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看着他落在自己胸前的目光,依旧努力的压制着泛起的**,西门疏低头,一片惷光,先一愣,随即拉过被子挡住自己。“端木夜。”
不得不说,端木夜的意志力很坚强,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能抽身,连连退后几步,快速的披上衣衫,仓皇的向外逃去。
军营内,士兵巡逻着。
墨见自己的主子衣衫的不整的冲出来,素来镇定自若的他,也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状况?不用问便明朗,也瞬间理解凤焰那抹眼神了。
“守好她。”穿戴整齐后,每次出营帐,端木夜都会对凤焰说同一句话。
墨的营帐内,其他几个主将军与副将等候着,一见端木夜进来,立刻起身,恭敬的叫道:“王爷。”
这里有三个年长的将军,端木夜曾经带领过他们,即使端木夜退出战场十多年,余威犹存。
另外四个稍为年轻的人,也是司马大将军带出来,自然真心服从端木夜。
“探子呢?”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端木夜扫了众将一眼,落到墨身上时,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狠。
若是他敢假传军情骗自己,他就死定了,绝对军法处置。
墨转身走出营帐,很快带了一个士兵进来。
士兵一见端木夜,立刻跪在地上。“参见王爷。”
端木夜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冷声问道:“什么紧急军情?”
“苍帝八百里加急,有议和之意。”士兵话一落,其他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两战下来,他们均败,若说要议和也该是他们提出,条件任苍帝提。
现在苍帝主动有和议的想法,对他们来说求之不得,战争谁也不喜欢,能避免战争和平解决,谁不愿意?
“王......”端木夜冷眼一扫,那个人顿时闭嘴。
“议和,休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端木夜丢一四个字,决然走出营帐外。
众人一愣,第一个回神的将军,问向墨。“墨副将,王爷到底在图什么?”
“东方邪若是一天是帝君,苍穹国和楚南国就没有和平友好之日。”墨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句话很绝决,也断了他们的念想和希冀。
回到营帐,端木夜看着缩在被子里睡下的西门疏,说好等自己,才去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不忍心将她叫醒,无奈的摇了摇头,准备去吹灭灯,随即想到什么,放弃了,脱下染上夜霜的长袍,小心翼翼的揭开被子,躺了下去,长臂揽过她清瘦的身子。
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下,这才合起眼睡下。
么自前前疏。淡淡的烛光下,耳畔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西门疏这才悄然的睁开眼。
抬眸,看向端木夜的侧脸,眉宇间有着疲倦,抬起手欲摸他的脸,又怕吵醒他,只好做罢,小手无声的环过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那心跳声,一份安心的感觉在心里荡漾着。
晨曦,端木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没有她的身影,若不是她身上特有的气息残留在被子上,他还真以为她没来。
端木夜看了一眼外面,睡得再晚,他都是天不见亮便起**,很少天亮起**,更别说现在都晨曦了。
“醒了。”西门疏打了一盆水进来,见端木夜醒来问了一句,将盆子放在桌上。“快过来洗洗。”
端木夜看了一眼她,眸光有着少见的温和。“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刚起来不久,见你睡得沉,就没叫醒你。”西门疏将拧干的毛巾递给他,端木夜一愣,看着她递过来的毛巾,久久无法回神,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他做这些。“怎么了?”
见他迟迟不接,反而游神。
“没事。”端木夜回神,接过毛巾。
“紧急军情,是什么军情?”西门疏问道,她原本可以去打听,但她没有,她想听他告诉自己。
端木夜一顿,迟疑片刻,说道:“东方邪想要议和。”
“东方邪想要议和?”西门疏重复着他的话,这怎么可能,这不像东方邪会做的事,况且,他们才是处于败的那方。
东方邪想要议和,开什么玩笑?
“很惊讶?”端木夜眸光有些暗淡,东方邪想要议和,不在他意料之中,却让他隐约察觉到什么。
他们暗中斗了这么多年,他了解东方邪,在做任何事前,必定会深思熟虑一番,除了对疏儿赶尽杀绝那件事。
端木夜可以感觉到,若是他答应议和,东方邪的条件必定是让楚南国将和亲公主送回苍穹国。
在别人眼中,他们是兄妹情深,只有鲜少人知道,他是为了甘蕊儿。
东方邪是真的爱上甘蕊儿了,想想端木夜都觉得可笑,疏儿如此为他付出,而他却不爱,却为甘蕊儿动心。
在疏儿这件事上,自己输给了他,在蕊儿这件事上,他输给了自己。
一个躺在你枕边的人,是不是真心爱你,其实可以感觉得到。
“能不惊讶吗?”接过他擦过脸的毛巾,西门疏放进盆中,盯着沉入水中的毛巾,清眸中闪烁着一丝精锐的溢彩。“你呢?”
明知他会拒绝,西门疏还是问出口。
“议和可以,但条件是,东方邪必需给她陪葬。”端木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阴冷而嗜血。
“你真想将他的尸体带回楚南国,为他准备一副冰棺,放在她的旁边。”西门疏以调侃的语气说道,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她才是这世上最有资格处理那具尸体的人。
自己埋自己,想想都惊悚。
“休想。”端木夜眸光一冷,冰冷的声音响起。
西门疏笑了,很明亮的笑容,让处于激动状态的端木夜有些痴迷,同样一张脸,她很少笑。
若是他自私点,让她永远这样,圆了他的爱,但是,疏儿是疏儿,她是她,他不忍心让她永远带着别人的脸而活,这对她不公平。
第三次交战,甘力雨主动提出议和,条件随便他们提,甘力雨的条件只有一个,放他们的和亲公主回苍穹国。
然而,端木夜同意议和的条件也只有一个,要东方邪的人头。
议和以失败告终,两个月下来,两军交战很多次,端木夜也渐渐由败转胜,只是,依旧未能攻破甘力雨的防御。
“木夜,我想去见见他。”这样耗下去,何时才是头,每次只要木夜破了甘力雨的防御,然而甘力雨又很快有了新防御法。
他们这已经不是在比势力,而是比毅力,看谁能执着耗到最后。
“不行。”端木夜直接拒绝,毫无协商口气。
为了她的安全,他限制了她的行动,除了军营,哪儿也不许她去,就算是去军营以外的地方欣赏风景,也得由他陪着,凤焰陪都不成。
“木夜,甘力雨是我......二哥,他不会伤害我。”西门疏本想说,是她这具身体的二哥。
“在战乱时,刀剑无眼,甘力雨能认出你,其他将士呢?”端木夜更担心,甘力雨认不出她,反而将她认成是疏儿。
“我会很小心,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让凤焰陪同。”西门疏有些后悔告诉他,私下去估计还顺利点。
她一直没暴露身份,甘力雨本来也不知道她在军营,后来甘力风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她在军营的消息,飞鸽传书给甘力雨,让他小心别伤了她。
“不行。”端木夜起身,离开营帐。
西门疏不但没说服他,反而让他加强对她的看护,墨跟凤焰轮流看着她。
端木夜反对,西门疏也没再坚持,去见甘力雨的想法不了了之。
这日,西门疏跟端木夜在营帐内商讨军情与作战方案。
“报。”一个武将跑了进来。
端木夜的眉头微微地一皱,凤焰没挡他,可见他真的有事,冰冷的声音透着威严。“何事?”
“回禀王爷,苍穹国前任帝君出现。”这个武将曾经与东方臣交过手,自然认识他。
传言,苍穹国那场宫变,东方臣跟他的帝后死在东方邪剑下,今日又出现在他们军营里,起初他还以为见鬼了。
“东方臣?”端木夜幽深的眸子里渐渐的发出冷厉的光芒,并未多说什么,让武将带东方臣来见他。
西门疏依旧镇静自若,好似早就料到东方臣最终会忍不住现身,他们在边境耗了两个月,东方臣沉不住气了,他将身份暴露在阳光下,可见他准备与东方邪宣战。
东方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帝后,一个可以逆天而行,让人借尸还魂的女人,能不可怕吗?
只可惜,她已经死了。
容族算是灭绝了。
“木夜,东方臣会暴露身份,出现在军营里,其目的可想而知。”西门疏的声音很清淡,清淡的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担心我被他说动?”端木夜却听出,她在提醒他,也在警告他。
他们有共鸣的敌人,但是,不是每一个跟他们有共鸣敌人的人都能合作。
他们恨东方邪,却也不会被人利用,被人当使。
东方臣想借他们的力量灭了东方邪,然后他重登皇位,简直白日做梦。
“东方臣不简单。”西门疏说道,她没把柄在东方臣手上,东方臣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她才是真正西门疏的人。
端木夜睨了她一眼,搂过她的肩,说道。“能从东方邪眼皮底下逃生的人,能简单到哪儿去。”
西门疏顺势将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问道:“你敢说,当时你没助他一臂之力。”
端木夜一愣,默不作声的看着西门疏。
一会儿,东方臣被带了进来,武将本想留下,端木夜一个眼神,识趣的退出去。
武将走后,谁也没说话,帐内一片静默,静得连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是该叫你燕临国的二皇子,还是楚南国的十八王......不,应该叫你摄政王。”良久,东方臣打破寂静,深沉的目光诡异的扫了一眼西门疏。
西门疏却是直接无视,拿起笔作画打法时间。
她跟东方臣没话可说,她是照他的话做了,却没承诺过他什么。
“目的?”端木夜也不罗嗦,眸光阴鸷的看着东方臣。
“摄政王就是痛快。”东方臣找了根凳子坐下,一个很标准的军人坐姿,他虽没穿盔甲,曾经他也上过战场,带兵打过仗。“我今日来,只是想给摄政王一些帮助。”
“哦!”端木夜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
“我助你们攻破边境,走捷径一路直攻京城,取东方邪的头颅。”东方臣的视线未从端木夜身上移开过,犀利的目光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可惜,端木夜隐藏得太深,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更无法窥视他心中的想法。
见他沉默,东方臣心一沉,脸上的表情也是满满的沉重,继续说道:“只要你得报了仇,战事自然就了了,你们自行离开,楚南国与苍穹国和平相处,永不彼此侵犯,我的条件就这么多,希望摄政王能够答应。”
端木夜微微垂下眼睑瞥到一侧的西门疏,看着她认真作画的样子,仿佛万物化为乌有,不受任何事所扰,嘴角忍不住上扬。“画什么?”
“随便画画。”西门疏抬眸,扫了他一眼,从东方臣进来,她的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间,之后便将他彻底无视了。
不可否认,有他的加入,如虎添翼。
他毕竟是苍穹国的帝君,登高一呼,有很多人甘心听他令,鞍前马后,加之几年下来,他韬光养晦,手下肯定有不少精英供他差遣。
他的野心不输给东方邪,否则当年他就不会擅改圣旨,他报仇的心也不输给她,即使自己再痛恨东方邪,也残留一丝理智,而他若是疯狂起来,毫无人性。
“摄政王。”东方臣脸色很难看,他们居然忽视他的存在。
“亮出你的本钱。”端木夜眼神冷冽,眸光精锐的锁定在东方臣身上。
东方臣深邃的眸中冷冷的光,只一闪而过,迟疑片刻,薄唇开启,吐出两字:“西凉。”
“西凉。”端木夜嚼着西凉两个字,突然眼神冷漠中带着犀锐的寒光,给人压迫感。“你是苍穹国人,如何能说服西凉出兵?”
西门疏作画的笔一顿,朱墨滴在纸上晕开来,西凉与东凉本是一国,却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分歧,将东凉划分为二,自立为帝。
“西凉会借兵。”东方臣笃定的说道,淡然的语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自信。
突然,端木夜故作略微吃惊的看着东方臣,凤眸里一丝光芒一闪而过,笑得很有诚意,却只有西门疏能感觉到,他的笑容不到眼底:“说说你的作战计划。”
东方臣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他,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地图,走到端木夜面前,摆放在他面前,指着地图的某个位置,说道:“从你们这两个月的战况上看,败多胜少,第一战,甘力雨采用的是火攻,第二战......其实,我们可以采取以退为进,尽量拖延时间。”
“哦。”端木夜哦了一声,一脸的疑惑问向东方臣。“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等西凉军到,我们就采取强攻,以多压少硬攻。你们两军在这两个月,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都消耗了不少,但是西凉却没有。”东方臣缓缓地说。
“然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力。”一直沉默的西门疏开口说道。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她都知道,不需要本王多言。”端木夜冷声道,除了他心甘情愿,谁能利用得了他。
东方臣脸色一变,似乎意识到什么,冷声道:“从一开始,你就未想与我合作。”
“不只如此......”端木夜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刺眼的光闪动,东方臣第一反应是用手当住眼睛。“让你进军营,就未想过让你活着离开。”
“你......”脖颈传来一阵痛,东方臣瞪大眼,手指着端木夜,目光却瞪着西门疏。
刚刚那道光是西门疏将铜镜对着窗口,外面的阳光照射到铜镜上反射向东方臣,没有杀气,所以他只是用手挡住眼睛,却不曾想端木夜却在这时候出手。
杀人,端木夜从不光明磊落。
端木夜收起软剑,与西门疏对视一眼,他们很有默契,东方臣留在这世上,终究是祸害。
“西......恩将仇报,你会有报应。”吼完,东方臣伟岸的身体倒地。
西门疏目光一闪,在他叫出那个西字时,她的心颤抖了一下,甚至有些期盼,他能喊完西门疏三字,可惜......
“你在惋惜他。”端木夜目光一冷。
西门疏回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在惋惜自己。”
唯一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人就这么被她间接给杀了,能不惋惜吗?
她是谁,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只要他能接受她。
翌日,一个消息传入西门疏耳中,镇静自若的她,脸上也布满仓惶与担忧。
端木夜一回营帐,西门疏冲向他,抓住他的手,清眸里溢满焦虑,急切的说道:“木夜,让我去见他,必须。”
特意将必须两字加重音,西门疏将眸中的那抹担忧隐藏眸底,却多了份凌厉的威严,这是她在端木夜面前那难得一现的威仪冷傲。
她不是在与他商量,而是告知。
“不行。”端木夜想都未想直接拒绝,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坚定,他很坚持,在这件事上根本毫无商量的余地。
“端木夜。”西门疏口吻变得清冷,而端木夜回应她是转身走出营帐,西门疏一愣,随即追出去,却被凤焰挡住,西门疏冷剜她一眼,深知没有端木夜的命令,她是不可能放自己走出营帐,瞪着端木夜决然远去的背影,提高音喊:“端木夜,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须去见他。”
她要问清楚一件事,否则她不可能安心继续耗下去。
深夜,敌军突然反守为攻,跑来叫战,攻不是甘力雨的强项,端木夜知道其中有诈,还是领军亲自迎战。
西门疏躺在**上,思索着如何躲开凤焰的视线,去见甘力雨。
她不是去说服他放水,甘力雨是军人,忠心于东方邪,忠心于苍穹国,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甘力风暗中给她传了一个消息,安安病危,速归。
她在担心安安时,也没失去理智,在此时此刻,这消息显然不可靠。
三年前,她上过东方邪一次当,他承诺她,只要她回到他身边,他就放木夜走。18bbr。
她信了,结果,他却下杀令。
那如雨点般的箭,事隔三年多,依旧记忆犹新,每当细想起,心惊胆战。
“谁......”察觉有人潜入,西门疏猛的坐起身,嘴被捂住,手握紧簪子,准备朝身后人的死穴刺去......
“小丫头,是我。”邪魅的声音因刻意压低而妖媚,扯下蒙面,露出他俊美妖艳的面容。
甘力雨?
西门疏顿时停下动作,若是他再晚一点出声,她就杀了甘力雨。
察觉到她的敌意退去,甘力雨才扳过她的身体,给她一个热情的熊抱。“小丫头,想死我了。”
西门疏蹙眉,推开紧抱着她的甘力雨,打量着他,一身夜行衣,一脸的笑明灿无瑕,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增添了耀眼的光彩,双眸清如水,亮如星,如夜空般的黑发高束在头顶,出尘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
“你敢来楚南国的军营,就不怕有来无回吗?”西门疏更惊讶,在凤焰的看守下,他居然混得进来。
“小丫头,你是在关心我吗?”声间令人如沐春风,甘力雨躺了下来,慵懒邪魅,散漫不羁。
曾经爱到逃避,现在面对这张不属于她的脸,心跳依旧没来由的紊乱着,却少了那份悸动。
他是爱过她,而现在他移情别恋了。
原来,成亲生子后,原本相敬如宾的两人,真有日久生情的那一天。
他走出了对小丫头的爱,大哥却依旧泥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