动,“此刻也就你我姐妹二人,我说些贴己的话儿给你,你不要不爱听。”
“怎会。”再说了你身后那一众丫鬟粗使不是人了还是没有长耳朵啊,白蓁蓁只会挖坑给我跳,还真当我是个酒囊饭袋。
她倒是开口了,“沈将军身子骨越发的难捱了,可能是年轻之时留下的旧毛病,也可能是其它的什么,我也只是听说,并不能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