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生把笔别在口袋里,冲着胡畔道,“没什么事了,平常注意点别让脚着凉了,每天没事切两片姜放热水里喝。”医生顿了一下,朝着胡畔的左手偏头指了指,“手怎么了?”
胡畔艰难的举起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看了一眼,“昨晚上烫的。”
秦也斜眼瞄了下李弜,有点阴阳怪气道,“百分之三十哈?”
李弜手揣在兜里,眼睛因为心虚有点漂浮不定的到处瞄,低声道,“百分之四十不能再多了。”
女医生上前把本子夹在腋下,冲胡畔道,“把纱布拆下来我看看。”
胡畔从小山一样的衣服里面历经艰难险阻的把自己拔萝卜一样拔出来,松了口气,把纱布拆了。
上面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惨白色的已经发皱的一层皮,眼见着跟周围的皮肤不是一个色了。
女医生皱眉道,“这怎么能包起来呢?都不透气了!赶紧去烫伤科,今晚值班的是徐医生,快去找他去!”说着不由分说的就把胡畔的东西拢起来,推着几个人出了病房往外面指了指,“坐电梯上六楼左转第二个门,快去!快去!一会皮都掉了!”
胡畔觉得人生充满无数个岔路口,每一个岔路上都是需要选择,每一次选择都把一个人推向一一条不同的结果。
用秦也的话来说就是混沌理论认为即使在一个确定系统中如果描述该系统变化的方程式为非线性的,那么初始条件最微小的改变也可能也起灾难性的无法预计的后果。
不过眼前这个后果似乎没有秦也的理论里面那样糟。
唇红齿白,眉目英挺,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朗星入怀。
胡畔装的一本正经,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原处,眼睛却总是一下一下的往人家脸上瞄来瞄去,一碰上徐医生的眼睛就立马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把眼睛朝别处瞟去。
秦也居高临下看的清楚,看了眼李弜道,“李警官,春天快要来了吧?”
一直站在一边靠墙愣神的李弜,冷不丁被人cue了一下,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秦也的视线看过去,胡畔这盯着人家医生的脸看的起劲。
李弜心里头莫名其妙的开始有点不太舒服,他背着手往出走,边走边道,“我去上个厕所。”
徐医生和胡畔嘱咐了几句,起身去给胡畔开药去了。
胡畔靠在秦也身边低声道,“早知道人民医院烫伤科的大夫这么帅,我非得刚回国就把手放在刚被酒精喷灯烤过得石棉瓦上烫一下。”
秦也看了眼走远了的李弜的背影,觉得他今天好像有点驼背,还有点萧萧瑟瑟的凄凉。
她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心道,“李弜不会喜欢胡畔吧?”
秦也看了眼笑的像个老鸨子似的胡畔道,“你觉得李警官怎么样?”
胡畔正说的起兴冷不丁被秦也打断,有点意犹未尽,不怎么耐烦道,“什么怎么样啊?”
秦也皱眉看了胡畔半晌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拿被酒精喷灯烤过的石棉瓦烫手,你应该直接拿酒精喷灯烤烤你的头。”
胡畔,“啊?”
秦也眉间皱眉皱的更深了,“我觉得李弜好像喜欢你?”
胡畔,“开什么玩笑?他要是喜欢我!那玛卡巴卡就跟没牙仔有一腿。”
秦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胡畔开始有点心虚,“不…不能吧…”
秦也继续看着她。
胡畔心里愈发没底,“这…这不可能啊……”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都能有你这种连作业都懒得写的校友,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
胡畔呆愣愣的看着秦也,“你说的…有道理啊……”
秦也越看胡畔越闹心,忍不住嫌弃道,“对啊!爱因斯坦怎么会有你这种奇葩垃圾校友啊!”
胡畔,“……你哥不是说朋友应该区别对待吗?”
秦也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对不起,我的话说的不对。”
胡畔微笑着点了点头,“秦然还是挺管用的。”她想。
接着秦也道,“你这种人居然能跟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做校友?!这样听想不想是在夸你?”
胡畔,“………我可以说没有吗?”
秦也停了一会看着她,一脸欠扁道,“No~”
徐医生把药开完了,嘱咐了胡畔点注意事项就让俩人下楼取药去了。
一出门就看见空荡荡的楼道里面,李弜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靠着墙边孤零零的站着。
那模样要多孤独有多孤独,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胡畔“啧”了一声,十分做作而没出息的感叹道,“天爷啊!我现在居然也开始可以挑人了,好难选啊!”
秦也冷静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觉得徐医生对你有任何带颜色的想法。”
“………”胡畔,“你最近上网上的挺勤吧?”
秦也其实是个直肠子的人,她总觉得话憋在人心里面不说出来早晚得出事。
她活到今天这么大,有时候也会觉得挺庆幸的,小时候没让她那个有家庭暴力的妈打死,后来没被路上遇见的死变态乱刀分尸,再后来没有因为嘴欠被胡畔那把活在嘴边上的四十米大长刀砍死。
人生于世,拿长镜头看是个喜剧,拿短镜头看是个悲剧。
她觉得胡畔有什么话就不怎么直说,她看出来李弜有点喜欢胡畔,胡畔也有点喜欢李弜。
男女之事,直说就好了,同意就在一块,不同意就找下家,大不了觉得尴尬以后见面不打招呼就好了,没事收那么多暧昧的朋友,平白给自己添堵。
有那功夫还不如睡会儿觉来的舒坦。
胡畔那天取完药之后没回李弜家也没去秦也家,直接回了自己家。
她这人有个毛病,平常没事的时候与林萍萍女士势同水火,势不两立;有事了或是一生病,就想立马回家待着,觉得林萍萍女士骂自己也好,唠叨自己也好,都能让自己舒坦点。
她拿着钥匙开始开别墅的大门。
秦然在中国和瑞士的家门家门钥匙还有实验室、宠物医院和研究所的钥匙都穿在了一起。
她没戴眼镜觉得每一个都长的差不多,只好挨个试。
试到第三对时,二楼的窗户开了,一个恍若带了大喇叭声音加持的声音平地一声滚雷般响起,“大晚上的你要死啊!没带钥匙你回来干屁啊!”
胡畔低声骂了句脏话,又换了跟钥匙,大吼道,“你有骂我的功夫都下来开八百遍门了!”她很久没这么大着嗓门放炮似的喊话了,脑子有点缺氧,她深吸一口气,又道,“还有!我带钥匙了!我只是带的太多分不清哪一个是了!”
门锁上咔嗒一声,门开了。
林萍萍女士继续大吼道,“你是不是把钥匙折里面了!”
“没有!我把门打开了!”
“哦!你可真厉害!打开门了不起女士!”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妈!”
门开了,胡畔喊的有点疼,脱了鞋直接进了厨房拿水就喝。
提提踏踏的一路进了卧室,灯也不开直接洗了个澡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可是旁边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有点硬,还挺有弹性!
还是热乎的……
热乎的?!
胡畔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脚不沾地的跑到门口把灯打开了。
“啊!!!!”她张个大嘴,像是个土拨鼠一样大声叫了起来。
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Jesus,“………???”
胡畔眼珠子瞪的都快要掉出来了,一颗心上下起伏剧烈跳动,吓得她嗓子眼里仿佛装了一个上窜下跳的兔子。
她叫完了才想起来自己是脱光了上床的,又冲Jesus吼道,“看屁啊!把眼睛闭上啊!”
林萍萍女士小火箭一样从隔壁冲了出来,原处观望了一下战况,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挡在了两人中间冲Jesus道,“吓着你了吧,没事哈。”
说完就推着光溜溜的胡畔走了…
胡畔惊魂未定的穿好了衣服坐在她妈的床上,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林萍萍女士朝她后背扇了一巴掌,“没事别瞎叫唤!”
胡畔被她这反应愣的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我是你闺女,我让别人看光了。”
林萍萍女士高贵冷艳的冲胡畔翻了个白眼,“别自做多情好吗?你这长的跟个搓衣板似的,前胸后背一样的身材,人家小伙子比你胸大多了,人家看你干嘛?他对你又想法还不如直接对镜自摸呢!”
胡畔,“………”
已经很晚了,跟胡畔躺在一张床上的林萍萍女士已经开始打呼噜了,鼾声震震像一下下挥动的无情的凿子每一下都精准的劈在胡畔那根脆弱的神经上。
她眼底乌青的瞪着天花板,两只手死死抓着被林萍萍女士那粗壮有力的短腿勾走的仅剩下的一点点小被角盖在肚子上。
胡畔咬牙切齿的攥着被角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接着林萍萍女士一脚精准且好不浪费的蹬在了胡畔的腰上,辅以“金刚大象腿”勾被神功的威力将剩下的那一点点被子也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