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愣了愣,好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随手拽住一个搬着东西路过的小丫鬟,“晴息那个小贱蹄子又去哪儿了?!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赵府怎么能养出来你们这群贱蹄子!还要提防着你们勾引老爷,老娘我辛苦不辛苦啊?!”
“……”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不能再继续当个透明人下去了,我提了一下嗓子,“赵夫人。”
赵夫人神色一滞,旋即转身看见了我,方才那颐指气使的火气全都没了,她讷讷的放下了叉在腰上的手,满脸横肉的堆着笑,“殿下,殿下来了。”说着微微的弯了弯有些臃肿的身子,“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眼看着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赶紧放下了手里的家伙,随着赵夫人一起要跟我行礼,我赶紧说,“客气客气,起来吧,都起来吧。”
赵夫人起身,眼尖的瞅见我身后的晴息,眸光登时就变得凌厉起来,上前就想要揪住晴息的头发,我眼里手快的挡开她,“赵夫人,赵夫人怎么了?”
赵夫人自觉有些失了分寸,对着我赔笑道,“殿下,晴息这臭丫头伺候您还舒坦吗?要是不称心,臣妇再给您差使一个听话的丫鬟过去。”
我说,“不用。赵夫人,晴息伺候我很舒心,又是个颇有眼力见儿的,这一个上午我让她跟着我去苏州城绕了绕。”
赵夫人抬头看向我身后的晴息,又看向我,笑得比哭还难看了,“殿下,这丫头不会伺候人,臣妇再给您换一个。”
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说,“不用,我也在苏州呆不了几天,就不必劳烦赵夫人了。”
赵夫人愤愤的瞪了一眼晴息,我想了想又开口说,“啊,对了赵夫人,我在上京之时身边也没有如此乖巧伶俐的丫鬟,所以我想跟赵夫人讨个丫鬟,也就是晴息,她颇为合我眼缘。”
“……”
赵夫人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就是要笑不笑的脸,可是语气却是十分认真的,“殿下,您怕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小门小户里头调教不好的丫鬟婢子哪里能跟皇城里的宫婢比呢?臣妇实在是……”
我直接开口问,“你不愿意啊?”
迎上我的眸子,赵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比哭还难看,“臣妇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臣妇哪能不愿意啊?”
我说,“那你愿意吗?”
赵夫人愣愣的看着我,明显是不愿意的,她眸光先是闪了闪,而后大概是咬了牙才点头说,“岂敢不从。”
我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夺了夫人所爱,夫人不高兴,反而记恨上我了呢。”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等我成功的向赵夫人要了人,心情也好了不少。我让晴息拿着药去敷一下,然后我去找在赵府园子里面等着我的李赦。
园子里面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的……我也是个没文化的,顶了天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可以形容这片花园子的。
跟宫里面的比确实是差了一点儿,可是若是放到民间来,那就是清粥小菜对国宴级别的了,寻常百姓家能有地方种个菜就不错了,哪里来的这么一大片园子种花啊。
我觉得赵大人也不过是附庸风雅的人罢了。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狗官!
然后我就眼尖的瞅见李赦的身边还跟着那位满脸堆着笑意的狗官……
我可去他妈的大西瓜吧!我现在看见赵娇娇那张老脸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我想把他揍成肉泥算了!
赵娇娇显然看见了我,脸上笑着对李赦说了什么,李赦便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有些不情愿的朝着他们走过去,赵娇娇赶紧对我行了礼,“参见公主殿下。”
我对此冷眼旁观,自认为冷艳又高贵的开口说,“平身吧。”
赵娇娇忙不迭的站直了腰,我看向李赦,“你不是说在这里等着我的么?”
“是啊,你成功了么?”
我点头,故意提高了嗓音说给这个狗官听,“一听我是想要晴息那个小丫鬟,赵夫人忙不迭又殷切的送给了我,等到回京的时候,我就带着她回去。”
赵娇娇果然愣了愣,然后又堆着笑问,“殿下看上了微臣府上的丫鬟?”
“是啊,那小丫鬟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又会伺候人,我看了就喜欢。怎么?赵大人不会不愿意吧?”
赵娇娇赶紧说,“也不过是府上的一个丫鬟罢了,殿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哼!说这话也不怕你闪了舌头!不过看见赵夫人的尊容,我倒是对你多了几分同情来着。
我说,“赵夫人似乎是在搬家?”
赵娇娇眸光闪了闪,解释说,“对,那贱妇跟微臣吵了架,非要搬离府上,那贱妇性子焦躁又喜好动手,微臣也是规劝不住。”
“……”我信你个鬼了!你这个死胖子坏的很啊!“夫妻吵架不过是今日吵了,晚上就好了,赵大人多哄劝哄劝。再者说了,我看赵夫人搬的那些东西都属实名贵了些,我看那个蜜壶就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呢。”
我又问,“怎么了赵大人,我看您如此的疼宠赵夫人,怎么会舍得她搬家呢?有什么话好好谈谈么。”
赵娇娇浑身一抖,冷汗直冒,“是是是。”
我接着说,“我看那桌子凳子竟然还是黄花梨木的。真是让人感天动地啊,那黄花梨存世稀少,赵大人都为赵夫人搬来了。”
区区苏州织造家中奢华无度,若不是贪淫无度漏财无道哪里来得这么多金银财宝?就算是朝廷的俸禄和发放下来的养廉银恐怕都不够弄来那么一块黄梨花木。
赵娇娇这回倒是从容了,我能察觉到他浑身都松懈了片刻。我的心里陡然一跳,缓缓生出一股巨大的不安来,我刚要开口不必说了,就听他开口说,“殿下,这是当年陛下幸下织造府的时候赏给微臣的。微臣深得陛下荣宠,那一块黄梨花木又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所以微臣就给拙荆做了一套桌椅。”
“……”呵,说的一嘴的漂亮话却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真是不知道若是被母帝知晓她信任又深得恩宠的赵娇娇赵大人是这副鸡鸣狗盗的模样不知道是后悔不后悔了。
那赵夫人后院里搬出的那大大小小的物件没有千金也值万两的黄金了。不管我如何在盘问下去,赵娇娇这个狗官是一定会找出各种借口来‘费神劳力’的堵住我的嘴了。
我心下无比的气恼又愤怒,就想脱了我的鞋狠狠地砸在赵娇娇那张肥腻的脸上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不知道他的那位故人究竟什么样子的,才能使得母帝爱屋及乌,让这苏州织造荣宠将近十年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