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赦大概是看出来了,若是我在和这赵娇娇待在一处,我就会忍不住动手了,于是对着赵娇娇开口道,“赵大人,我和殿下在这园子里面逛一逛,倒是赵大人赶紧去拦住夫人吧,不然真的搬离了府上就不好了。”
赵娇娇十分的配合,当即就摆出一副扼腕叹息却又难以抗命的表情来,“正好四季桂开了,那……那二位殿下好好的观一观花,微臣这就去阻止那贱妇。”然后便甩了宽大的袖袍风风火火的走远了。
我踢了一下脚底下的小石块,“我去他的!呸!不要脸!”
李赦,“……”
我说,“他一个苏州织造能捞出来的油水到底有多深?我就不相信那满院子的用金银财宝堆砌出来大大小小的东西能都是我母帝赏赐出来的!”
李赦放轻了声音说,“安柔,你太过于操之过急了。”
我看着李赦说,“可是我看见了!”
“可是还有许多是你没有看到的,下次不要让赵大人下不来面子。”
李珝说什么?我一度的怀疑老子的耳朵聋了!不要让赵大人下不来面子?是我有病了还是李珝出门忘了吃药啊?我凭什么要给一个狗官面子啊?凭什么?凭什么!
我差点就被李赦给气乐了,我仔细的端详了他片刻,“李赦你今天出门吃药了吗?”
李赦,“没吃药,出门太急给忘了。”
“……”我缓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凭什么?我凭什么要给这样一个人面子啊?”
“因为陛下也很卖他面子。”
“……”我竟然无法反驳,“那一定是母帝还不知道他什么德行,又或许是知道就等着找个机会把这个狗官给一网打尽!”
李赦说,“是非荣辱陛下自有定夺,你就不要想着插手了。”
“那滁州知县案呢?”我说,“我才不想让这位已故的大人蒙冤数载却还是得不到真相和解脱。那些杀人放火的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不然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正义光明可言?不然如何让这泱泱百姓信任那些身处庙堂的青天大老爷?”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混吃等死,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朱门酒肉,可是我看到那么多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白荼那一句蔽聪塞明没有说错。若是我这样一个人都能袖手旁观,那百姓何以看到青天?
我不能装聋作哑,也不能假装我看不到,我是南白的公主,就算是做不到白蓁蓁那么设身处地的解救百姓于水火之间,那我也应该拼尽全力做的我可以做到的。
不然,那和一滩茅坑里面的烂泥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我不知道母帝的那位故人到底是有多么大的能耐,能够在这么多年以后还能遮住母帝的眼睛,捂上母帝的耳朵,让母帝对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赵娇娇爱屋及乌。”
李赦好看的眼睛动了动,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陛下的那位故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我看不到,也没有听到,我不能听信李赦的一面之词。”
李赦看着我似乎是笑了那么一下,“殿下长大了。”
“我早就已经长大了。”
李赦说,“园子里的花都开了,你喜欢吗?”
我嘁了一声,我什么没见过?还会有心思赏这园子里面的花吗?然后这是那狗官园子里面的花,就算是多么的百花齐放,我都瞧不到眼里,无非就是那个狗官附庸风雅罢了。
李赦见我不甚喜欢,又小声对我说,“苏州织造的缎子已经看了,若是你想要看一看苏州的景色,那我们过两天再回京。”
“有什么好看的!”那狗官都还没死呢!
“……”李赦又说,“那明日启程?”
什么?来这苏州织造除了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我还没有为小如欢和他的阿娘伸冤,怎么就要回京了?“我不愿意!”
滁州知县案一日不昭然揭开真相,我就一日不愿意回上京。若是这次把这个狗官给轻易放过去,下一次谁知道我还会不会来苏州啊?
李赦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大人在苏州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只手遮天,那树根都深入到了皇城根底下。这样的人就是要一点一点的清除,不可以操之过急。”
我有些愤愤的说,“那我要怎么办啊?我只是想替小如欢和他娘做一点什么,我更想翻了滁州知县的案子,凭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已经让无宸连夜带着小如欢和他的娘亲去往了上京城中,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住处,也会派人好好的保护他们。”
我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脑子任人哄骗的泰安公主了,我说,“那证据呢?滁州知县案的证据呢?”
“早就已经被人销毁了,只要现在护住他们母子二人安全就已经足够了。”
我冷静了一下又问,“那……那赵娇娇知道吗?”
都说了赵娇娇这个狗官在苏州城已经手眼通天了,赵无宸又如何会如此顺畅平安的将他们母子二人护送着去上京?
“无宸是我的人,就算是出城也不会有人多加为难的。”
我心里的石头有些放心了下来,就又说,“我在上京有一个十分可靠的朋友,等我们回了上京,他们母子二人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李赦微微皱了眉头,似乎是在仔细的思考我这句话的靠谱程度和真实性,“你有什么可靠的朋友?”
周十一啊,那货虽然说是嘴巴贱了一些,可是办事情还是十分靠谱的。可是我却不敢说他是在相公堂子里做事情的,只得说,“那当然是我特别信任的朋友了啊。”
李赦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叫什么?”
叫、叫什么?我有些心虚的开口说,“就算是我说了李赦也不认识。”
李赦却非要较真了,“我跟你也是朋友,我也想认识一下你的那位朋友。”
“……”李赦怕不是吃错药了吧?
我自知糊弄不过去了,只得干巴巴的开口说,“是……是周十一,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李赦却说,“做什么的?”
我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李赦你什么改行做户部了?”周十一是做什么的你也要问一个遍,可是我能让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不然你那张脸不知道要拉多长了,也不知道李赦你又要开口训斥我什么了。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有些烦闷了。
“就是做普通营生的,底下有那么几十张几百张嘴等着吃饭。不愁吃不愁穿的,也、也算的上是大户人家吧。”说这话的时候我都替周十一脸红的不行,第一次觉得原来我也是个厚颜无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