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苓捂着胸口,至今没有从白泽宇那个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神中缓过劲来,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抬起头,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沙发,黑裙子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离开,她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已经找不到白泽宇的身影。她拎着包站起身,急步朝着门外跑去,穿着高跟鞋让她的动作有些迟缓,一边要努力保持身体的平衡,一边要加快速度找到白泽宇,到最后,她几乎是满头大汗,头发黏在脸上,神情狼狈,眼睛却在黑夜中亮得惊人。而在她身后,有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不动声色地跟在后头,距离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清发生的一切,却又不会让人发现,显然很有跟踪人的经验。
白泽宇出门的时候是自己开车来的,现在喝了这么多酒,显然没办法自己开车回去,酒吧有代驾服务,他刚把钥匙交到代驾手上,胳膊就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他皱起眉头,缓缓转过头去,不悦地看着楚云苓,警告道:“我说过别来惹我,我没心思陪你玩。”
他比楚云苓高了一个头,看着楚云苓的时候需要微微垂着眼睛,这个角度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在非常深情地凝视着你。
然而楚云苓知道,这只是错觉,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里除了淡漠,不耐烦,厌恶这些情绪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她闭了闭眼,心里恨到了极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仰着头,像是一颗芦苇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倒下去,“白泽宇,你真的那么狠心吗?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你也是动心的不是吗?为什么发现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一切就都变了?你不仅在订婚宴上让我颜面扫地,你还把我当作仇人一样,可是从始至终,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她的嘴唇颤了颤,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她爱他,哪怕一开始别有心思,可是后来她是真的爱他啊,甚至为了两个人可以在一起违背了母亲的意思,她那么期待那个订婚宴的到来,可是那场订婚宴,却成了她一辈子的噩梦,一辈子也忘不掉的难堪。
她往前走了一步,和白泽宇之间几乎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在风中变得破碎:“你让我不要惹你,好,我不惹你。我就是要知道个明白,我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这样残忍地对我?”
白泽宇皱眉凝视着她,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癫狂,却始终一言不发。代驾手里攥着钥匙,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垂下自己的头不该看的坚决不看。
“你现在连对我说一句话都懒得说了是吧。好,很好,你真的很好。”楚云苓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白泽宇开口,她的脸色变了变,从包里掏出手机,带着报复的心态拨了一个电话,“我在1847街区的茹达斯附近,你带几个人过来,我……”
“够了!”白泽宇劈手夺下楚云苓的手机,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你想知道你哪一点对不起我是吧?好,我告诉你。你最对不起我的就是,不该欺骗我你是她,如果不是你的期满,我根本就不会失去她!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楚云苓的手还垂在半空中,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她愣愣地看着白泽宇,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身体都在颤抖,笑得眼泪直流根本止不住,白泽宇冷冷地看着她,神情冷漠,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笑声在风中越传越远,渐渐的却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那声音太过悲伤,听得躲在车后面的男人啧啧两声,都有些心疼起这个千金大小姐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苓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抬起手狠狠抹了一把脸,用同情的眼神看着白泽宇,恶毒地说道:“就算我没有欺骗你,你以为自己就有机会拥有她吗?一开始你就失去了机会,她当时不就在你身边吗,可是你啊,竟然没有认出来她呢。你不是口口声声那么爱她吗,如果真的那么爱,你怎么会认不出来她……”
“够了!你给我闭嘴。”楚云苓的话就像利剑,狠狠戳着白泽宇心中的痛处,他抬起手,狠狠挥了下去,手机砸在楚云苓的脚边,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白泽宇看着她害怕的眼神,努力勾起一抹笑容,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这些话,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对自己,他明明那么爱她啊,为什么一开始就错过了她?
看着白泽宇的眼中溢满痛苦,楚云苓感到一阵痛苦,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肆虐的笑容,“觉得痛苦吗?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我的身上,这样你就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都是别人的错,害你失去的了她。可是啊,”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可是你永远都没机会得到她了。她身边早就有了深爱的人,她根本就不会把目光投注在你身上。”
白泽宇痛苦地抱住脑袋,楚云苓的话却剖开了他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他早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上一次他还去画廊说了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当时她的态度就变得很冷漠,恐怕在她心中自己早就连陌生人都不如了吧,起码陌生人只是不相识,却不会惹她厌烦。
卧槽,这是什么戏码,不是三角恋吗?偷听得很愉快的男人撇了撇嘴角,有钱人就是会玩,谈感情都要搞出这么多事情,不过另一个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以前都没有出过这方面的报道,那个时候楚家的订婚宴还报道了好几次,却一次都没提到了白泽宇是另有所爱啊?到底是记者手中没有这些料,还是不敢爆这些料。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要好好斟酌一下,最后和东哥商量一下这个报道的尺度问题。
这样想着,他就一直躲在车后,期间时不时举起相机拍几张照片,直到白泽宇上车离开,而楚云苓也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他才收起相机,收工回酒吧。
酒吧里,自从白泽宇起身去吧台结账离开,晓晨君几人就从楼上下来了,又恢复了人手一杯酒坐在吧台上百无聊赖地状态,不过这回他们不再是等好戏上场,而是等东阳找来的记者回来报道战况。其实,在楚云苓起身追出去的那一瞬间,晓晨君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想出去接着看戏的,不过看到尾随楚云苓出去的男人时,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她出去的话,越霖势必也会跟着她出去,而跟出去的人太多容易被当事人发现。权衡之下,她决定酒吧里,等着小记者回来报道战况。
在此期间,晓晨君几人还目睹了林子讨伐那个黑裙女人的全过程,作为乔三的朋友,虽然林子一直以欺负乔三为乐,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忍受别人欺负乔三,尤其还是戴绿帽子的这种形式。虽然黑裙子女人也没和白泽宇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精神上的出轨比肉体上的出轨还要严重。而那黑裙子女人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还有兴致在酒吧里接着喝酒,这就导致林子非常容易就找上了她。他没有和那个女人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你还记得自己是乔三的妞吗?”
黑裙子女人的左脸还有一些被打之后的痕迹,而林子的质问也让她感到很不爽,但是这一点不爽在看清楚林子的脸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可是听人说过,茹达斯的调酒师是混道上的,加上他竟然称呼乔少为乔三,女人就知道面前这个男人自己惹不起,她动了动嘴唇,低声说道:“乔少已经和我分手了。”
林子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大声点!”
女人眼中闪过一抹难堪,看着林子面无表情的脸,咬了咬唇,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已经被乔少甩了,现在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答案,真的是出乎林子的意料,他愣了片刻,发觉自己竟然多管闲事了,不由心情有些复杂。
“乔三这家伙换妞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我就说嘛,要还是乔三的妞怎么敢在这里勾搭男人,那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看着林子郁闷的神色,东阳还不忘马后炮了一回。
林子听了这话,心情更郁闷了,拿起手机就拨打了乔三的电话,电话接通后想也没想就脱出而出:“你他妈的最近怎么回事,换妞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快,你是不是不行了还是怎么样!”
出国谈生意,此刻正在吃饭的乔三,默默咽下嘴里的东西,从饭桌旁走开,“我说林子啊,你这是吃了炮仗了还是咋的?管老子的脸毁没毁就算了,现在连老子的大鸟都要管,你这是想当老子的爹吗?”
“妈的智障!”林子沉默片刻,啪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