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在东宫住的还习惯么?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讲出来。”王皇后一脸慈爱的拉着刘彻的手,对着他嘘寒问暖。刘彻看着王皇后的笑脸心里却是有些发冷,自己的母亲一向是善于用虚伪的表现掩饰她的内心,昨天她还悄悄塞给自己儿子避孕的熏香给的媳妇,今天却能做出来一副和善的面孔对着他嘘寒问暖。想到这里刘彻低下头装着害羞,借此掩饰眼神中的寒意。处在阿娇的位子上,刘彻第一次感觉到其实阿娇的日子也不好。
“多谢王娘娘惦记着,我是在宫中长大的,现在更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在宫中怎么会委屈。再说了王娘娘一向是喜欢我的,若是说我在宫中受委屈了,除了皇后娘娘和太后还有谁的敢给我气受呢?这些是我亲手做的,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的我笨拙。”刘彻不费吹灰之力把王皇后堵回去,趁着王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时候,刘彻叫身边的侍婢你把几样针线呈上去。这些都是他重生之前年轻的阿娇做的。习俗是新妇要在成婚之后把自己做的针线送给婆婆,表示新媳妇心灵手巧。
其实按着阿娇的身份,她可以叫人做精致的针线活,即使她不给王皇后任何的东西,谁敢说什么?但是阿娇还是老老实实的绣了不少的精致荷包。王皇后很快掩饰了脸上的尴尬,她拿起来一件针线对着刘彻赞不绝口:“哎呀,真的太精致了,阿娇的手真巧。以后你不用这样辛苦,身为太子妃,管好东宫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太后已经把春儿给你使唤了,春儿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有她在你身边提点着我就放心了。”王皇后一副我没意见,一切随你的表情。
刘彻当然没错过王娡看向春儿时候那种忌惮和隐忍的眼神,她从入宫就战战兢兢的生活在皇帝和太后的阴影下,现在王皇后很清楚,她还不能放松,她还要忍着。只是王皇后没想到,刘彻不是一般的皇帝,他不会容许任何人的分享自己的权利,在朝政上指手画脚。“王娘娘若是没事,我就告辞了。”刘彻觉得自己的肚子很不舒服,他内心大概算一下日子,暗叫一声糟糕,赶紧和王皇后告辞了。
从椒房殿出来,身边侍婢们看着他的脸色不对,春儿和沅芷扶着刘彻,湘兰叫人抬过来肩舆,扶着刘彻上去,春儿似乎猜出来是什么事情,忙着叫人去太医院:“你去把太医请来就说太子妃不舒服。娘娘再也不是小姑娘了,每个月天葵来的时候应该好好地调养,省的以后身子底子不好不容易受孕。”
刘彻抱着肚子听着春儿的话无数的黑线从头上滑落下来。刘彻抱着有些坠胀的肚子暗自诅咒下,春儿无意的话,叫他心里一阵郁闷。当初王皇后把那个加入避孕药的熏香拿出来,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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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王娡特别布置的很简朴的寝殿里面,刘彻脸上还带着些幸福的微笑,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刘彻心满意足的做了阿娇的丈夫。看着儿子脸上的春色王娡的的眼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自己一辈子心血就成就了这个儿子,眼看着刘彻长大成人,做了太子娶了太子妃,一向是护在她身后的孩子要长大成人离开自己的控制了。王娡很快的收敛了心神,她换上一副关心的神色:“这个香是上好的百合香,你拿去送给阿娇。在这个熏香里面,你舅舅特别的加入了些使女子不孕的东西。你稍安勿躁,现在你有了嫡出的儿子,绝对是危险地事情。”
见着刘彻勃然变色,王娡给儿子一个安静的眼神,一语中的:“你父皇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我已经和太医悄悄地打听过了,你父皇已经是在靠着药吊着一口气。可是老太太的身体可是好着呢,彻儿你想想,等着你父皇驾崩后,整个天下都是窦家的了。老太太经历了多少大事?她岂会轻易地把权利交给你。你祖母一向推崇黄老,你偏生处处和老太太拧着干。没准哪一天老太太一生气把你废掉也是易如反掌的。”王娡紧紧地盯着刘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若是阿娇很快的生出儿子,立一个年幼的皇帝和一个有自己主见的皇帝,哪个更好控制呢?儿子母亲是但你啊!”说着王娡眼睛忽然湿润起来她拿着绢子擦着眼圈,不说话了。
王娡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刘彻浑身打个机灵,是的祖母这个人那里是自己能轻易撼动的?对于景帝把王臧这些儒生叫来给太子做老师,太后已经是不满了,加上立储风波太后和刘彻之间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刘彻看着案上那个盒子,选陷入了沉默。他对着婚姻生活也是有自己的幻想和设想的,生一个阿娇和他的孩子,这个孩子出身高贵,性格会和自己一样,长相最好综合他和阿娇的优点。刘彻会把这个孩子立为太子,把他教育成个能够建功立业的伟大帝王。可是对于未来美好的期待和憧憬,还是被现实的灰暗阴沉给逼退了。
为了自己心里的理想,刘彻颤抖的伸出手把那个小小的盒子握进手里。看着儿子的动作,王娡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嘴角上带着慈爱的微笑:“这只是权宜之计,老太太的年纪到底是大了,只要你的皇位坐稳了,你和阿娇还是能有孩子的。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吧,毕竟是新婚第二天,不要叫阿娇独守空房了。”王娡伸手抚摸着刘彻的脸颊,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年轻的儿子。
“娘娘,已经到东宫了!”湘兰对着还在发呆的刘彻低声的提醒着,春儿和沅芷扶着她从肩舆上下来。
阿娇从上书房回来,她感觉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够用了,做太子和做翁主根本是两回事,虽然阿娇也跟着皇子们在上书房念过几年书,可是她是个女孩子,先生们也不多要求,像是偷懒不想念是什么的先生们也不怎么责备,更不会拿着戒尺出来处罚她。后来阿娇被长公主接回了堂邑侯府上,太后专门派来些宫中的嬷嬷们教给她女红针黹和如何打理家务等等。为了她将来做太子妃和皇后做准备。
谁知重生到刘彻的身体里面,阿娇真的欲哭无泪啊,卫绾王臧他们都是儒生,给太子殿下讲的也是儒家经典,长公主是太后的爱女,阿娇自然是跟着太后,读的都是黄老之学。刚开始几天阿娇还能应付这些功课,实在不行还能拿着大婚做借口。可是今天阿娇发现自己能拿来搪塞的借口都没了,课堂上她结结巴巴的背着论语,惹得王臧一个劲的叹气。
阿娇背书背的一身燥汗,王臧则是一副无可奈何,对着阿娇拱拱手:“太子殿下,这几天事情多老臣也就不追究了。今天殿下的书背的竟然比不上前几年,虽然新婚燕尔可是殿下也不能沉迷女色……”巴拉巴拉,阿娇被王臧说的脸上一阵一阵发烧,偏生在一边的韩嫣则是一脸暧昧的看着阿娇,拿着袖子掩着嘴角坏笑。
等着王臧走了,阿娇气呼呼的对着韩嫣一巴掌上去:“你敢拿着我取笑,我叫人把你拖出去打一百廷杖!”韩嫣抱着脑袋满地滚着求饶:“小人再也不敢了,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我再也不敢了,殿下息怒!”阿娇生气的踢一脚韩嫣的屁股:“你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饶不了你。这几天我不出去了,不把落下的功课补上,父皇知道了又是一顿教训。”韩嫣听着阿娇的话有些疑惑的挠挠脑袋:“太子这些天别是真的欢喜糊涂了,太子殿下不是早就把这些书读通透了?”
阿娇被韩嫣说的一怔,对着韩嫣飞过去个眼刀子甩袖子走了,韩嫣有些迷糊的自言自语着:“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太子殿下和阿娇学的都会拿着眼神剜人了?这几天不能出去,太没意思了!”
韩嫣叫着无聊,阿娇则是回到东宫就叫人把以前的书都搬出来,她正好有个借口,老师问功课责怪自己不用功,身为太子岂能荒废学业,怠惰荒唐,她要认真学习!虽然阿娇的精魂在时空中穿梭的时候,她也看了不少后世著作。但是那个时候阿娇只是随心所欲,捡着自己喜欢的看罢了。现在认真的学起来怎么做太子,她差的功课不是一星半点的。
这里刘彻正躺在床上,听着太子回来的声音,刘彻只郁闷的躺在床上,阿娇从外面进来就看见刘彻脸色苍白的放平在床上,本来红苹果似地脸蛋成了苍白色。等着阿娇走近了坐在卧榻边上,发现刘彻的嘴唇都白了。自己一向是有点痛经的小毛病,阿娇并没觉得无法承受。但是换个视角,即便是不疼在阿娇身上,可是看着刘彻这个样子,阿娇反而是更加感同身受。想着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刘彻粗心大意根本没理会,现在她要补偿给刘彻了。
“你好些了没有?这几天天气变了,怎么还穿得这样单薄?今天是谁伺候太子妃的更衣的那,怎么叫阿娇穿着单薄的衣裳出去!”阿娇看见衣架上挂着见单薄的素纱深衣,顿时板着脸教训着跟着阿娇嫁过来的沅芷湘兰两个贴身侍婢。
两个侍婢也不敢辩驳,刘彻的脾气一向硕一不二的,她们劝是劝了,无奈刘彻是谁,他还按着自己是男人的标准穿衣裳呢,丝毫没想到他现在不是什么的身体强健的男儿郎,而是个娇滴滴的女娇娥了。刘彻抱着肚子正因为王娡的表演郁闷着呢,听着阿娇的话,刘彻忽然想到这些都是假的,不管是自己是刘彻还是阿娇的时候,根本都没有人真心爱过自己!王娡不过是想借着儿子实现她的太后梦,自己成了太子妃。哼,看着这个人,他们母子没准在背地里偷着嘲笑自己傻大姐似地,说什么信什么。还在朕的面前假惺惺的!见着你就烦心!刘彻你就是个卑鄙小人,虚伪至极,做出来一脸的关心给谁看!
“你凭什么训斥我的奴婢?她们怎么都是奴婢,我才是主人,你是觉得我这个太子妃赶不上两个奴婢了,叫她们事事处处的挟制我?!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干系,我现在死了才是有福气呢,省的看你这副嘴脸!”刘彻对他说出的话很惊讶,他虽然独断乾坤,可是很少无法控制脾气,更不会说出过激的话。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他一点也控制不住。这些伤人的话说出去,刘彻的心里舒服了些。他看着阿娇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刘彻脸上一僵,随即很傲娇的哼一声,拉着被子连头蒙住,翻个身背对着阿娇不理她了。
阿娇真想把这个不知轻重的丫头抓取来狠狠地揍一顿。她有些怀疑这个人真的是年轻的自己么?以前陈阿娇的脾气不好,一向飞扬跋扈不是新闻,可是对着刘彻,阿娇总是最好哄的,即便是她生病了,眼看着刘彻另寻新欢,伤心地哭闹,在椒房殿里面摔摔打打。但是只要见着刘彻来了,她的怒火就很快的熄灭,只要刘彻哄她几句话,阿娇就完全喜笑颜开什么也不介意了。但是这个丫头作的过分了!
看着刘彻的背影,阿娇有些生气想推他起来教训一顿,但是她该怎么说呢?其实阿娇何尝不想叫这个年轻的自己一辈子这样随心而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那不行,事实证明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有自己全心呵护的年轻的阿娇也不能拒绝长大。长大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可是正因为她明白长大的重要性,阿娇只能狠下心来。
“我何尝说了什么,你对着我大发雷霆,咱们是一家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不会生气。只是你想清楚,你的身份和举止要相配,身为太子妃随便的发脾气,传出去你的名声别人会怎么看?天下悠悠众口要怎么堵上?你今天身上不舒服,脾气不好我也不计较了。可是阿娇你要知道,人心都是一样的,冷言冷语受的时间长了,谁的心都会凉的。你好好地休息吧!”说着阿娇吩咐春儿和沅芷湘兰好好地伺候刘彻就走了。
屋子里面恢复了安静,而且静的有些瘆人,刘彻咬着被子抱着被子回味着刚才阿娇的话。这个刘彻有些出乎意外,他没有给自己那个熏香,整个寝殿里面也没有任何点熏香的痕迹,以前他们吵嘴的时候,自己都是曲意奉承,一切都随着阿娇高兴,即使她有些时候做的不合乎太子妃和皇后的身份,刘彻也是装着不知道,对着阿娇偏颇荒谬的地方刘彻和王娡很有点捧杀的意思。但是这个刘彻有点不一样,刚才自己实在是发无名火,要放在自己,不是哄着就是和拉下脸子不理会,躲开了。根本不会和这个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解。
做皇帝几十年,刘彻早就洞悉人情世故,方才的言语确实过分,但是这个刘彻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屋子安静的叫人难受,刘彻狠狠地拍拍枕头,沅芷上前说:“刚才确实是娘娘有点迁怒了,太子殿下这会生气出去了。”
湘兰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进来:“娘娘快点喝药吧,晚膳的时候娘娘和太子殿下道个歉就是个了,都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春儿也说:“方才太子的话都在理上,倒是娘娘毛躁了。现在娘娘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前做闺中女子自然娇养,可是为人妻就要成熟了。娘娘看看长公主虽然位高权重,深得太后宠爱,可是在家里对着堂邑侯还是尊敬的,宫中的娘娘们耿氏如此。娘娘刚为人妇,若是传出去跋扈尖刻的名声,对着娘娘的声誉也不好啊!”
“好了你们别念了!太子呢,请他来我道歉还不行么?”刘彻被春儿这几天念的头都大了,他一口喝了药汤子,对着春儿投降了。
可惜,刘彻有意负荆,人家阿娇却不想领情。小侍婢通报:“太子殿下刚才带着韩嫣出去了,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太子不回来能做什么?刘彻很清楚,长安酒家和平阳公主的家里总不会缺少听话温柔的美人的!
“刘彻你这个混蛋,你们把太子给我找回来!”刘彻爆发了,把枕头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