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赦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起身,转过头又怀着期冀,眼睛亮亮的问我,“安柔,明日还见面吗?”
天天都见面就不厌烦吗?我残忍的拒绝他说,“好长时间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我明天要补觉来着。”
其实才不是补觉,是我得去找周十一问个清楚,我不想要麻烦李赦,李赦其实已经够累的了。
李赦也没有多加勉强,照例给我道了一声晚安这才起身走了。
我出了一口长气,小八给我端过宵夜来的时候,还有些好奇的说,“奴才以为琎瑄王殿下今儿个是要留宿在这里了。”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八,然后呵斥她道,“你有没有脑子啊?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传出去多难听啊,还留宿,想什么呢!”
小八将手里的宵夜放下,一边小声吐槽说,“不是就不是嘛,凶什么?殿下您出去了一趟以后脾气就更大了。”
我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只是说,“都有些什么?你是不知道去邕州我没吃过一顿夜宵,夜里肚子饿了只能喝水。”
小八说,“殿下你让人给你准备啊。”
我一边掀开盘子一边说,“准备什么啊?邕州不比宫里,我是去为民解难去了不是享福乐得自在去了。”
烧鸡的香气顿时扑鼻,我满足的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小八挑眉,“你越来越懂我了!”
小八有些得意的说,“那是当然啦,里面塞了好多鸡腿,蘸着酱汁吃更好吃,您赶紧尝尝。”
我自己私下吃饭的时候向来恣意,直接就伸手扯了一只鸡腿儿蘸了酱汁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当即就十分的满足了,“小厨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啊,赶明儿你赏他些碎银子,就说这鸡腿儿深得我意。”
我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小八说,“这是晴息为殿下您做的。”
我点了点头,“这丫头手艺真不错。哎?她人呢?”
小八说,“晴息身子不舒服,早早地就歇下了。”
我微微的皱了眉,“怎么个不舒服?”
小八说,“也无非就是肚子疼,就……就肚子疼,殿下能理解吧?”
“……”当然能理解了,就是葵水来了嘛。我往常来葵水的时候总是能够疼个半死不活,这么点小事情我也不怎么惊动旁的人,都是奶娘为我熬煮了方糖水看我喝下,其实那方糖水甜得很,也并不能十分的解了我的疼,只是那么一碗热汤下肚还是能够抚慰我的精神。
我说,“明天你让奶娘煮一碗方糖水给晴息,解一解痛处。”
小八说,“行。”
我吃饱喝足以后,小八收拾了碗筷下去。我又坐了那么泰半个小时,等到宫里寂静无人只剩下巡夜的小宫人游走的时候,这才换了一身爽利的衣服悄悄地出了门。
这个时候大宫门早就已经合上不允许人出也不允许人进了,整个宫里也就只有宫禁之后才逐渐变得寂静起来。
我穿着一袭深色的衣裳飞快的游走于房檐之间,好久没有这么费过力气了,我一时之间还有些吃不消,等到飞上了一个稍微高一点的房檐上我才坐了下来。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我心想我可真是个十足的废物,在房檐上跑这么几步我就没劲儿了。我喘了一口气,刚想要站起身走的时候,倏然听到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上,我一顿悄悄地落了地这才看到我是落到了白菁菁的寝殿上。
我正有些踌躇着,要不要赶紧走,恍然之间殿内的烛火亮了起来,暖色的烛光映照在窗子上,也将白菁菁和张瑶的身影跃然于窗纸之上。
白菁菁有些抱怨道,“怎么才来?”
张瑶有些温柔的说,“有一味草药没了,我又去了别处才买到,熬药晚了一些,趁热喝。”
嗯?难不成白菁菁得了什么重病是需要瞒着去别处买,而不是去宫里的医师那里的?我稍作停顿怕被人发现,这才轻手轻脚的翻上了房檐。
然后又是白菁菁的话,“瑶瑶,我……我真的不想喝了,太苦了。”
房里安静了那么片刻,然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张瑶十分温柔的声音,“我给你带了蜜饯,喝一口药吃一颗蜜饯。这蜜饯是上京中最好的,甜甜糯糯的,你先尝一口。”
啪嗒一声不知道什么掉在了地上,我竖起耳朵听就听见白菁菁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我真的不想喝了!”
张瑶叹了一口气,“这蜜饯是我跑了大半个上京给你买来的,你纵使不吃,也不能扔了吧。”
白菁菁软了语气,“对不起瑶瑶,我真的不想喝了。”
张瑶说,“可是,我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菁菁你不想吗?”
白菁菁的声音带了一丝颤音,“我想!我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可是我不能容忍我这身子是不能够拥有一个孩子的!”
“……”什么?白菁菁这意思是她不能生孩子是吗?我仿佛又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哎哎哎我可真的不是故意听墙角的,真不是故意的啊。
张瑶说,“所以你要喝药把身子调理好,这样才行。”
白菁菁冷笑一声,有些不高兴,“张瑶,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再喝多少药也是没有孩子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们就不能从宫外领一个回来吗?到时候我假装十月怀胎,谁会发现端倪?”
这可就真的很刺激了,白菁菁不能生育大概是前些年男宠太多导致的太过于疲劳,我当时还很羡慕来着,还跟周十一说美男拥簇的滋味儿真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够听见诸位的秘密,大概是我真的很倒霉。
我听见张瑶说,“那都不是我和你的孩子,菁菁,我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孩子。”
白菁菁发起脾气来简直是无理取闹,也不管张瑶说的话多么温柔有多么退让,直接就摔碎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瑶!我允许你纳妾!你跟你的妾侍去传宗接代好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能、我不能……!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呢!”
“……”就白菁菁这脾性若不是真的没了法子才不会允许张瑶纳妾,这是真的被逼急了?
然后是张瑶的声音,他那么好的脾性也有些生气了,“菁菁,你讲一讲道理!”
“很多事情都不能讲道理!张瑶!你别再逼我了!”
再是张瑶的声音,“你的期冀只限于如此是吗?菁菁,若是仅此而已,那我不强求你了。”
吱呀一声是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我宛如一个窃密者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我头脑发蒙的坐在房顶上吹了片刻的凉风,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出宫找周十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