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路程不远,可实在是弯弯绕绕有些不好走。李赦还为了表示诚意带着我一步一步走过去的,这可真是差点的要了我半条小命。
小路上我还问李赦,“怎么从来没有听过李赦说有个表妹养在府里啊?”
李赦一边伸手护着我让我走路小心看路,一边又说,“雪灵是姨娘的孩子,年幼受苦又失怙导致了这般性子,遇事就一定要娇纵蛮横,否则就以为解决不了,喜欢什么就一定要上手得到,否则全城的人都对不起她。直至我奉先帝的命令进了宫中,这才得以照拂她。”
我说,“年幼失怙已经很是可怜了,是该好好娇惯着。”
李赦微微皱了眉头,“安柔,年幼失怙虽是可怜,可这算不得是她性格娇纵不懂礼的借口。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她身世可怜之人,她已经好了太多,就不能在如此。”
我说,“你知晓她的心思,把她放在王府中不闻不问刻意躲着的,这也使得她心里难过,大概以为没人疼爱她,所以才这般想着引起人的注意。”
归根结底还是来源于内心深处那深深的自卑罢了。
我说,“兴许这只是她的自我保护罢了。”
李赦声音放沉了几分,“安柔,我说了你不许为她开脱,这全都不是借口。”
“……”我说,“那你不要逃避她对你的感情了,你跟她说清楚也好早让她明白才行。”
李赦看向我,“我昨日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儿,旁人是拉不回来的。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
我说,“怕是这辈子都想不通了,她去哪里再遇上一个像李赦这般谪仙的人儿啊?”
李赦要笑不笑,“油嘴滑舌,不许说了。”
啧啧啧,还害羞上了。我抬头一看果然就见李赦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偷偷笑了两声,又说,“不知道李赦听说了没有啊?陛下要延迟我们两个的婚事,李赦不会介意的吧?”
李赦说,“陛下已经告知于我了,兴许她还是对我不放心的。”
“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嗯,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胡来的吗?跟一个史官都能滚上床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我都怀疑她私下里养了不知道多少个小白脸,还说白菁菁好色,这还不都是她遗传过来的啊。
我真是服了,越想越生气。白蓁蓁那肚子里怀着李珒的孩子都有两个月大了,我就不相信我那个母帝不知道。她那么维护白蓁蓁,又看重儿女的名声,怎么可能不会私下隐匿起来。
就是可惜了,可惜沈未晞那么厉害的一个大将军到头来要娶了人家的心头好,还要喜当爹,这何止是感情不顺啊,这都已经是倒不倒霉的事情了。
上苍果然还是公平的。
李赦不怎么满意我这么说我的母帝,“安柔,别乱说话。陛下怎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不可随意揣测圣意。”
我说,“我怎么就胡乱揣测了?李赦你记不记得珍宝局那个鸿儒啊?母帝瞧上了他要纳他为妃,这把我父妃又放置于何处啊?还好这事被我刚好给碰上了,不然你看着我母帝一把年纪后宫又新添了一朵娇嫩的花朵。”
“陛下不是嬖于男色之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瞧瞧李赦这个人可真是太伟大了啊,陛下可是看你不顺眼啊,看你不顺眼这么多年,你还要如此公正的替陛下说话,可真的是感天动地,不能自已了。
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不嬖于男色,那你跟我说说我们这几个姐妹都是贪于男色的根源是怎么来的?她又是皇帝做什么事情需要道理了?”
李赦无奈的看了我两眼,“你又意气用事了。”
我的白眼此刻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我说,“是啊,我当然意气用事,我还记仇呢。记我这两个姐姐的仇,记我这个母帝的仇。我仇人就是多行了吧!”
李赦牵了我的手,“你啊,到底还是年轻。想什么就全都写在脸上了。”
我朝着李赦做了一个鬼脸,“是啊,比不上李赦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又天资聪颖。”
李赦嗔瞪了我一眼,却并不生气,只是说,“等你身上的草蛊解开了,咱们两个在好好的算一算这笔账。”
“……”是我心思狭隘想多了还是李赦那个表情实在是太猥琐让我想歪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那个遥遥的小草庐跟前,我这才发现这里犹如仙境一般,院落之中的青青草痕阶上绿,红花遍野。烟囱上还飘起了缕缕的白烟,恍若仙境之中即将要驾鹤而飞的白雾。
我有些吃惊,心想从山坡下看的时候也没什么嘛,怎么离得近了就又是一片漂亮的风景了。
我正有些走神的时候,从草庐中走出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童子,他身上穿着青灰色的小袍子,脑袋上还梳了两个髻,见到人来微微弯了身,“家师有事未曾归来,还请二位回去吧。”
这还没有见上一面就要被人给轰走了,我赶紧说了一句,“你也不请我们喝个茶就赶我们走啊?我们徒步上来很辛苦的。”
小童子抬头看我,有些羞红了脸,哼哧哼哧半天才说出一段不甚完整的话来,他说,“只、只有草药,不曾有、有茶。”
我眨着眼睛看他,“你骗人啦,平日里你师父喝什么啊?”
“喝山上印下来的泉水。”
我说,“然后用泉水煮茶是不是啊?”
垂髫小儿大概还未走出过那条有些蜿蜒的小径,走下那个有些高高的山坡去外面看看。见到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所以此刻有人跟他多说两句话,倒是小脸蛋儿都有些粉扑扑的了。
小童子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红着脸蛋儿说,“这、这不能告诉你。”
“只是区区喝个茶呀,这都不能告诉,好小气。”我眼珠子转了转,又调侃这个小童子说,“不知道土大夫什么回来啊?”
小童子吭吭哧哧说不出来一句话来,脸色涨得通红。
李赦看不下去我连一个垂髫小儿都不放过,微微躬身视线与那个小童子持平道,“那还请童子告知于你师父,就说前几日那个求药的人又登门拜访了,好不好?”
小童子乖乖的点了一个头,一转身就跑进了草庐之中。
我垂着头盯着脚底下的石子,倏然踢飞的好远,然后我抬头说,“李赦,强求不得啊。”
“若是连想要平安康泰的活下去都说强求不得,那么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求而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