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到了宜春宫,李赦把肩头上的小妖精放到了床上,似笑非笑道:“好了,你跟我吵架吧。”
“谁要跟你吵?!”白安柔两手环抱于胸前,气哼哼地别过头去。
“你看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李赦大马金刀地坐到她身旁,嘚瑟地道,“不过,看你心里还念着我,知道在外人面前吵架会落我面子,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谁念着你呢?!”白安柔一下子炸毛了,嚷道,“我那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跌份!谁整天要跟你吵呢?!”
“哟哟哟,你看你这嘴噘得能挂一个茶壶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吵架呢?”李赦揶揄道,“也不知道谁那么好脾气,三天两头跟我闹,天天都使小性子……”
“我脾气好着呢!才不爱使小性子!”白安柔气得推了他一把,火冒三丈地道,“明明是你欺负人,还不跟人家好好说话,张口闭口都骂人家是‘小笨蛋’!你怎么不夸夸我啊?你看你跟……秋兰说话多温柔!”
李赦蹙眉道:“秋兰?你是说……慕蓉吧?”
“哼!慕蓉就慕蓉吧!”白安柔七窍生烟,愤懑地道,“你跟慕蓉说话态度可好了,也不骂人,也不黑脸,还笑眯眯的!你跟我呢?!”
李赦总算回过味来了,咧嘴笑道:“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不对劲儿呢,原来是在吃醋啊……”
白安柔小秀眉一皱,疑惑道:“吃醋是什么意思?我不爱吃醋啊……”那种酸酸的东西,她向来不喜欢。
李赦眉梢一挑,揽着她道:“就是小娘子你在意我呗。哎,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像我这么优秀的郎君,真是太惹人爱了……哈哈哈……”
白安柔见病秧子说到最后竟然还仰天大笑起来了,不由得皱眉道:“照你这么说,我肯定就没吃醋了。我又不喜欢你,也不在意你……”
李赦笑不下去了,正色道:“小娘子,我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白安柔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瞧着他,嘟嘴道:“不跟你说这个了,我有重要事情要问你。”
“哈哈……”李赦习惯性一撩刘海,却发现今天刘海全梳了上去,手就扑了空。他干咳两声,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脸上的笑意却是收不住,但还是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淡定。
“小娘子,你不用问了,我直接回答你。”
白安柔瞅了病秧子一眼,疑惑道:“小郎君,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知道。”李赦点点头,倏然握住她的小胖手,把白安柔都吓了一跳。
“小娘子,你放心,我和慕蓉没什么。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她的哥哥夏竹精通音律,我平时都是和夏竹一起练习的。
“不过,今天,夏竹身体抱恙,我这才和慕蓉练了一曲。当然啦,家里有你这么个爱吃醋的小娘子,我以后都不和慕蓉练习啦……”
白安柔眉头皱起,病秧子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呀?她张嘴便要问自己急于想知道的事情,谁知道李赦却把手指放到她唇上。
“小娘子你不必说,我知道的。”李赦骄傲地道,“除了你,我以后绝对不跟任何一个姑娘合奏……”
白安柔忍无可忍地打开他的手,蹙眉道:“小郎君你想跟谁合奏随便你,我又不管你。我是想问最近宫中又有什么大事吗?我看父王、王髯,还有皇祖母的表情都不对劲儿,今天东宫还来了两个面生的大臣,都黑着脸,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你就想问这个啊……”李赦一脸受伤地道。
“嗯。”白安柔认真地点点头。见病秧子满脸失望,还垂首坐着就是不答话,白安柔忍不住轻轻戳了他一下。
“小郎君,你也不知道吗?”
李赦摇摇头,又点点头,接着又看了她一眼,一副委屈巴巴、备受伤害的神情。
白安柔摇头叹息道:“哎,看来小郎君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去问大哥吧……”
“诶,上哪儿去呢?”李赦一把抱住她的小胖腰,没好气地道,“我都知道呢,你问别人干什么?”
白安柔便盘腿坐在床上,转了个身正面对着他。
李赦瞄了她一眼,暗叹娘子太小不懂风情,有气无力地道:“这几日,有百姓跪在承天门外请愿,说是想请皇上立杨王为太子。”
“这怎么可能?!”白安柔道,“我们父王不才是太子吗?!”
李赦摇头道:“父王只是皇嗣,虽说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可终究不是太子。”
白安柔不明白,蹙眉道:“可是,我们现在随父王住在东宫啊,只有太子才能住东宫的。而且,父王的一应用度规格,全都比照太子来的啊……”
“即便如此,父王依旧不是太子,他的头衔是‘皇嗣’。”李赦解释道,“所谓‘嗣’,是指他有继承权。换句话说,父王只是有皇位继承权而已,但他与‘太子’这种一国储君是两码事。”
白安柔摇头道:“我还是不懂,杨王王髯又不是皇祖母的亲儿子,皇祖母怎么可能立王髯为太子呢?老百姓干嘛要替王髯请愿啊?”
“上次不是给你说过么?老百姓大多不懂政治的,能突然有组织地出来请愿,十之**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李赦幽幽道,“你换个思路想,皇祖母改国号为‘齐’。如今,这是大齐的天下,皇帝姓‘王’,自然是要王氏一族来继承天下,干嘛要选一个他姓继承人呢?”
“可是……皇祖母不是下旨让父王和你们改姓‘王’了吗?”白安柔道。
“可我们终究是姓‘李’啊。”李赦沉声道,“如今,李氏皇族式微,自然只能卑躬屈膝。可他日,皇祖母驾鹤西去,父王当政,他一个皇帝要改回‘李’姓还不容易吗?如此一来,皇祖母的王氏大齐王朝岂不是一代而亡?她又怎么会甘心?”
白安柔忐忑道:“照你这么说……皇祖母岂不是……要立王髯为皇太子了?”
“这还不好说。”李赦摇头道,“父王虽没有太子的名头,却享受着太子的待遇,这说明皇祖母自己也觉得难以抉择。如此情形下,我们最好是沉住气。”
“嗯。”白安柔点点头,小胖脸上都是凝重。
小夫妻俩不知道的是,马上一场祸患便要从天而降……
翌日。
鸡鸣一声,天才蒙蒙亮,白安柔便梳洗打扮,照常又出东宫,去两仪殿给圣神皇帝请安。
今天倒是没见到杨王王髯,不过圣神皇帝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白安柔回想起昨晚病秧子给她说的话,猜想皇上这会儿估计是在为立太子的事心烦。
“诶,娘娘,小心些。”薛公公扶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