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得你。”江练忽地掀开被子支撑着坐起来,再也没有害怕的神情。
戴月‘啪啪’的爬近两步:“小哥哥,你记起我来了?”
“你怎么没活过来?”江练惋惜到。
戴月神色一黯:“我只有那么多阳寿,能在死前给家里创造一点收入,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谈过恋爱,那天我在闭眼之前,看到你亲了我。”
江练有些窘迫,急忙解释:“我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
“车祸也能做人工呼吸吗?”
“可我也只会人工呼吸了。”
“反正你亲了我,让我在临死前尝到了男人的味道,所以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其实只想好好跟着你,守候这你,哪知道你竟然会那么害怕。”
“啊?”江练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我突然站起来:“我得去山上看看,江练就交给你照顾了。”
“既然你能跟着他去花坛,去公司,想必你有避开白天阳气侵袭的办法。”
“但是切记不可靠太近,不然他这身体顶不住。”
带上一把铁铲,我匆匆上了山。
凭着记忆,我钻进江练方便的树林。
树林遮天蔽日,除了潮湿的落叶,只依稀长着几根杂草。
回头能够清晰的看到外面,以江练羞涩的性格,应该还在里面一点。
转过两棵大树,一股恶臭直冲脑门。
以多年渡河人的经验,这种臭味只有哺乳动物的尸体才能发出来。
硬吞了口口水,吸了几下鼻子,辨别恶臭的方位。
到了臭味的中心,地上几只蛆虫正在挣扎。
我戴上口罩全神戒备,小心翼翼的将蛆虫周围表面的落叶清理了一下,地上并未看到挖动的痕迹。
况且尸体如果被埋到地下,不至于这么臭。
“呱啊…”
头顶传来乌鸦的叫声。
抬头没看到乌鸦,却看到树干上挂着一个黑色垃圾袋。
正巧此时垃圾袋里一团东西掉下来,我赶紧后退避让。
那团东西堪堪从我面前落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四散。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团蛆虫,即使掉落地上,很多摔成黄白相间的浓浓浆液,其他活着的仍在那一团中上下翻滚。
头顶上的垃圾袋又传来动静,我赶紧后退一步。
又是一团蛆虫掉落下来,四散的像浓鼻涕一样的浆液沾到了鞋帮,回去就把鞋子扔了。
甫一抬头,垃圾袋里的东西似开闸一般哗啦啦往下掉,我赶紧避得远远的。
垃圾袋只剩一个角挂在树干,里面的浆液仍在往下滴。
树根处堆成小山的蛆虫不停翻滚,恶臭连我的KN95也顶不住,我避得更远,等待臭味发散。
过了一会儿,垃圾袋不再往下滴东西,此时树根至树干中间的垃圾袋,有一条长长的蛆虫线。
再次过去,臭味依旧那么浓烈,用铁铲扒了扒蛆虫,触手感觉都是软软糯糯的。
蛆虫围绕的中间,是一块块像鸡肉一样的东西。
但得多少只鸡才有这么多软肉?
一头猪还差不多。
谁会无聊到把一只猪的肉剔出来挂在近山顶的树上?
我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人肉,因为蛆虫已经把软肉的表面破坏得很厉害,看不出明显的人体皮肤痕迹。
虽然尸体见过很多,但只有软肉没有骨头的尸体,的确没见过。
吃不准的情况下,我给于歌去了个电话。
于歌联系了当地一个叫胡金辉的,让我原地守候,他稍后会带人前来援助。
等待胡金辉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上江练身的那个恶灵怨气冲天,即便这些软肉是人肉,在没有脑袋的情况下,它是如何有意识的?
先前胡龙华车祸后没了脑袋,身躯只是跟着方刚,等到脑袋和身躯合在一起之后才会想到杀方刚泄怨。
难道还有其他的什么?
三个人走进树林,我远远的迎了上去。
“好臭好臭。”三人吐槽着走近。
领头那人向我伸出了手:“封先生?我是胡金辉。”
“胡先生你好,”我转身指着那堆蛆虫:“我说的东西就在那里。”
胡金辉吩咐到:“你们去看看,我向封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俩人全副武装过去,不一会儿紧张的跑过来:“胡队,是人肉,这是一起恶性杀人碎尸案,赶紧叫人封锁现场。”
这个倒不太意外,因为我心中有八成认定是人肉。
“这里面有没有脸上,或者说整个脑袋上的肉?”我开口问到。
“还要等待进一步检验。”
“封先生,谢谢你的警惕,”胡金辉伸出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看样子他们不想与我扯上什么关系,对很多事情我都不太强求,和胡金辉握握手之后,我便离开了山上。
回去的时候已近黄昏,江练睡得正香,而戴月正守在房间门口。
惨白的灯光下,屋子有些阴森。
当然,屋里有个女鬼,阴森也正常。
“有没有什么发现?”戴月‘啪啪’迎过来问到。
“山上有人被碎尸,正巧江练在那里方便。”
“这个人,”戴月嗔了江练一眼:“为什么这么没素质呢,还给自己惹下大祸来。”
“但是碎尸被挂在树干上,江练怎么也不可能尿那么高吧。”很多谜团等着我去解开。
戴月说到:“咱们还是先想办法护住江练小哥哥吧,我估计那个怨魂今晚还会来的。”
我一副轻松的样子:“只要它还敢来,我的渡河链可不是吃素的。”
“你都不知道,”戴月抱怨到:“你的链子在江练身上勾一下,我的心就抽一下,你不担心自己的同学,我还担心我的小哥哥呢。”
“你有心吗?”我笑问到。
“除了渡河链,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戴月反问到。
我说到:“渡河链就是专门勾住怨魂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厉害?”
“你那个渡河链鬼魂都不敢接近,”戴月说到:“我在想,能不能就用渡河链把小哥哥捆住,不让怨魂上他的身。”
“马上假期就过了,难道他能绑着渡河链去上班?”我坚定的说到:“为今之计,只有将那个怨魂渡过忘川河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杀人碎尸怨气冲天,它怎么肯过忘川河?”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微微皱眉:“那个碎尸的怨魂,是不是上江练身的那个?”
“嘎嘎嘎。”睡着的江练忽然猛的坐起来狂笑,声音就像哮喘发作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我一扭头站起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套在他身上。
“嘎嘎嘎,”江练说话声非常尖利:“我又来了,有本事你再砸他的脑袋啊,看看到最后是他扛得住,还是我扛得住。”
我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说罢我将江练绑紧,一手拿渡河链,一手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全部剪开。
江练绳外的皮肤全部暴露出来,不远处的戴月有些不好意思,背过了身去。
我大声到:“跟着他那么久,我就不信你没见过,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害羞的,赶紧帮忙弄点盐来,越多越好。”
戴月快速的‘啪啪’出去拿盐,江练嘎嘎笑到:“昨天喂他吃大蒜,今天喂盐,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作料都尝试一遍?”
“对啊,我就是要让你尝尝滋味儿。”我淡淡到。
戴月将盐扔了过来,说到:“我不是害羞,如果你不在这,我不知道多随意,毕竟你是外人,我怎么也要收敛一些。”
我不和她纠结这些,打开盐袋子,江练将嘴伸了过来:“来吧,咸死我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给你吃呢?”我按住江练,将整袋盐撒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便伸手不停的搓。
“啊,啊。”江练发出撞击人灵魂的惨叫。
戴月有些担忧:“这是小哥哥在叫,还是怨魂在叫?”
我没有理会,又开了一袋盐,倒在江练腿上,仍是伸手不停的搓。
“你这个恶魔,我杀了你,救命,救命啊。”江练发出一声声惨呼。
我冷笑一声:“这个时候知道痛了吗?”
再次拆开一袋盐,撒在江练另一条腿上,不停用力的揉搓。
江练的腿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惨叫声将嗓子都叫哑了。
“还敢不敢来?”我边搓边大声喝问。
“不敢了,不敢了,饶了我吧。”话音刚落,江练的脑袋耷拉下去,一个虚影从他身体里飘出。
等的便是这一刻,渡河链飞快出手,勾住虚影的肩头。
我用力一拉,没想到虚影散成了好多个,勾中的那个消失不见,没来得及逃跑的虚影全都无意识的漂浮在房间。
渡河链转了一圈,虚影全都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戴月问到。
“这个怨魂,是活着被人千刀万剐的,”我说到:“每一刀都让它怨气冲天,每一块肉都带着怨气,一块肉,便是一个怨魂。”
“这一下我确定上江练身的怨魂,就是那些烂肉的主人。”
戴月说到:“刚才你在小哥哥身上不停撒盐,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吧。那个怨魂被千刀万剐,身上每一处都是伤口。咦,”
戴月晃了晃脑袋,似乎起了鸡皮疙瘩:“伤口撒盐,亏你做得出。”
“这些被剐下的肉,或者说这些无意识的虚影,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现在首要的,是找到它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