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臻揉皱了三张纸,躺在地上,从包里拿出薄荷糖,往嘴里胡乱倒去,咬的咯吱咯吱响。老头问她画画与她是什么?
她回答不上来。
她只是喜欢,单纯的喜欢。这种喜欢既不是当终生事业的喜欢,也不是普通的爱好,而是深入骨髓的喜欢,更是那种不被允许的喜欢。
头一回,她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子。
几个少年嬉笑着越走越近,滕臻起身,看了一眼,带头的黄毛男孩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上面全是圆环,走起路来哗啦作响。几个男孩背对她,旁若无人的解决生理问题。滕臻微微皱眉,快速收拾画板。
“呦!穷山恶水出妹子?”黄毛吹了个口哨。他跑得很快,长腿越过水沟,跳到滕臻面前:“妹子!画画啊?”
滕臻点了点头,恐惧袭上心头,微微歪曲手关节。
“给哥几个画一张呗。”
滕臻没做声,那男孩垂下眼,身上烟味浓郁,滕臻颦眉,只听那人邪气的说:“裸——体,会不会画?”
滕臻胸口起伏,眉毛轻颤,摇摇头。无意识的将右手背到身后,她不怕被打,就怕手受伤。眼前几人明显不是善茬儿。
黄毛笑的下流:“也是,你还小,没看过。”那几个男生跟着吹口哨,刺耳极了。
“看过就是女人了。”
滕臻低着头:“我要回家了。”黄毛拉住她的包往身边带:“这么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哥哥看看。”
滕臻阻挡不及,黄毛从滕臻包里掏出她的画,一张一张的看,他并不细心,纸的边角被抓破了些,滕臻心疼不已,始终不说话。
“有几把刷子啊,给哥几个画画。”黄毛脱了上衣:“怎么样?哥这身材。”故作吸气,肌肉一鼓一鼓的,就像一只觅食的癞蛤蟆。
黄毛靠过来,朝她领口吹气,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小家伙,腰挺细的,脱了校服给哥看看。”
滕臻怕痒,无意识往旁边躲,衣领被扯住,无法动弹。
“松手!”忽现一双手大力拽下黄毛的手,那双手很修长,指甲修剪的很干净。
滕臻向后看,来人是侯科。他扬了扬手机:“十分钟前,我报警了。”
黄毛低咒一声,扯了扯嘴角:“行啊,英雄救美。哥几个走啦!”
滕臻没想到小黄毛这么好打发,气儿还没松,黄毛出其不备一脚踹向侯科脚窝,侯科整个人猛然向前倾,人没立住,单膝跪地,眼镜被甩到一边,他看不清,微微眯着眼,腿磕在碎石上,一时起不来。
滕臻低呼一声,下巴绷的紧紧的:“我画,所以…”
侯科打断她的话:“我真报警了。”
黄毛抢了他手机,看了通话记录,果真有记录。手机被狠狠掷在地上,黄毛咬牙切齿:“没事!警察来之前,我们还可以交流交流。”他又一脚踹在侯科腰上,几个男孩拉住滕臻,她没有挣扎,冷眼看着一切。
“我记得你了。”她说,眼神始终淡淡的。
“不用你记着。”黄毛揪了揪她的下巴:“下次我还会找你的。不过你这么可爱,到底是怎么得罪别人的?”
滕臻眸光闪了闪,这几个人明显是别人叫来“教训”她的。
“别打他,打我。”滕臻紧紧咬住下颚:“我耐打。”
侯科看了滕臻一眼,轻扯嘴角说:“对!打她吧!她耐打,头破了也能照常上课。区区几拳算什么?”
黄毛彻底雷到了:“我虽然混,但有原则。”又是一脚踢在侯科身上:“妹子,这种人不是好东西,你可不要因为他帮你一回就感动。”
那拦着她要裸——身的他就是好东西了?
滕臻很冷静:“他说的是事实。我脑袋被砖头砸过,现在依旧破蹦乱跳。他不一样,他有先天性心脏病。总归你们想打人出出气,不愿多惹是非,我耐打。”
“她说的是事实。不信你们就接着打吧,不过一定要记得送我去医院。医药费也不贵,几十万罢了。你们几人平摊,还是能付得起的。”
“恩,他说的是事实。他很少发病,小学时有一回被人推了一把,那一下推掉了十二万五。”
“是十二万五千八。”
“我怎么记得没那八百?”
“毕竟都是同学,给了折扣。”
黄毛不信,下脚却没先前重了:“你当我吃土长大的?拿这种话骗老子?”
“老大,有人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替姐姐出头。”
黄毛靠了声。
那边,一大帮打完篮球的男孩结伴回家。侯科认出领头的人,那是他厌恶到极点的人,眼下,不得不低头,他不是没看到滕臻无意护着的右手。
“朱烈,我在这里!”侯科转头对黄毛说:“我朋友来了,再打下去大家都不好看。我挨了几拳,就当是给兄弟消气了。”
几个混混也慌了,人多势众,他们不想将事情闹大。
混混讪讪的,黄毛朝滕臻眨眼:“妹子,我们还会再见的。”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这边,朱烈走近,看清叫他的人是侯科,噗嗤笑出声:“哎呦,这是拜年啊?等着!”他掏了掏全身上下,掏出一个硬币,还是买水剩下的:“诺!爷给你的红包!”
侯科挨了几拳,脸色发白,一时起不来,拒绝了滕臻的搀扶,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很阴沉:“滚。”
“刚是谁巴巴的叫爷来着?”朱烈将一块钱扔地上:“你请爷看了一场戏,这是费用。不过侯科,你这明哲保身的狗样儿是怎么得罪混混的?我可真好奇!”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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