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刘彻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拍他的后背,“阿娇该起身来了,今天还要给父皇和太后请安,等一会要去太庙么。”阿娇小声的哄着刘彻起床,这个丫头真的被累坏了,昨天一躺下来就呼呼大睡,阿娇可是听了半天刘彻的呼噜声。只是女孩子打呼噜,阿娇有些不敢置信的想着难道自己也打呼噜么?或者应该找个机会找到长公主问问清楚。早上天刚蒙蒙亮,阿娇就醒了,在长门几十年冷清的生活使得她养成了浅眠的习惯的。天边上刚刚泛起鱼肚白阿娇就醒了。
记得上上辈子自己做太子妃的时候那,新婚第一天起迟了,差点误了给皇帝和太后请安的时辰,还被王皇后拿着在以后对景的情形拿出来说嘴。长公主和太后不能的护着阿娇一辈子,王皇后拿着妇德来说嘴,阿娇即便是皇后也是媳妇,她在王太后跟前总是有身份上的限制。因此阿娇起身哄着刘彻起身。
刘彻昨天真的累坏了,他躺在软软的被褥里面心心里有些郁闷,听着阿娇的话,刘彻无奈的抓着被子蒙住自己,□□一声:“我身上每个骨节都泛着酸疼。叫我躺一会再起来。”说着刘彻很委屈似地哼哼一声,转过身预备接着接着睡了。
这个小懒猪!阿娇看着刘彻的脸色因为足足的睡了一晚上,脸色粉里透红,莹润可爱。阿娇心里暗想着以前的我是这样可爱,都是刘彻个混蛋不识货罢了。想着阿娇好像是姐姐疼爱妹妹似地,伸出手亲昵的捏着刘彻的脸,满是宠溺的说:“等着你晚了,太后和父皇不说什么,没准太后会拿着咱们迟到了打趣咱们。只是宫中上下多少眼睛盯着呢。皇后那里你也该有个做媳妇的样子。她是你的舅母也是你的婆婆啊。”阿娇提醒着刘彻。
“反正她是我——”那个娘字,硬生生的噎在了嗓子里面,刘彻清醒过来,王皇后现在不是自己的母亲了,她只是个——想着母亲,刘彻的心情很复杂。王娡是疼爱自己的儿子的,只是她的疼爱带着更多的功利性,王娡何尝不想做个下一个太皇太后呢。对着阿娇,王娡的心里比刘彻更冷,更坚硬。
自己现在的身份,王娡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刘彻眼神一暗,怏怏的翻身起来,对着阿娇抱怨着:“我天还早呢?你早早起来闹什么啊!”
阿娇身上红色的绫子寝衣领口完全敞开了,露出一片的雪白,抱腹完全掉下来,一双饱满的雪白豆包上面点缀着两点嫣红大喇喇的直接冲进了阿娇的眼中。她什么时候这样豪放起来了?阿娇都为自己不好意思了,她咳嗽一声,扯过来衣裳扔在刘彻身上:“你们进来服侍太子妃起身!”
紧紧地抓着衣裳掩在胸前,刘彻恨不得想一头撞死,他竟然在自己面前忘形了!不过他什么时候变成谦谦君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当初他和阿娇成亲之后如漆似胶,恨不得一时一刻黏在一起。若是异位而处,这一会他们肯定会抱在一起滚回床上了。
但是这个自己,竟然会面不改色的离开!刘彻有些狐疑的看着阿娇离开的背影,在侍婢们的服侍下起身了。
穿着太子妃的吉服,头上顶着凤冠,金步摇和博鬓随着阿娇的脚步有节奏微微的摇曳着,黄金和珠宝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先给皇帝和皇后请安,昨天太子的婚礼上皇帝的脸色还不错,可是短短一个晚上景帝刘启就像是生了大病一般,带着萎靡不振的青灰色。倒是一边的王皇后脸上神采飞扬,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满意微笑和身边强打精神的皇帝形成鲜明地对比。
“快点起来,这两个孩子真的长大了!”王皇后忙着叫人把太子和太子妃扶起来,刘彻看着景帝的脸色心里顿时一惊,看样子父皇的身体真的不妙了。再次见到父皇,刘彻的心里很激动,在他的心里父亲永远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刘启感觉到太子妃担心的眼神,他微笑着对阿娇说:“成家立业,刘彻你已经成年了,以后你不要意气用事,凡事都要三思再行,要学会倾听大臣们的意见。你的性子一向飞扬跳脱,朕有些担心你啊。希望你成家之后承担起来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更要担起来你肩上的重任!”
阿娇看着舅舅憔悴的脸色,眼泪差点掉下来,舅舅是爱她的,阿娇在未央宫的地位比公主还要高。可是这样的舅舅却——阿娇忍着鼻子酸楚,强忍着伤心对着刘启道:“儿子谨记父皇的教诲,不会叫父皇失望的。父皇的脸色不好,一定是为了儿子的婚事操心累着了,不如宣太医看看。”
不要紧,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的很。好了你们去长乐宫吧不要误了去太庙的时辰。刘启对着阿娇挥挥手,叫他们退出去了。
王皇后忙着附和道:“正是呢。不要耽误了时间!阿娇你现在是彻儿的媳妇了,就是我的女儿,有什么委屈只管说。”说着王皇后对着身边的侍婢一个颜色,一个小丫头拖上来个盘子上面放着个雕漆盒子里面装着些首饰什么的。
“这些首饰都是田蚡孝敬来的,我没什么好的,你且拿着就当着玩意吧!”刘彻看着盒子里面的东西,的楼市价值连城的白玉和珍珠什么的,他忽然想起自己的舅舅,为了自己坐上皇位也是费心费神,只是他的胃口太大了。这些东西还算是一般拿着玩的,只怕整个未央宫里面也难找出来多少和它一样的玩意了。刘彻谢了王皇后,跟在阿娇身边一起出去了。
刘彻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早就习惯众星捧月了,他差点越过了阿娇,一个人在前面去了,阿娇看着刘彻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轻轻地伸出手拉着刘彻的手牵着他慢慢的走了:“你别着急,去长乐宫还是能赶得上的。”
刘彻看一下自己已经越过了阿娇半步,嘴角一抽抽,无奈的由着阿娇牵着他出去了。看着儿子和儿媳妇的背影,王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霾,但是转瞬她又一脸慈爱满足的对着刘启说:“陛下,看看彻儿和阿娇,没准我们很快的能抱孙子呢!”
刘启拿着绢子掩着嘴咳嗽几声,他飞快地扫视一眼绢子,不动声色的说:“希望如皇后所言。”刘启感觉自己时间不多了,他需要为以后的事情安排安排,这几天刘启感觉儿子的性格沉稳不少,看起来成家真的叫人成长。
长乐宫见太后很愉快,太后拉着刘彻坐在身边嘱咐了她好些话:“娇娇以后就是东宫的女主人了,你的身份不一样了,宫中的事情都要你打点,我身边的春儿是个靠得住的,她在宫中很久了,在你身边提点着。”说着太后身边的春儿过来对着刘彻福身。刘彻知道这个春儿是太后的心腹,当初自己废黜皇后的时候就是先把春儿发落去守灵的。现在春儿竟然成了他的心腹,刘彻很有点讽刺的感觉。
这里阿娇知道太后有些体己话要和刘彻说,于是她在一边提醒着:“祖母一向疼爱阿娇,不如我们先去太庙祭告祖先,然后孙儿把阿娇送来。还请祖母留下阿娇用午膳,省的她空着肚子跑回去。”
太后没想到太子这样善解人意,忍不住多看一眼阿娇:“彻儿真的懂事了,你父皇前几天还在哀家跟前说太子长大了,变得稳重起来,今天看来是真的了。”阿娇没想到刘启会看出来什么,赶紧掩饰着一笑对着刘彻使个眼色站起来告辞了。
刘彻听见太后的话,眼神闪烁一下,很快的和阿娇一起告辞出去了,等着太子和太子妃出去,太后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了,她对着春儿说:“听说昨天晚上他们谁也没理会谁,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娇娇和彻儿生气了?”
“太后放心,太子妃没发脾气,是太子体贴太子妃昨天累了,今天早上进去服侍的小五还看见他们两个……”春儿附在太后的耳边低声的汇报着。
“这样就好了,哀家只有馆陶一个女儿,母亲对女儿的心都是一样的,若是彻儿对着阿娇是虚情假意,哀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看起来太子真的懂事多了,以前他的性子太尖利了,身为一个储君未来的皇上,哪能锋芒毕露一心只想着什么宏图大业?无为清净才是真正的天地大道。当初哀家担心他们不能善待阿娇,只是看重她能带来的好处。若是那一天哀家和皇上不在了,那个时候馆陶和阿娇怎么办呢!”太后说着忍不住伤心起来。
“太后不要伤心了,今天看起来太子对太子妃很好,太后身体很康泰,一定长命百岁的。”春儿拿着绢子给太后拭泪,安慰着太后:“太后一定要保重身体,等着太子妃生下太孙,还有谁能撼动她的位子。况且窦璎……”
“他!哼,老身不想嫩听这个人的名字!我们窦家没这样的人!他们现在自然不敢翻脸,再者我的娇娇是最适合做太子妃和未来的皇后的人选。只是做皇帝的,身边不缺三千佳丽,就算是生下来长子,难免会有得宠的嫔妃觊觎皇后宝座为自己儿子打算的。那个王娡怎么是怎么排挤到栗妃的?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阿娇要学的还有很多呢。这次派你去阿娇身边就是指点她。可怜的娇娇对着彻儿是把心都掏出来了,可是她不知道,她和彻儿注定不是平凡的夫妻。皇上和皇后,是夫妻更是君臣,你要叫阿娇明白,她不仅要做妻子还要做皇后。”太后看不见东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在太庙的阿娇和刘彻丝毫不知道太后的心思,他们两个在太庙祭告了祖先,阿娇和刘彻没急着离开,反而是看着几位先皇和皇后的画像。
阿娇出神的看着吕后和薄姬的画像,吕后是高祖的结发妻子,陪着高祖在战乱之中闯出来一条生路,当初她和太公被项羽扣押三年,这三年天知道一个女人的带着孩子扶持着老父是怎么活过来的。阿娇不知道换成自己处在吕后的位子上能不能熬过来。可能那个时候吕后是深爱着高祖皇帝的,就像是自己那个时候深爱着刘彻一样。为了他,阿娇第一次在太后面前撒谎欺骗一直疼爱她的外祖母,总算是保住了刘彻的皇位。可是后来呢?阿娇没有吕后的本事,她只能被眼睁睁的废掉。可是吕后这个坚强的女人,她保住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
要是自己当时生下皇子,她还会任由着别人宰割么?阿娇有些迷茫了,只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呢?太医开不少的药方子,她喝了无数的药汤子,乞求上天赐给她一个孩子。能用的方法都用遍了,依旧是不奏效。阿娇深深地叹息一声,眼角的余光扫见了正在一脸严肃看着高祖皇帝画像的刘彻,阿娇忍不住一阵头疼,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她实在是无法和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尽管身体成了男人,但是她的内心不折不扣的依旧是个女子,每天早上身体上奇怪的反应已经叫阿娇很无奈了。他们就算是这样下去,可是身为太子和未来的皇帝,不管如何子嗣问题都绕不过去。她理智告诉她一个嫡出的儿子对自己和这个时空的自己都是必要的那。但是两个盖着棉被纯聊天的人怎么会有孩子!?
刘彻则是看着高祖皇帝的画像,无奈的想着自己上一辈子无愧祖先创下来的基业,但是这辈子,要是换不回去,他就要做一辈子的女人!薄姬的画像提醒着刘彻,子嗣是个很要紧的问题。他未来的日子绝度不比当初做皇帝简单。现在他顶着陈翁主太子妃的身份过得舒服,可是窦太后不在了,他是个什么下场?
想着长门赋里面的凄凉孤寂,刘彻的心口一窒,顿时觉得前途黑暗无光了。见着刘彻没兴致阿娇也就拉着她一起坐着肩去了长乐宫,把刘彻送到了太后身边,阿娇看着太后的架势是要对太子妃说体己话。当初她太傻了,把外祖母几十年的深宫经验之谈当成了唠叨,等着她在长门宫里面无聊的无想着往事的时候,她才泪水盈睫,外祖母她错了,只是错过的东西错了就不能重来了。希望这个阿娇能明白,因此在阿娇离开的时候,她伸手把刘彻脸上的碎发掠在耳后:“外祖母在深宫中多年,她的话都是金玉良言,你要用心听!”说着阿娇捏一下刘彻的鼻子才走了。
刘彻握着鼻子盯着阿娇背影的眼神能吃人:“放肆,朕的鼻子能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捏的么?”可是自己捏自己的鼻子也不算是犯上吧。
刘彻被窦太后教育宫闱潜规则中……
好容易从窦太后的碎碎念中解脱出来,刘彻有种解放的解脱感回到东宫,殿内很安静,刘彻还以为阿娇不在呢,谁知在幔帐的后面刘彻赫然发现阿娇正沉默的抱膝而坐,脸上的神色叫人琢磨不定。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吓我一跳!”刘彻被忽然一声不吭的阿娇给吓着了,他正想着趁着无人放纵一下,可是没想到阿娇却在寝殿中出神。
“你回来了,午膳吃了什么?”阿娇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个沉默的太子只是个幻象。
刘彻坐下来随手把玩着暗案子上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整整一盒子百合香,“别动!我有点不事情,晚上再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叫他们伺候你休息吧!”阿娇一把夺走了刘彻手上的盒子,扔下一句话匆匆的走了。
“你——”刘彻把剩下的“回来”两个字咽回去,哼,你想走就走,我却只能乖乖地呆在这里,不公平!刘彻再一次郁闷自己成了女人。虽然民间的女子不像后世那样不能随便出门,可是太子妃新婚第一天就出去,那就是笑话!刘彻很郁闷的坐在那里,托着下巴出神。
“太子殿下怎么走了?”小五带着两个侍婢短端着午膳进来,有些惊诧的看着刘彻。
“我哪里知道,他刚才去哪里了?”刘彻敏感的察觉出来阿娇的神色不对。
“殿下被皇后娘娘叫去了。太子殿下回来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午膳也没吃只在那里发一会呆。”小五很无奈的叫人把饭菜拿走,小心的观察着刘彻的神色。
一道闪电划过脑子,那个香。原来如此!这个刘彻心慈手软,一点决断没有!刘彻的心里冷哼一声,但是内心深处却有点异样的感觉升起来,和这个年轻的自己比起来,当初的他是不是太冷酷无情呢?或者这个笨蛋真的爱上了陈阿娇了?!你这个时候真的希望他和你当年那样么?