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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喜宴(四)(1 / 1)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都愣在那里。史剑云惊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眼神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为什么不用我的眼睛?为什么反而要找剑平?我这样的罪人,难道还有什么可怜惜的么?

“爹?……”

栗夫人马上反应过来了,瞪着眼,摇着头,抱住史老爷,撕心裂肺地吼叫着:“老爷!老爷!您怎么了?!您也疯了不成?!为什么不是这孽子?!”栗夫人指着史剑云,“为什么是我的渊儿?!他做错什么了?!我知道您从来就偏心,但这次也太过分了!渊儿还小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啊,他错了吗?!您到这节骨眼儿上还要护着老大啊,什么好处都是霄儿的,什么难处都是我渊儿的啊!你跟他是什么仇啊!”哭得惊天动地,泣涕如雨,令人动容。

史老爷强压痛楚,咬着牙说道:“我当然知道!可霄儿是正室的嫡长子,是要继承咱们正金门百年家业的,要是成了瞎子可怎么成。渊儿不一样,他是小弟,自当敬事兄长,父兄有难,当为悌义,以身代之,有何不可?!”

栗夫人被这话扭曲得面孔都歪斜了,眼神中净是不解、讶异、震惊,继而翻作愤怒、仇恨、疯狂!

“就因为我是妾!不是正妻,渊儿他就活该做这崽子的替罪羊啊!这崽子是嫡子,我儿子是庶子,这就是道理,这就是理由啊!渊儿他生来就该受苦受难啊!”栗夫人猛地一把把史老爷推开,“你这混蛋,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我在你心头是什么?!渊儿在你心头是什么?!随时都能牺牲的道具吗?!……我懂了,自始自终你都只在意凌绣雨那个贱人!她的儿子是凤凰,我的儿子就是土鸡吗?!”

史老爷听她说到史剑云的娘,言语如此狠毒,心头竟起一股猛火,大怒之下,甩开膀子抡起手,结结实实给了栗夫人一记耳光,打得她一下子扑倒在地,嘴角立即就鲜血直流。

“你莫忘了你的身份!你就是个妾,绣雨就是死了,她也是正夫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以下犯上!不要以为平时家下人叫你一声夫人,你就真当自己扶正了,你什么东西,就是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你也休想够得上她!”

“老爷……二少爷请来了……”此时家丁畏畏缩缩地走到史老爷面前,身后带着史剑平。史剑平看到自己的娘亲被打倒在地,口吐鲜血,一下子大哭起来,跑上前去抱着近乎痴呆失神的栗夫人,要扶她起来,一边问周围的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爹爹要打娘亲?

可谁来告诉他呢?这话谁说得出口?更何况他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将来吧,接下来他该怎么看待他这个爹爹呢?

“渊儿……我平素教你的,你可都记得牢?”

“爹……我记得。”

“二十四孝里有个‘扼虎救父’的故事,还记得吗?”

“嗯……记得。说的是晋时杨香,年十四岁,与父务农时遇着一只大老虎,大老虎要害杨香的父亲,杨香为救父亲,全不顾自己的安危,扑上去掐住老虎的脖子,费尽全身力气,终于救下自己的父亲的事儿。”

“嗯……乖,哪还记得小时候给你讲的千手观音的故事吗?”

“也记得的。观音娘娘原来是一个国王的三女儿,从小就很孝顺父亲。有一次那个国王生病了,医生说要他女儿的一只手和一只眼做药引子,可是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不愿意,只有三女儿愿意,拿刀割下自己的一只手和一只眼,给爹亲做了药,后来因为三女儿的孝心,成为了千手千眼观世音娘娘。”

“嗯……不错,不错。”史老爷一边问着史剑平,趁着他集中精神讲故事时,慢慢探出了手。

史老爷虽痛得钻心,却也勉强提起十成内力,灌注在右手三指上,那手指就像钢钎一样,莫说是人的眼珠,就是岩石中的玉料都能挖下一块来。史老爷也心疼史剑平,可真要是选择,他还是会选择保全史剑云,如今只有趁着史剑平专心回忆故事,精神集中在别处,以最快的速度取下他一只眼珠,尽量减少他的痛苦吧。

眼看史老爷的指爪就要靠近史剑平的眼睛上了,忽然栗夫人似中了邪一般,冲上来抱住史剑平就往后面拉,把史剑平拖开了,一面疯狂地摇着头,说道:

“不成的!不成的!没用的!没用的!渊儿是不行的,老爷,渊儿是不成的!”

“哈哈哈哈……”看了这么久的戏,严婆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似乎终于把剧情引向了最**。她近乎狂喜的大笑了好一阵,兴奋地问栗夫人:

“为什么呀?夫人,你说啊,为什么不行?为什么非得是大少爷的眼珠才能解毒,二少爷为什么不行?说呀,你说呀!”

“这……我……我……”

又是一阵狂笑,严婆子似乎抑制不住自己那极端欣喜的心情,一字一字用力地说道:“我在这个家里有十几年了,什么藏污纳垢的事情没见过,谁又能真的瞒得住我?”

史老爷及众人看到栗夫人这样异常的反应,心头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背脊攀上了头顶,再灌到脚下。

“二少爷没用的,他不是解药,因为他根本不是老爷您的种啊!”

晴天霹雳!史老爷的全身就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完全麻痹了。

在场众人无不惊愕!

“哪是谁的呢?”严婆子自问自答道,“夫人,这事儿恐怕就要问你跟徐管家了吧?”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史老爷几欲昏死过去。

栗夫人惊恐万状,震颤的脸庞拼命地摇晃着,脑袋上的金簪玉胜碎落一地,眼睛死死盯着严婆子,张大的嘴就像再也合不上了,发出一阵阵“吼吼”的怪叫声。

好容易史老爷回过气来,满含怒意、悔恨,甚至杀气地转头看了看栗夫人那副几乎癫狂的惨象,又慢慢转过头来,四处寻找着,终于史老爷似笑非笑,扭曲变形的面庞定格在一个方向上。

“老、老、老爷!……”那里站着的正是徐奉立。

老徐自出了事就一直站在大堂外,直到说破史剑平身世之前还都是一副忠心为主,恨不能以身相代的模样。如今说出这般秘闻,他心里有数,两条腿好似筛糠一般打颤,努力地躲避着史老爷如刀的目光。可还能躲到哪里去呢?和正金门门主的小妾私通,如此丑事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抖了出来,不管他以前有多大功劳,势必不见容于史府之中了,史老爷一旦恢复过来,首先就是要了他姓徐的命。要是一横心出逃,浪迹江湖可以吗?也不行啊。正金门虽说不上大派,但江湖门路人脉之广,他又不是不知道,此事既已说破,到时候联络各门派一同追杀他,他又能逃到几时?又能逃到哪里?

为今之计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好在此时各大门派的来人都中了那妖婆子的毒药,个个动弹不得,尤其史老爷也中了蛊毒,应是毫无还手之力。至于剩下的人多是家丁杂役和门下弟子,他们都是要命的,犯不着跟我为难,就算有那些死忠分子,以他们的武学底子,岂是他“摩云铁鹰”徐奉立的对手,要走还不简单?看样子不得不无毒不丈夫了,今日手上不沾点血怕是走不掉的了。

徐奉立打定主意,努力咽了口唾沫,向前挪了挪步子,正要运功下手,突然想起那严婆子却是个变数!她虽看似与老爷有仇,但也绝非是我的盟友,我这一下手,不见得她会帮我,而且就怕她不仅不帮,还阻我下手,到时候便被动之极。不若我假意接近史昭平,趁其不备,先结果了她再说。

徐奉立思索间步子不停,一点一点挪向大堂中间,史老爷怒炽的目光死死锁住他的动向,眼看就要到了面前,徐奉立再咽一口唾沫,高叫一声:“呀!”举掌就要往史老爷头上盖来。

史老爷瞪大了眼睛,毫无惧意,仍旧死死盯着老徐。徐奉立掌至半途,突然转向,一式“高涧回翔”掌力更催十成,径往严婆子面门击来!

此时严婆子看着他们这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正自开心,一直狂笑不止,连连叫好,谁知徐奉立一掌劈来,来势既猛,速度又快,众人反应过来时掌风已至面门前!

谁知那严婆子不慌不忙,笑声不歇,身形一晃,从座位上不知怎么的就移到旁边的座位上了,随即瞬间出指,径往徐奉立曲池穴而去,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停滞,出招既阴且巧,如同鬼魅一般。徐奉立满以为瞒过严老婆子,突袭可以得手,此掌既沉且速,与她距离又短,就算她武艺高超也决计反应不过来,及中此掌,必当毙命!但如今这看似老态龙钟的婆子竟然轻而易举地就避过了,而且立即还以颜色,一指指来,正中了徐奉立曲池穴上。

徐奉立本运了十成力在手上,曲池中指,经络阻滞,一下子将他真气封在前臂,不能回气调血,登时肿胀酸麻,连抬起手来都难。徐奉立心内大惊,这婆子武功竟如此之高,在我手下做事这十来年竟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好在严婆子只出一指之后便不再进招,徐奉立虽然大露破绽,却再没有动作,徐奉立往后一跳,离她远些,推宫过血,解开手臂阻滞,盯着严婆子,再伺机而作。

“好功夫!竟没想到门内还隐着你这样一位高手。”徐奉立怒极反笑,倒赞起她来。

“好说,徐管家的烈鹰爪威力惊人,老身素有耳闻,今日见徐管家欲与老身过两招,便自不量力,以指爪之功向‘摩云铁鹰’讨教一二了。”严婆子说得轻巧,但徐奉立知道这人功力远在自己之上,只看方才有这偌大破绽她还放过,便知她要是有心,自己早已进了鬼门关了。

“老前辈武功高强,徐某不知天高地厚,向老前辈动手,还请前辈念在下无知,宽宥则个。”这时见打不过,偷袭又不成,连忙叫起“老前辈”来,“不知老前辈为何要隐没在史家十多年,而在今日发难?”

严婆子根本不理徐奉立,向史老爷道:“这就要问老爷了。”

“啊,我知了,定是这厮得罪了前辈,前辈忍辱负重,在今时今日点破这厮恶行丑事,要他万劫不能翻身!”徐奉立冲着史老爷骂道,“我在史府甚久,他什么丑事恶行我不知道?平素里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确实不是东西。今日前辈要替天行道,徐某一万个赞成。”

“徐叔,你!你怎可?!”史剑云由惊转怒,见他这般见风使舵,为求自保,就将数十年主仆情谊弃如敝屣,不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满腔怒气竟一时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谁是你叔?!你史家的丑事我可是半点不沾的。”

“呵呵,你倒还给他史家添了一桩丑事呢。”严婆子笑道,指了指史剑平。

“前辈有所不知,栗夫人早就对这厮心存不满,史昭平只管前妻舒服,哪怕她死了也还是把她当宝,对栗夫人视如草芥,我见栗夫人由此苦楚,心中颇为同情……”

“便同情到床上了?”严婆子冷笑着反问道。

“这……”徐奉立一时语塞,埋下头来。

“这狗贼素来只喜爱他那凌夫人,我是知道的,不过也算他的长情。夫人也是苦人,却偏偏喜欢上他,真是自作孽了。”

“……不错……我喜欢的不要我,我就只好作践自己,把自己给他的下人,我就是要羞辱他,让他知道他看不上的,别人可当捡了宝了。我就是要他给别人养儿子!我还要自己的儿子继承这山庄,这门派,这家业!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凌绣雨那贱人的儿子得到这一切!”栗夫人说着说着,由如泣如诉渐渐变为对史老爷的怒吼了。

严婆子笑道:“呵!如何?我今日还帮你解决了一桩真假儿子的大案呢。”

史老爷已被毒蛊侵蚀多时,痛得五内如焚,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只拿眼睛看看翻脸无义的徐奉立,歇斯底里的栗夫人,一脸茫然的史渊,以及视如珍宝的史剑云,最后转向冷嘲热讽的严婆子,憋着一口气,凛然问道:

“阁下……到底是谁?!”

“呼!”一声风响,徐奉立高举铁掌,向严婆子后脑击去!

原来徐奉立趁着严婆子嘲笑史老爷分神之际,悄悄的挪到她的斜身后,瞅准她不防备,暗运内力,举掌就是杀招!

掌势好快!这一下若是击中,便是铜头铁脑袋也得立地开花!严婆子好似浑然不觉,仍然嘲笑史老爷十多年养了别人的儿子,竟不知死关将至。

就在众人都为这瞬息惊变错愕之时,就听“啊!——”地长声惨嚎猛然大作,震得那些小辈的耳朵隐隐生疼,呼喊声久久不绝回荡在大堂里。

未及反应!徐奉立厉掌行至半途,忽然一跤摔倒在地上,翻滚抽搐,形态狼狈之极,那一声惨嚎便是他发出的。以徐奉立在江湖上的地位,武林中的脸面,就算他折了手脚都不见得皱皱眉头,可如今这一下子在地上翻来滚去,嚎得跟杀猪一样,哪里还有半点武林前辈的风范,还有什么江湖侠客的坚毅?足见其所受痛苦之剧。

彩茗见他翻在地上时紧紧捂着方才出掌的右手曲池穴上,此时他的整个右臂都泛着青黑的色泽,再看他额上冷汗直流,全身抽搐,这副模样似乎在那里见到过,而且十分熟悉,彩茗脑子里搜索历历,忽然想起一事,猛地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盯着严婆子,诧异神色丝毫不比周围众人小。

——这不是石伯伯看家绝技“冥蝎阴髓指”吗?!

严婆子慢慢转过身来,嘴角高扬,抬起眼皮轻蔑地看着地上狼狈的徐奉立,嘲讽道:“管家老爷莫非忘记了?老婆子我虽是会些武艺,到底比不得你们练家子,这毒功才是老身的专长啊。”

徐奉立想强压毒性,却全无效用,听她说来轻蔑,抬起眼珠看着她,只说了一声“你!”就掌不住了,复又翻来滚去,口鼻流涎,丑态百出。

“方才管家老爷太不小心了,也太急了,曲池中了我一指也不想想我为何不再进招,更不疑我其中已动手脚,就急着推宫过血,回力散气,自然就免不得把我指力中所含毒质导入全身咯。”严婆子一摊手,笑嘻嘻的道。

“你到底是谁!”大堂中回荡起一句猛烈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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